第452章 橄欖枝（下）
「不知你認為我們家雪若如何？」楊震寧如此直白的話讓沈臨聽了不由呆了呆。
直白，太直白了啊。
沈臨斟酌著言辭，他不得不謹慎回答，一則關係著楊震寧和楊家的面子，二則關係著楊雪若的聲名，不能亂講話。
「楊老，您這話的意思是……我不太明白。」沈臨思之再三，覺得很難接楊震寧的話茬，只好開始裝糊塗。他當然是故意的。
這一點，楊震寧心知肚明。
但他今天來就是要試探一下沈臨的態度，又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你不明白？」楊震寧哈哈大笑：「我是說啊，我們家雪若對你情深一片，她不好意思表達，我這個當爺爺的可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就厚著老臉跑來問問——你對我們家雪若有沒有感覺喲？」
沈臨啼笑皆非。
他萬萬沒料到楊震寧這老傢伙直接到這種程度，直接到一個讓沈臨無法回答的程度。
「這個……楊老，雪若，是我的好朋友……雪若雍容大度姿容秀美，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閨秀，只是我一個粗陋之人，其實配不上雪若。」沈臨面對楊震寧的直白，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閃爍其詞了。
楊震寧目光閃爍了一下。
他是老江湖了，從沈臨的表現可以看出，他對自家孫女楊雪若並無真正的感覺。不過，這是預料中的事情，自愛楊震寧看來，這青年男女之間，要想來電，其實說快也很快，多接觸幾次也就有了。他相信，憑自家孫女的花容月貌、尤其是她溫婉大方的傳統氣度，要想吸引到沈臨的青睞，不是什麼難事。
事實上，沈臨對楊雪若頗有好感。如果不是有唐曼秋的出現，說不準，沈臨會選擇楊雪若作為女朋友。至少，面對楊家的熱情和橄欖枝，他不會太過排斥。
楊震寧決定趁熱打鐵，拋出自己精心準備的橄欖枝：「沈臨啊，我已經將我名下持有的鳳舞集團股權全部交給雪若，由她代持並擔任集團的董事長，這兩天，公司正在雪若的主持下進行重組和改革，所有楊家的人全部退出公司的經營管理，由雪若聘請專業的經營團隊來管理，打造現代企業治理機構。」
沈臨哦了一聲，心裡其實吃了一驚。
鳳舞集團這幾天的動靜他當然也聽說了，但沒想到，楊家這老頭的魄力竟然這麼大，一則將股權轉給孫女，徹底放權，二則還強力壓制楊家的族人退出企業運營，大力推動楊家的家族企業邁向現代企業治理結構。
從這個意義上說，楊震寧一點都不糊塗，在當前的老一輩人中，他是一個極有氣度和大視野的人，難怪楊家上下號令統一，不像白家和南宮家那樣表面上看起來壁壘森嚴，其實內部構陷紛爭不斷。以沈臨來判斷，若是南宮家和白家失去了南宮智和白燕天這兩個強力家主，兩大世家必然內訌分裂，這是必然的。
但這是鳳舞集團的事，楊老頭跟自己說這些，意欲何為？沈臨思量著，知道楊震寧還有下文，就靜待其下面的話。
「沈臨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聯姻是我們兩家聯合的最佳方式，鳳舞集團就在雪若的手上，如果你同意迎娶雪若，整個鳳舞集團就相當於是雪若的嫁妝，你以為如何？」楊震寧的下文在沈臨的意料之中。
沈臨笑了：「楊老啊，楊家的東西始終是楊家的，我沒有那個貪心喲。再說了，婚姻就是婚姻，以利益來交換，我覺得不太合適，對雪若來說也不公平。」
沈臨是真心話，但聽在楊震寧耳朵里卻成了別的意味。
「現在，雪若雖然是代持鳳舞集團80%的股權，但你也知道，我老了，幾乎不會參與企業的管理，所以說啊，她以後慢慢就會是企業真正的掌控者，我們兩家聯姻后，共同進退，對誰都是有利無害，你說是不是這樣？幾十年過去，等我們真正融合成了一家人，那還分什麼彼此嗎？」楊震寧微笑著，給沈臨描繪了一個未來幾十年後的美好畫卷。
沈臨不由暗暗冷笑，心說你雖然是楊家的家主，但楊家的人多了，涉及家族利益，恐怕沒有一個楊家人會同意鳳舞集團被龍騰吞併。別看現在楊家人都支持楊雪若掌控鳳舞集團，可一旦楊雪若真的嫁給了沈臨，楊家人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將鳳舞交給楊雪若，其實也就難說了。
沈臨呵呵一笑，沒有接楊震寧的話茬。
他不好當面拒絕，只好敷衍了事。畢竟，楊家不是一般的家族，在國內和京城影響力巨大，而考慮到和楊家一直以來良好的關係，他無法當面對楊震寧這個老前輩拋出的橄欖枝潑冷水。
儘管，他認為楊家老頭子拋出來的橄欖枝太過虛幻了。
不過想想也是，楊震寧作為楊家的家主，他考慮的始終都是楊家的長遠利益，他怎麼可能真正把楊家交給沈臨一個外人，哪怕是沈臨將來成為楊家的女婿，這也不可能。他之所以推動楊家與沈臨的聯姻，無非還是借力發展，這與出賣楊家完全是兩個概念。
與此同時，鳳舞集團的董事會秘書——楊震寧絕對的心腹下屬，鄭平山正在沈曉華的辦公室里。鄭平山為楊家服務幾十年了，也跟隨了楊震寧幾十年了，堪稱忠僕。他雖然不是楊家人，但在楊家的地位卻不低，深受楊家族人的看重。
沈曉華知道這一點，所以也沒有怠慢鄭平山。事實上，自打鄭平山踏進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她就一直在思量，楊家的這位忠僕跑自己這裡來幹什麼？單純是為了跟隨楊震寧而來，在自己這裡消磨時間等候楊震寧嗎？沈曉華認為不是這樣。
鄭平山此來，肯定有目的。
果然，鄭平山在一番無聊的沒有任何影響的冠冕堂皇的寒暄之後，終於道明了來意。
他將一套鑰匙和一份房產轉讓協議書推在了沈曉華的面前，笑道：「沈總，這是我們楊家老爺子的一點心意。這套別墅是鳳舞集團旗下鳳舞地產最新開發的一個樓盤，就在京郊的鳳凰山下，相信沈總也有所耳聞。」
沈曉華一驚：「鄭總，您這是什麼意思？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這份厚禮。」
楊家開發的這個別墅區，價格不菲，一套別墅雖然對沈曉華來說也不算什麼，但好端端地，楊家突然給予她一套別墅的厚禮，這明擺著有些深層次的意味，精明如她，立即拒絕。
「沈總，我們老爺子說了，這完全是楊家和老爺子本人以及雪若小姐的一點心意，沒有任何額外的附加條件，更不是要圖沈總什麼，只是單純為了跟沈總交一個朋友。這是雪若小姐給您的一封親筆信。」鄭平山將一封信又遞給了沈曉華。
沈曉華定了定神，打開信掃了幾眼，心頭就如明鏡兒似地了。
楊家之所以向她表現善意和友好，無非是想要讓她促成楊雪若與沈臨的聯姻。這封信未必是楊雪若親自寫的，但肯定是楊家老爺子的授意。一念及此，沈曉華就微微一笑，也不再拒絕：「我和雪若總裁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她真的是太客氣了。請鄭總轉告雪若總裁，我一定會盡心儘力，幫她達成心愿。」
鄭平山大喜，「沈總真是爽快人！感謝沈總的支持，今後，但凡有用得著楊家的地方，請沈總儘管開口！」
鄭平山達成了目的，也就不再羅嗦，轉身走了。沈曉華望著鄭平山的背影，也掃了一眼桌上的房產合同，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收，楊家肯定心裡不安穩。楊家的目的也是她正在力推的方向，如果沈臨要跟別人聯姻的話，她希望會是楊雪若。既然雙方的目標一致，她就不能回絕楊家的善意。
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藉此傳遞給楊家一個強烈的信號：她和龍騰上下的利益聯盟，是傾向於楊雪若成為龍騰女主的。只有這樣，楊家的人才會不遺餘力不惜一切代價，而她所能做的，無非就是暗中配合推波助瀾罷了。
沈曉華抓起電話將歐陽雪麗招呼了過來。
歐陽雪麗見到「楊家的厚禮」，很是吃驚：「沈總，這是？」
「楊家的人送來的，楊震寧那老頭走了沒有？」沈曉華道。
「還沒有，還在跟董事長扯呢，不過我看董事長的態度很堅決。」歐陽雪麗苦笑著回答。
沈曉華沉默了一陣：「歐陽，把這些東西封存進保險柜。」
歐陽雪麗一怔：「沈總，這是楊家贈予你個人的財物，封存進公司保險柜合適嗎？」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暫時封存吧。」沈曉華淡然一笑：「我們本來是一番苦心和好意，如果日後讓沈臨知道我們在背後有小動作，會讓他心裡生出芥蒂。在適當的時候，我會把這事跟他坦白。」
歐陽雪麗嗯了一聲，不得不佩服沈曉華的心機和考慮周全。
「歐陽，適當向外界傳遞一個消息出去，那就是我跟楊雪若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我看，今晚替我約約楊雪若，一起吃個飯吧，你安排人跟蹤拍照，讓那些八卦媒體的狗仔隊炒作一下。」沈曉華似笑非笑地掃了歐陽雪麗一眼：「去吧，我去陪陪楊家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