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逆流（6）
越州。
凱萊西餐廳。
越州地處華夏南部、嶺南省中南部、越江三角洲中北緣，是西江、北江、東江三江匯合處，瀕臨南海，隔海與香港、澳門相望，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之一，華夏的「南大門」，堪稱華夏南部最大的核心城市。
這座大都市是華夏國最早改革開放發展起來的城市之一，與京城的厚重威嚴和博大相比，這座城市充滿著開放的活力和青春的氣息，這一點，從城市人的精神面貌和著裝打扮中就可以看得出來。
白冰心走進凱萊西餐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個僻靜角落裡等待多時的歐陽雪麗。
歐陽雪麗也看到了白冰心，實際上，從白冰心那輛超級拉風的瑪莎拉蒂跑車駛過來，歐陽雪麗就觀察到了。白冰心作為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其座駕在越州城裡雖然不是價格最昂貴的，但一定是最有個性和最引人注目的。
白冰心的車也屬於頂尖的豪車之一，當然與沈臨那輛布加迪威龍全球限量版相比，還是遜色一籌。
不過，在白冰心、楊雪若、南宮明珠三女中，白冰心的座駕算是高調的，楊雪若開著一輛不起眼的保時捷，南宮明珠則乾脆開一輛黑色的賓士商務轎車，從車子的風格大概就能看出三女的性格。
歐陽雪麗笑著起身向白冰心招了招手，輕聲呼道：「冰心小姐，這邊請！」
白冰心好看的柳眉兒輕輕一挑，貌似天真爛漫的容顏上再次泛起足以蠱惑人心的純真微笑，快步走了過去：「歐陽總裁，多日不見，您是越來越漂亮了。」
歐陽雪麗明知白冰心這話不過是敷衍客套，但嘴上卻還是客套道：「冰心小姐的話讓我汗顏，我這蒲柳之姿跟冰心小姐的冰清玉潔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白冰心微微一笑，打心眼裡，她的確是不怎麼看得起歐陽雪麗，在她看來，歐陽雪麗不過是一個打工者，儘管在潛龍有些身份，但與她這種層次的貴女還是差得遠了。不要說歐陽雪麗，就算是沈曉華，白冰心亦是輕視幾分的。
「沈總裁可好？」白冰心笑了笑，坐下問。
「沈總很好，我這一次來就是受沈總裁的委託，來跟冰心小姐求援並談進一步的重要合作事項的。」歐陽雪麗心裡有事，也不想扯沒有營養的廢話，直奔主題。
但白冰心卻顧左右而言他：「歐陽總裁，不知沈臨董事長的事兒可有……？」
歐陽雪麗輕嘆一聲：「沈臨董事長意外落水，目前還是生死未卜，當然，我們正在展開緊張是搜救，一切還無法下定論。」
白冰心沉默了一陣，目光有些閃爍。
原本，她對於沈臨是那種「恨之入骨」的感覺——因為她自打主持家族產業踏入商界以來，可謂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很少有人能在她的手腕和頻出的詭計中不敗下陣來，唯有這一次，她在沈臨手裡吃了一個大虧，竟然還賠進了家族企業10%的股權——對於白冰心而言，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羞辱！
但人的情感尤其是女人的情感最是難以捉摸的，本原的恨意和厭惡，在驟然聽聞沈臨意外不幸的消息后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心裡竟然彌盪著某種她不願意承認的落寞、傷感。
她在為那個男人傷感嗎？
白冰心絕對不承認！
「哎……」白冰心忍不住輕嘆一聲：「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古人的話誠不我欺也啊。」
歐陽雪麗也是一陣難受。
白冰心旋即揮了揮手，神色一肅道：「好了，不提這些事了。不知歐陽總裁這一次來，真正的目的何在？我想聽真話、直截了當的話，而不是拐彎抹角的廢話。」
歐陽雪麗遲疑了片刻，才凝聲道：「在說出我們的打算之前，我也想聽聽白家的真正態度——白家有沒有意願入主潛龍？假如有機會的話！」
白冰心故作訝然：「歐陽總裁這話從何而來？我不太明白。」
歐陽雪麗苦笑：「冰心小姐不讓歐陽說廢話，但冰心小姐卻是在跟歐陽裝糊塗喲。」
白冰心嫣然一笑：「那麼，請直言吧。」
「潛龍持有南越集團10%的股權，這是你我雙方合作的一個聯繫點，也是一個切入點。假如……」歐陽雪麗壓低聲音道：「假如我們以資本運作和資產置換的方式，實現南越集團進入潛龍成為潛龍的股東，這並不難。」
白冰心心裡明鏡兒似地：這歐陽雪麗果然是來送大禮包的。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微笑道：「或許在理論上存在這樣的可能，但是實踐操作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況且，我們怎麼能相信你們？你們的動機很古怪，這可是相當於出賣潛龍，作為潛龍高層，我不能不懷疑你們的動機。」
歐陽雪麗見白冰心裝糊塗，心裡不禁暗暗咒罵，嘴上卻不得不真誠坦白道：「也不瞞冰心小姐，走這一步，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沈守一趁火打劫，眼看沈臨董事長出了事，就開始擺出了重返潛龍掌權的架勢，現在沈家咄咄逼人，我和沈總裁為了自保，不得不尋求外援，這是實話，相信白家也能看得出來。」
白冰心見歐陽雪麗坦白，便忍不住居高臨下地微笑著：「原來如此，倒是可以理解。只是不管怎麼運作，我們白家也不可能成為潛龍的大股東，到頭來，我們攙和進去，還是沈守一這邊說了算，對我們白家來說，可以說得不償失。」
「冰心小姐，我們的誠意不用懷疑。如果白家願意保住我們在潛龍的地位，我們甚至可以歡迎南越集團成為潛龍的大股東！」
歐陽雪麗這話一出口，縱然是白冰心也不得不震動起來：「怎麼說？你們有這麼大的本事？」
歐陽雪麗沉默了一會，才咬牙恨恨道：「沈守一把我們逼到了懸崖邊上，為了自保，我們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只要白家肯出手相助，我們寧可半賣半送，也不會讓潛龍再次落在沈守一的手上！」
歐陽雪麗的話斬釘截鐵。
半賣半送！
這兩個女人瘋了！
看樣子，這是準備瘋狂得賭一把了！
白冰心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由不得白家不重視。而這麼大的決策和涉及如此重量級的利益，她就做不得主了，必須要爺爺親自出面。
她緊緊盯著歐陽雪麗，輕輕凝聲道：「歐陽總裁的誠意我明白了，這樣吧，你跟我回去，跟我爺爺面談一次，聽聽我爺爺的意見。白家是不是出手，白家能不能幫你們，我不能做主。」
歐陽雪麗早就料定最終白燕天會出面，這是她面見白冰心沒有廢話直接拋出重量級橄欖枝的真正用意——她就是要見白燕天，白冰心就是在家族內部再受寵，也不過是一個晚輩，偌大的決策，她做不了主。
在乘坐白冰心的車前往白家的時候，歐陽雪麗通過微信給沈曉華髮了一條信息，其實是她跟白冰心之間談話的錄音資料。
京城那邊，沈曉華坐在潛龍總裁辦公室里聽完了這段錄音，嘴角浮起一絲陰狠的笑容。
到了最後的關頭，她寧可毀了潛龍，也不會讓沈守一將潛龍收回——她的狠勁兒和瘋狂勁兒，是沈守一所始料未及的。
就是沈臨，恐怕也想不到沈曉華竟然還有如此玉石皆焚的狠辣一面。
甘寧市顯縣沿河村。
沈臨沐浴著傍晚的餘暉，站在村口處張望著。他的身邊，小志勇活潑地來回跳動著，時而從草叢裡逮住一隻綠色的小蚱蜢，時而彎腰在地上折斷一根野草，放在小嘴中不住咀嚼著。
無論日子多麼艱難，屬於孩童的天真爛漫和無邪童年都是不打折扣的。
「小志勇，你姐這個時候該放學回來了吧？」沈臨眺望著遠端的山路，在綠色叢林的遮掩中，一條山路蜿蜒而來，耳邊清晰地傳進山間清脆的鳥鳴，清涼微熱的山風更是陣陣拂過。
林志勇嬉笑著回答：「是啊，沈叔叔，姐姐快要回來了，快了快了——喏，那不就是？」
小男孩揚手指著不遠處。
不遠處，三五個十幾歲的男女學生歡聲笑語地背著書包結伴返回村子，打頭的腳步最輕盈神色最歡快的就是林曉楠。
這個從來不加雕飾的具有天然鄉野清秀之美的清純女孩，臉蛋上洋溢著濃濃的快樂，絲毫看不見苦難的影子。
或許，只有上學放學的路上，才能讓她淡忘磨難和各種不如意。這往返學校幾十里的山路上，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快樂時光。
清風、山林、鳥鳴、清泉、流水，完完全全屬於她自己。
看到沈臨和林志勇，林曉楠秀美臉蛋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和拘謹。她跑過來，羞怯地一笑：「沈叔叔！」
沈臨從她的肩頭上接過她的書包，帶著姐弟倆向林家的院落走去。
路上，沈臨突然溫和地笑著問道：「曉楠，你很喜歡讀書吧？聽林書記說你學習成績很好，初中畢業后還是要繼續讀高中，然後進入大學去深造，將來……」
林曉楠聽著沈臨的話，臉蛋上泛起一抹無言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