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天使之淚（上）

  海倫和沈臨在餐廳里獨自交談了一個多小時。隨後，海倫就有些疲倦地讓布萊尼切特扶著上了樓休息去了，沈臨也沒有離開。


  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靜，而就算是海倫，也是神色平靜溫柔如常。安迪狐疑地在一旁打量著兩人，心裡盤算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沈臨之所以沒有離開，是因為待海倫稍休息片刻后，他還要繼續為海倫完成今天的針灸調理。


  他的神色雖然沒有任何異樣，讓安迪察覺出來，但在內心深處，他卻是苦笑不已。這是他第一次遇上的態度堅決地要以身相許的女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價值觀迥異的西方女性，昔日的女政治家，赫赫有名的參議員。


  海倫的堅持和韌勁兒超乎了他的想象。兩人「對壘」了許久，最後反倒是沈臨擔心會刺激到海倫而不得不暫時敗下陣來。


  至於如何安置海倫——或者說，海倫今後將是他身邊的怎樣的一個存在，沈臨一時間也頭大如斗。


  好在這是后話了，現在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或許是因為今天說了太多的話，又因為情緒波瀾，海倫睡了兩三個小時才又起身。等沈臨為她針灸完，已經是深夜了。


  海倫挽留兩人留宿，沈臨也沒有矯情。反正海倫這間別墅寬大豪華，統共三層，上下共有十幾間客房，容納他和安迪沒有問題。


  第二天早晨8點多，安迪接到了警署傑克警督的電話。傑克在電話里熱情邀請沈臨去警署聽審，說是死者布萊尼特的丈夫約翰、布萊尼特的父母以及布萊尼特的繼女惠特尼都到了，貝絲博士希望沈臨能到場，協助警方問訊。


  沈臨想了想，就同意去警署。


  安迪和沈臨趕去警署的時候，無論是約翰，還是布萊尼特的父母，情緒都漸漸平靜下來。約翰微現蒼老的臉上還掛著淺淺的淚痕，可見他對痛失愛妻是如何的悲傷；而布萊尼特年邁的父母更是悲傷到精神憔悴，情緒難以自制。


  沈臨和安迪在監控室里通過監控屏幕見到了約翰一家人，當然還有惠特尼。


  18歲的惠特尼容貌不算出眾，但身材卻極好。她一頭金色的長發，穿著淺灰色的運動裝，胸前懸挂著一枚精巧的似乎是銀質的配飾。


  這是一枚造型別緻帶有一定宗教色彩的掛墜，六角星芒，中間是閃電般形狀的似是火焰又似是滾落拉長的淚珠。


  沈臨目光一凝，他俯身下去，認真看著屏幕。


  哈里夫看到他的動作，有些驚訝：「沈，你發現什麼了嗎？」


  沈臨沉默了一會，緩緩搖了搖頭，輕輕道：「哈里夫警探，這位就是約翰的女兒、布萊尼特的繼女惠特尼嗎？聖約翰大學醫學院的學生？」


  「沒錯，沈，她是你所在醫學院的學生。」哈里夫點點頭。


  沈臨輕輕問：「看來，對於繼母的被謀殺，她似乎並不感覺悲傷和震驚啊。」


  「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們已經在深入對她展開調查。她擁有兩張銀行卡，長期都存在大額的支出，資金的流向都不明。我們懷疑，這是她雇凶的證據。而且，她還有多次購買阿托品的記錄。」哈里夫壓低了聲音。


  「長期存在大額支出？」沈臨訝然道：「她只是一個醫學院的學生，哪裡來的經濟來源？」


  「沈，我們調查得知，約翰這個女兒遠遠比她的父親更有錢。約翰的前妻給女兒留下了一份殷實的產業，惠特尼現在是兩家電子商務企業的老闆。她的同學和醫學院的教師都反映，她在商業管理上很有天賦，她還創辦了一家名為尋愛天使的婚介網站，經營情況火爆。」哈里夫驚嘆道：「這些情況，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這樣傑出優秀的女孩子，竟然會對繼母下毒手，很難讓人接受。」


  沈臨哦了一聲，沒有接哈里夫的話茬。


  音響里傳出了傑克和貝絲與約翰的對話，清晰無比：


  「約翰檢察官，作為司法人員，您清楚，我們今天找您過來詢問，是按照程序例行調查，但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希望向你宣讀你的合法權利。」傑克面帶微笑。


  約翰擺擺手：「不必這麼麻煩。我願意配合你們調查，你們有話就問吧。」


  約翰的聲音低沉哀傷。


  「好，約翰檢察官，請問您的夫人離開華城到本城來，您知道嗎？她來做什麼？」傑克問。


  「她來找沈臨，一個名叫沈臨的華夏國中醫訪問學者針灸治療。我當然知道她到f城來，這還有什麼疑問？」約翰反問，目光炯炯地望著傑克。


  傑克笑了笑，剛要說話，貝絲突然插話道：「約翰檢察官，她有什麼病需要到本城來找一個華夏國中醫來醫治？你知道她來本城？」


  「她有痛經之疾。沈臨曾經為布朗家族的珍妮小姐治療過痛經，還為布朗家族的海倫參議員治療抑鬱症，他的針灸術非常神奇，這是我親眼所見。布萊尼特來找他治療，非常正常。貝絲博士，你問我知不知道她來本城，難道是懷疑我涉案殺害自己的愛妻？你們簡直豈有此理！」約翰的聲音陡然間變得暴怒起來。


  「你確定她患的是痛經之疾？而不是別的疾病？」貝絲追問。


  約翰冷笑了起來：「當然，這有什麼好疑問的？！」


  傑克陪著笑：「約翰檢察官，請不必動怒，貝絲博士只是例行詢問，沒有惡意。」


  「我很樂意配合警署辦案，爭取早日抓到謀害布萊尼特的兇手。但是，既然你們意有所指，懷疑我涉案，這是對我的羞辱！那麼，我便拒絕再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我會給我的律師打電話，在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再說話。同時，我的日程安排很緊張，我會於明天上午返回華城，我希望在我離開本城之前，你們能交還布萊尼特的遺體，我還要安排她的葬禮。」


  約翰聲色俱厲，聲音雖然不高，卻很強悍。


  他作為檢察官，面對警察，自然不會有任何懼意。而且，作為執法者和司法體系中很有權勢的資深檢察官，他的經驗豐富毋庸待言。


  傑克尷尬地笑了笑，與貝絲對視了一眼，相繼起身離開了一號詢問室。


  監控室，沈臨轉頭望向哈里夫：「哈里夫警探，約翰說謊了。」


  「我很確定，布萊尼特來f城找我針灸治療排毒，她是隱瞞著她的丈夫約翰的。當然，約翰也可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不過，痛失愛妻情緒反常也屬於人之常情，但說謊就值得品味了。」


  沈臨揮揮手，「且看看惠特尼怎麼說。」


  傑克和貝絲走進了二號審訊室。


  惠特尼神色冷漠地緊盯著兩人，保持著異樣的沉默。


  「惠特尼小姐，你的繼母布萊尼特被人謀殺當天，你的日程安排，能否給我們寫清楚？」傑克輕輕問。


  惠特尼冷笑一聲，淡淡道：「沒什麼好寫的。當天，我早上起床與室友詹妮弗一起做瑜伽操，上午上課，有36名同學作證，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學校。中午，我與克林斯頓共進午餐，就在醫學院餐廳，也有同學作證。下午，我外出去藥店購買月經貼，因為我的例假來了，有藥店的發票為證。下午三點半，我返回學校繼續上課，一直到傍晚。晚上，我參加了克林斯頓的生日聚會，聚會持續到深夜結束。你們可以去一一查證。」


  惠特尼一連串說完了自己當天的行蹤，神色不變。


  傑克和貝絲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貝絲突然插話道：「惠特尼，過去兩年，你曾經多次購買過阿托品，請問你買這種葯來做什麼？」


  惠特尼一驚，聲音提高了幾度：「你們竟然調查過我？你們憑什麼調查我？」


  「惠特尼小姐，請你回答問題。」傑克神色嚴肅道。


  惠特尼嗤笑一聲：「我買葯當然是為了治病。這與本案無關，我拒絕回答。」


  「那麼，請問你持有的銀行卡近期出現了大筆開支，而資金的流向卻不明，請你解釋一下。」貝絲追問。


  惠特尼神色冰冷了下去：「既然你們調查過我，當然知道我不僅是學生，還是兩家企業和一家網站的老闆，作為商人，我有資金業務往來，豈不是很正常？我的資金流向涉及商業秘密，我同樣拒絕回答。」


  惠特尼暴怒起來，霍然起身拍桌子道：「我的確不喜歡布萊尼特那個噁心的女人，但是……我卻沒有殺人！我怎麼可能殺人？！我要求見律師，我不會再回答你們的問題。」


  監控室，沈臨轉頭望著哈里夫：「哈里夫警探，我想見見這位惠特尼小姐，跟她談一談。」


  哈里夫愣了一下，趕緊利用無線通訊設備聯繫審訊室里的貝絲和傑克。


  不多時，貝絲和傑克走出審訊室，沈臨走了進去。


  如果不是有警署顧問的頭銜，沈臨與警署的涉案嫌疑人面對面，就觸犯了該國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