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傳訊
沈臨緩緩步入警局的辦公樓,而辦公樓前已經有不少聞風而來的記者圍堵。面對記者噼里啪啦的閃光燈照射,沈臨神色平靜,沒有任何慌亂。
事已至此,慌亂也沒有用。只能配合警方調查一個清清楚楚,才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當然,他心裡是有些不忿的。但憑那點所謂的不完善的狗屁證據,警局竟然公開傳訊自己,太扯淡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無恥而荒謬的種族歧視?
但是,越是到這種時刻,沈臨越是要沉穩保持自己的風度,不能給國家丟份。
沈臨一言不發,面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進了警局二樓大廳,兇案組的所有警員都站起身來,凝望著沈臨和安迪兩人。沈臨環視眾人,也順勢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這已經成為他的潛意識和行為習慣了。
「這邊請。」哈里夫淡淡笑著。
沈臨哦了一聲,徑自向前行去。
他已經望見了站在審訊室門口的貝絲和傑克。貝絲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很特別的女法醫。
貝絲留著一頭金髮,她的膚色極白,近乎病態的蒼白,而神色的淡漠又讓原本精緻的五官線條鮮明。
這樣的女人,想要不讓人記憶深刻都難。
傑克打開了審訊室的門,而安迪則被一名女警領往另外一間房子。
沈臨毫不猶豫就進了審訊室。這是一間主基調為天藍色的空室,一張白色的長條桌,四把簡易的椅子,除此之外,別無長物。而桌上,擺著兩瓶礦泉水。
沈臨眼角的餘光在最短的時間裡已經掠過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這間房裡安裝著留個攝像頭,布滿了所有的角度,而同時還有錄音設備。很顯然,在這裡的每一句談話和詢問畫面,都將被錄像錄音,跟外邊的監視器同步。
傑克微微一笑:「沈,請坐。」
貝絲也坐在了沈臨的對面,她深深凝視著沈臨,目光理性得讓人感覺可怕。
「沈,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將成為呈堂證供,希望你認真回答。」傑克按部就班,按照程序來進行詢問。
沈臨笑了笑:「似乎,按照貴國的法律程序,我現在,應該要求律師在場,否則,我完全可以不接受你們的詢問。」
「當然。我們尊重你作為外國公民的合法權利。」傑克聳聳肩:「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回答我們的詢問,因為今天,這只是依法詢問,而不是逮捕。」
沈臨搖搖頭,微笑不語。
他在等候茱莉亞的到來。他相信,有楊雪妮的斡旋和總領館的干預,茱莉亞作為辯護律師應該快要趕來了。
而按照這個國家的法律,只要他不張口,警局的人也沒有辦法。
傑克有些無奈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掃了貝絲一眼。
貝絲冷笑一聲:「沈,踏上我國的土地,如果觸犯我國法律,自然要接受我國的法律懲罰,這一點,你可明白?」
沈臨嘴角掠過一絲笑容:「當然,明白。問題的關鍵在於,鄙人從未觸犯過貴國的法律,沒有任何違法行為,貝絲博士,我相信,你們遲早會弄清楚的,找到真正的兇手。」
「沈,根據你的護照和入境信息,你是未婚人士,對嗎?」貝絲淡淡問。
沈臨點點頭:「沒錯。」
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個人信息上,沈臨自然可以回答。
但如果涉及案情,他就要保持沉默了。
「那麼,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貝絲的直截了當讓沈臨感覺滑稽,這女人也忒直來直去了,哪有這麼問話的。
「哦。我只說一句話,貝絲博士,證據何在?」沈臨揮揮手。沈臨懶得再跟貝絲計較這些口舌之利,直接問證據。
貝絲嘴角一抽:「首先,受害人死前進入過你的寓所,而且還是唯一露面的地方。而你也並不能說明受害人何時離開,又有什麼作為證明。既然你不能舉證自證清白,那麼,你就擺脫不了嫌疑。」
「其次,受害者身上所穿的睡衣,是安迪的睡衣,但安迪的睡衣上我們卻對比到了你的指紋,請問你怎麼解釋?」
沈臨忍不住笑了:「這就是貝絲博士所謂的證據?」
沈臨突然探手過去抓住了貝絲的胳膊,貝絲吃了一驚,用力抽開胳膊。
沈臨笑了笑:「現在,貝絲博士的外衣上也留下了鄙人的指紋,難道就能以此證明我想要謀害貝絲小姐?這種邏輯關係不能成立吧?」
沈臨本來想不予理會,但聽到貝絲如此荒誕幼稚的證據提示,他還是按捺不住。
貝絲無動於衷,繼續道:「當然這只是證據鏈條中的一個環節。受害者腳底殘留有你房內地毯的纖維,這也是鐵證之一。」
「此外,根據屍檢結果,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左右,而你的房子是她生前唯一出現過的地方……如此種種,你還敢說,你跟凱特的死亡沒有任何關係?」
貝絲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咄咄逼人。
沈臨笑了:「貝絲小姐,這就更荒誕了。我們初來乍到,鄰居家的女孩冒雨來登門避雨,我們豈能拒之門外?好心收留她避雨,沒想到反而被懷疑殺人,這也真夠荒謬的。請問貝絲小姐和傑克警督,殺人需要動機,我們與凱特素不相識,殺人動機何在?」
「我改行擔任法醫,有5年領三個月的時間裡。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你知道我參與過多少件兇殺案的調查嗎?」貝絲凝望著沈臨,聲音清冷。
沈臨聳聳肩,冷冷一笑。
「399次兇殺案,其中,91%的案件偵破率。在這期間,我沒有出過一次錯。」貝絲自信地笑容泛起在略微有些生硬的嘴角上:「所以,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在很多時候,殺人不需要動機。」
貝絲啪地一聲將凱特的照片扣在桌上,冷斥道:「美貌的少女凱特,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
貝絲如此剛愎自用,如此強悍不容人說話,比起白冰心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沈臨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扭頭望向了傑克:「傑克警督,有貝絲小姐參與的案件偵破率真的有91%這麼高嗎?我實在是很懷疑。」
傑克笑了:「沒有錯,這是有據可查的。我們相信貝絲博士,沈,現在供認還為時不晚,我們會酌情向地方檢察官說情,考慮你是否存在過失殺人的情況。」
「案情其實很明顯了。晚上,凱特登門避雨,你見凱特貌美便起了邪念。夜深了,你見凱特在你家的沙發上睡熟,便伸出了魔爪……凱特激烈反抗,你便用力將凱特勒死。大約在凌晨一點左右,你將凱特的屍體轉移到屋外的草坪上。我們還掌握一個關鍵的證據,那就是你留在草坪上的腳印,經過與你的鞋子比對,正好吻合。」
貝絲不疾不徐地推理還原著「案情」,然後將拓印的沈臨的鞋印推在沈臨的面前,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你還要抵賴嗎?」
沈臨愕然,他突然意識到這的確是個問題啊。從昨晚到清晨,他明明沒有出過門,怎麼會在屋外的草坪下留下腳印呢?
很顯然,腳印是在雨停后的草坪下留下的,因為雨後草地泥濘才有可能留下鞋印,而平時基本是很難尋覓蹤跡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臨陷入了思考之中。
貝絲和傑克對視一眼,以為說中了沈臨的軟肋,就靜靜等待著沈臨的主動供認。只要沈臨自己說一句「人是我殺的」,這個案子就可以辦結了。
在這間審訊室里,貝絲和傑克聯手合作,也不知道讓多少人認罪伏法,他們認為,沈臨也不會例外。
沈臨皺眉沉思著。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昨天下午剛搬來的時候,他曾經出了後門站在草坪上與鄰居威爾談了接近半個小時的話,腳印定然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沈臨想起,當時威爾似乎剛為這片公共草坪澆過水。既然澆過水,那麼留下鞋印就有可能了。不過,隨後傍晚時分就下起了雨,經過這麼久雨水的沖刷,鞋印怎麼會一直留到第二天上午,一直等到警察來現場勘查,採集鞋印?
這裡面大有文章了。
一念及此,沈臨就淡淡道:「貝絲博士,你所謂的鞋印,或許正是我留下的。但是,我只有昨日下午大約四點多出過門,在草坪上與威爾有過短暫的交談,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威爾。而隨後,我就進屋休息,一直到上午,都沒有出過門。」
「鞋印或者是下午留下的。可大半夜的下雨,鞋印竟然還沒有被雨水沖刷破壞,這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貝絲聽了沈臨的話,根本不予相信:「沈,你不用狡辯,腳印明顯是你凌晨時分轉移屍體留下的,你還狡辯什麼?」
「那麼,現場留下的幾枚腳印?」沈臨冷笑反問道。
貝絲聞言一怔,沈臨的話觸動了她。
她沉吟道:「只有兩枚,不過,作為證據,就足夠了。」
「那也真的很滑稽了。如果是留下腳印的話,如果是我轉移屍體的話,那麼怎麼可能只在現場留下兩枚腳印?難道,我是飛過去又飛回來的嗎?」沈臨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