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葛瑞莎認罪
聖約翰大學醫學院禮堂內，現場亂成一團。本來來聽沈臨講座的就沒有幾個學生，加上這幾個故意鬧事的一打岔，講座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醫學院方面有些無奈，沈臨無所謂地聳聳肩，直截了當地跟院方提出，這是最後一次講座，從今往後，他將暫時結束在醫學院的訪問和學術交流。
雖然現在媒體的質疑聲音很大，但在醫學院內部，其實還是有對沈臨和中醫的忠實擁躉。這些是屬於真正體驗過沈臨針灸術神奇和深度鑽研了解過中醫內涵的人，比如惠特尼。真正的體驗和文化層面的認知，不是媒體的質疑所能全盤否認的。
但不論如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沈臨自然是不適合繼續在醫學院里開設專題講座了。
沈臨開車離開聖約翰大學，在校門口處見到了等候他多時的本城警署首席法醫官貝絲。貝絲的神色有些複雜，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沈臨笑了笑，向她揮了揮手：「貝絲，走，我們去醫院會會葛瑞莎！」
貝絲輕輕一嘆，走過來低低道：「沈……」
沈臨擺了擺手：「貝絲，你不用多說什麼，這事我心裡有承受能力！」
沈臨指了指車門，示意貝絲抓緊時間上車。
貝絲深深望了沈臨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徑自跳上車來，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就在兩人趕往醫院的路上，醫院方面向葛瑞莎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本來，安傑明代表醫院下病危通知書，是專門下給家屬——葛瑞莎的丈夫威爾遜的，但威爾遜似是有意，站在病房門口說話的聲音很大，他跟醫生的對話讓躺在病床上的葛瑞莎聽了個一清二楚。
葛瑞莎臉色煞白，本來就進入癱瘓狀態的身體四肢渾身發涼，更加動彈不得。
兩行熱淚滾滾流下，她的嘴角劇烈的顫抖著，想要嚎哭，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不多時，威爾遜返回病房來，神色有些異樣的平靜。
威爾遜掃了葛瑞莎一眼，淡漠道：「葛瑞莎，我會承擔你所有的治療費用，但是，你的情況很不好，無論是醫院還是我，都希望你能調整好心態，安安靜靜地過完這幾天，這大概是你最後的時刻了。」
旋即，威爾遜又有些譏諷地冷笑起來：「你不需要抱怨什麼，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此刻病房裡無人，威爾遜壓根就不需要再演戲，他毫不掩飾自己內心深處對葛瑞莎背叛的某種憎惡和憤怒，站在那裡絮絮叨叨，也不管葛瑞莎能不能承受的了，一味地指責著葛瑞莎和奧斯庫私通對他帶來的傷害，卻渾然忘記了，他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出軌的主兒。
葛瑞莎即憤怒又絕望，情緒暴風驟雨一般的波動著，嘴唇都生生咬出血來。
威爾遜輕笑一聲，聳聳肩：「我回去了，你不要擔心，最後這幾天，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會陪著你走完最後的一段路，這是我最後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威爾遜竟然輕輕吹了吹口哨，然後輕描淡寫地走出了病房。
沈臨和貝絲並肩走來，從醫院走廊的那一端，正好與威爾遜走了一個對頭。
「沈？貝絲博士。」威爾遜笑吟吟地向兩人打了一個招呼。
沈臨淡然一笑，點點頭，算是致意。
貝絲面不改色，沒有理睬威爾遜，向沈臨點點頭，兩人繼續前行。
其實，葛瑞莎的監護到現在還沒有解除，病房外頭還有警署和聯調局的人在暗中守候。見沈臨和貝絲走來，在一個角落裡蹲守的警察就低下頭繼續擺弄自己的手機，沒有去攔阻。
沈臨和貝絲一前一後走進了葛瑞莎的病房。
看見沈臨，葛瑞莎的情緒更加激動，她絕望的眼眸中掠過一絲迫切的期待之色，顫聲急急道：「沈，我……我的病，真的……真的沒有救了嗎？請你救救我！please！」
沈臨與貝絲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才輕輕道：「抱歉，葛瑞莎，我無能為力了！」
葛瑞莎徹底絕望了。
她心若死灰，淚如雨下，低低的慟哭起來。
沈臨和貝絲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站在葛瑞莎的病床前，神色無比的平靜。
良久。
葛瑞莎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眼神空洞地望著沈臨和貝絲，嘴角微微有些顫抖。
貝絲淡淡道：「葛瑞莎，你的情況就是這樣，屬於你的時間不多了，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希望你能跟警署說實話，基於你的良知。」
葛瑞莎嘴角顫抖得更加厲害。
貝絲見葛瑞莎還是不開口，不由皺了皺眉又道：「葛瑞莎，如果你還是不說實話，那麼，兇手依舊會逍遙法外。而無論是你，還是奧斯庫，或者其他的受害人，即便是死了，也無法解脫。」
沈臨掃了貝絲一眼，突然插話道：「葛瑞莎，就算是為了自己，你也應該說實話，你難道不希望警方將兇手緝拿歸案，為自己報仇嗎？讓真相大白，也給自己一個公道！」
葛瑞莎緩緩閉上眼睛，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聲。
片刻后，她終於還是睜開眼睛，低微而含糊地開始向貝絲和沈臨吐露真相。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得知自己活不過一個月的葛瑞莎，還是對警方和盤托出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原來，她跟威爾遜的司機奧斯庫有私情，這源自一年多以前了。起初，葛瑞莎本是想玩玩一夜情，結果卻不料奧斯庫糾纏上了她。奧斯庫是一個很有心計的男人，他本來就對葛瑞莎這種寂寞而風騷的富婆懷有叵測的動機，葛瑞莎主動上勾，他焉能輕易放手。
奧斯庫一次次糾纏葛瑞莎，不斷向葛瑞莎索要財物。
因為有婚前協議，一旦夫妻雙方有人有出軌行為，離婚，葛瑞莎將得不到威爾遜的一分錢。反之亦然。一旦威爾遜與出軌行為，將凈身出戶。所以，葛瑞莎堅決要跟奧斯庫分手。
但奧斯庫卻要挾她，如果跟他分手，他會向威爾遜告發和社會揭發她，讓她身敗名裂。
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葛瑞莎暗暗起了殺機。她從網上找到了一個職業殺手的聯繫方式，通過手機銀行支付三萬美金給對方，要求對方幹掉奧斯庫。
按照跟殺手的約定，她約奧斯庫出來，殺手應該在幹掉奧斯庫后，向她的非致命部位開一槍，以洗脫她的嫌疑。但結果，讓葛瑞莎萬萬也想不到的是，殺手竟然在槍殺奧斯庫之後，違約向她下了死手，如果不是奇迹出現，如果不是沈臨的神奇針灸術，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但至於威爾遜，葛瑞莎堅決否認她有陷害栽贓給威爾遜的行為，是誰偽造了威爾遜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監控錄像，她也表示不知情。
「葛瑞莎，你確定，你沒有陷害威爾遜的行為？或者說，不是你唆使殺手對威爾遜進行栽贓陷害？」貝絲壓低聲音道。她將自己手裡的高科技錄音筆高高舉起，對準了葛瑞莎的嘴唇，因為葛瑞莎的聲音著實太小，而且有些含糊不清。
葛瑞莎默默地搖搖頭，她嘴角的笑容異樣的苦澀：「貝絲博士，您認為，我還有必要撒謊嗎？我的生命就只剩下這幾天，我希望能安安靜靜地渡過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我希望警方能幫我聯繫我的父母和親人，我想見見她們。」
貝絲回頭望著沈臨，憑直覺，她認為葛瑞莎已經徹底完全說了真話，威爾遜被人陷害的事情，的確與她無關。
而事實上，葛瑞莎也確實沒有繼續說謊隱瞞的必要了。
她都承認雇兇殺人了，只是不知為何，將自己也搭了進去——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隱瞞更多的事情。
沈臨點點頭，輕嘆一聲：「葛瑞莎，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話，我也希望你能將你知道和掌握的關於職業殺手的所有線索，向警方坦誠相告，以便於警方儘快抓到兇手。」
貝絲和傑克通了一個電話，傑克立即安排警探哈里夫和警長克林斯曼趕過來，對葛瑞莎進行錄口供，完善相關的司法程序和手續。
病房之外的走廊上。
沈臨的聲音凝重而嚴肅：「貝絲博士，我感覺這個案子遠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太多，葛瑞莎的認罪，固然讓警方重新了釐清了破案頭緒，但實際上，卻又因此陷入了更深的泥潭，方向更加模糊了。」
貝絲幽幽嘆息道：「是的，沒錯。葛瑞莎的認罪，對於我們抓到兇手，現在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價值。」
「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既然是葛瑞莎雇兇殺人，那麼，殺手為什麼會反過來向僱主下手，這根本不符合常理，讓人匪夷所思。」貝絲柳眉一挑，惱火地揮了揮手。
沈臨長出了一口氣：「所以，這個殺手，不僅僅是一個職業殺手，他同時還是一個變態的連環殺手！」
貝絲轉頭望著病房。
病房裡，克林斯曼和哈里夫基本結束了今天的程序化工作，按照葛瑞莎提供的線索，如果能順藤摸瓜抓到殺手是最好，可兩人心裡都很清楚，這幾乎是天方夜譚——因為，葛瑞莎除了提供了一個搜尋職業殺手的網址和一個早已關閉多時的收款海外賬戶之外，沒有任何重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