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答覆

  沈臨沉默了下去。


  沈曉華則目光哀傷地望著他。


  良久。


  沈臨才抬起頭來淡淡道：「曉華，你想要的東西，我可能給不了你。我現在更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事實上，無論我現在怎麼說——你都不會安心吧？」


  沈曉華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不要你對我承諾什麼，我只要你的一句話。」


  沈臨輕嘆一聲：「過去的事情，都是過去式了。我們合作至今，我對你的表現尚還滿意。這不是矯情。而未來，只要你不背叛我，在潛龍始終都會有你的一席之地。當然，前提是我還掌控潛龍。如果潛龍非我掌控，那就當另當別論了。」


  沈曉華搖搖頭：「我不是說潛龍，我問的是你的心。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一個什麼角色，是利用的傀儡，還是暫時的棋子，或者……是別的什麼？」


  「都不是。或許，我們會是合作者。我們的利益一致，目標一致，難道不是嗎？」沈臨輕輕道。


  沈曉華突然落寞地笑了：「這是假話。我怎麼有資格跟你合作？在你心裡的地位，我可能還比不上楊雪妮和歐陽雪麗這幾個人，難道不是嗎？」


  沈曉華反問。


  「過去，是我錯了。」沈曉華的聲音哽咽起來：「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害怕，你把我扶植在這個位置上，是不是為了報復我當初對你做出的一切……」


  「你想多了，根本沒有的事。若是我計較你過去的那點破事，就沒有你的今天了。」沈臨淡淡道：「你安心在潛龍替我打理公司，我只能說，我沈臨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當然了，或許你現在並不相信、並不安心。」


  沈臨沒有說虛話。


  以前種種，那是過去那個沈臨與沈曉華之間的恩怨，與重生后的他無關。作為他來說，強勢降臨沈家、以非常手段掌控潛龍，讓沈章鴻的妻子鋃鐺入獄接受了法律的懲罰，這已經算是為過去那個沈臨報仇雪恨了。


  如此，就夠了。他不可能沉湎於過去沈臨的恩怨中不可自拔，他有他的全新的人生。所以，對於沈曉華，他是如此的態度——而這，也才有了沈曉華與他之後的合作和現在的……局面。


  「沒錯，我不相信。我害怕你將來一腳將我踢出門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曉華索性就徹底說到桌面上，一股腦地將自己這段日子最直接的不安和擔心說出口來。


  「所以，你就想……」沈臨似笑非笑地望著沈曉華神色變幻的臉蛋。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沈曉華抿嘴輕輕道，眸光蕭索。


  「那倒不至於。」沈臨慢慢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之間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我知道的，我不配……但是我從來就沒有更多的奢望，我要的只是一份心安理得。反正今天這層窗戶紙也揭破了，你就給我一個答覆，難道我連做你身邊的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都不夠資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沒有臉再在公司呆下去了，我——我會選擇離開！」


  沈曉華嫵媚的臉色漲紅起來，情緒異樣的激動：「與其將來……不如我選擇從容離開！潛龍的一切，本來就不屬於我！我這些天也想通了！」


  沈臨愕然，他沒料到沈曉華今天竟然這麼直接和決絕。


  他並不知，最近一段時間，沈曉華非常非常的壓抑和憋屈，而這與她在潛龍的尷尬境遇有關。


  她一開始作為潛龍總裁出面，公司的中高層都摸不著頭腦，後來沈臨漸漸在公司內部拋頭露面，眾人開始慢慢回過神來——原來沈曉華是沈臨的代言人！

  於是，公司的人就無形中將沈曉華當成了沈臨的女人來看待。


  這有助於沈曉華起初對潛龍的管控。


  只是隨著事態的發展，歐陽雪麗楊雪妮這些人逐漸意識到，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沈曉華與沈臨之間沒有那種深層次的密切關係。


  這樣一來，沈曉華在潛龍的權威就大幅降低。


  中層及以下員工還服從管理，可經營班子這些高層副總裁，沒有一個服氣她的。表面上維持著她總裁的權威，實際上連歐陽雪麗都開始對她陽奉陰違。


  沈曉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沈臨皺眉沉吟了一番，漸漸恍然大悟。沈曉華在潛龍的難堪處境，雖非他主導而成，卻也與他有關。


  沈臨從來就沒有自己親自管理潛龍的打算，所以他必須需要一個代言人，一個百分百信任和不出問題的代言人。


  從目前的局面來看，沈曉華是最合適的人選。


  曾經，沈臨想過讓唐曼秋入主潛龍。唐曼秋自然值得信任，而且管理能力也強於沈曉華，只是唐曼秋畢竟是一個外來者，難以融入潛龍的大環境更難以服眾。


  同時，也會刺激到沈守一那群人，逼著他們鋌而走險。


  除此之外，歐陽雪麗這些人，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如果是用歐陽雪麗這些人，就不如繼續維持沈曉華現在的狀態不變了。


  沈曉華已經在總裁這個位置上坐了一段時間，具有了相當的基礎。


  一念及此，沈臨忍不住輕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確實，你在潛龍的地位是我一力促成，但你在潛龍的尷尬處境，也與我有關。」


  「所以，無論我多麼努力，無論我怎麼設身處地的為公司著想，公司的人都會認為我不過是一個傀儡，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一腳踢開的犧牲品！照這樣下去，我這個總裁就不僅僅是一個擺設了，還影響到公司內部的穩定。」沈曉華越說越激動：「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沈曉華掩面抽泣起來。


  沈臨無奈地苦笑：「那你要我怎麼做？該給你的權力我都放手了，你應該知道，我這不是放空炮……」


  「……」沈曉華慢慢止住抽泣聲，她起身來擦去了眼淚，緩緩走向了沈臨辦公室內間休息室。


  沈臨嘴角一抽，張了張嘴，卻又無奈地閉上。


  沈曉華走到內間，飛速地脫去了自己的衣服，跳上了沈臨的床。她義無反顧地閉上了眼睛，對於今天的她來說，進一步是海闊天空，而退一步則就是萬丈深淵。


  若是沈臨今天不進這道門，那麼，明天便是她離開潛龍的時候。


  沈臨緩緩起身，凝望著內間良久不語，神色有些複雜和古怪。


  他心裡有數，對於沈曉華來說，主動獻身無非是尋求一種安全感和歸屬感。只要他願意，他現在就可以將她柔美的身子佔為己有，還不用負什麼責任。


  而到了今天這個份上，既然沈曉華已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繼續迴避是不可能了——沈臨能感覺到沈曉華這一次的決絕。若是他沒有絲毫表示，很顯然，沈曉華會在極度的失望之下，選擇離開潛龍。


  沈臨輕嘆一聲。


  他不是什麼道德上的高標，以他氣血旺盛的年紀，面對唾手可得的美色，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絕對是虛偽的假話。只是他雖然不排斥性，卻不願意將********異化成一種交易。這是他的原則。


  沈臨走到內間門口，凝望著躺在自己床榻上雙眸緊閉臉頰緋紅呼吸有些急促的沈曉華，長出了一口氣：「今晚，你可以留在這裡。我在外邊上網，你睡吧，有些話等明天一早我們再談。」


  說完，沈臨將內間的門關上，然後就轉身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面。


  沈曉華錯愕間漲紅了臉，卻同時隱隱有些興奮。


  既然沈臨沒有讓她離開，這就說明他已經默許了她從現在開始以「沈臨女人」的身份出現——儘管沈臨沒有真正的要了她，但是，這麼多眼睛盯著，她留宿沈臨房間的「緋聞」消息，恐怕第二天一早就會傳遍整個潛龍總部。


  沈曉華沒想到這就是沈臨給自己的答案。


  她有些歡喜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地躺在沈臨的床上，望著天花板患得患失了好半天，終於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而外間的沈臨，一直在百無聊賴的上網。整整一夜，他都在玩一種名叫「鬥地主」的紙牌遊戲，以他的智商和光腦的輔助，他很快就從一個菜鳥新手升級成贏爆了遊戲房間的超級大高手，賬戶里多了數以億計的遊戲豆。


  臨近清晨的時候，沈臨推開辦公室的房門，悄然走了出去。


  每天一早雷打不動的晨練又開始了。


  他剛走，隔壁的副總裁辦公室里，歐陽雪麗神色複雜和曖昧地露出了頭。她一直在關注著，沈曉華昨晚進了沈臨的房間后就再也沒有出來。整整一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說沒有事，誰相信呢？

  可事實上，沈臨根本就沒有碰沈曉華一根手指頭。


  沈臨離開潛龍大廈，開始沿著車流稀少的馬路慢跑。他跑步的速度和頻率逐步加快加大，到了後來，路邊的行人根本就看不清沈臨的相貌、只察覺身邊有一陣風吹過，再望過去，就只是一道模糊的背影。


  沈臨繞著外環公路跑了一大圈，差不多有20公里的樣子。他在路邊的一個小吃攤上買了兩份早點，然後就掕著回了潛龍大廈。這個時候，還不到7點鐘，大廈里除了大廳和各個樓層值班的保安之外，還沒有員工開始上班。


  沈臨上了電梯，出電梯門，迎面遇上了昨晚同樣在公司加班過夜的副總裁歐陽雪麗和總裁辦、對外投資管理部和金融業務部的幾個人，她們正要一起出門吃早點。


  「董事長，早上好！」


  歐陽雪麗清亮的眸光從沈臨手上提著的兩份早點上掠過，輕柔陪著笑道：「董事長，買回飯來吃？」


  沈臨嗯了一聲，向幾個人微笑點頭，也沒說什麼，大步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推門而入。


  總裁辦的女職員小莉壓低聲音笑道：「喂，幾位，你們看到沒有，董事長手裡提著兩份早餐呢。」


  另外幾個女職員正要八卦議論兩句，歐陽雪麗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好了，別在背後嚼舌頭根子了，趕緊出去吃飯！」


  歐陽雪麗回頭暗暗瞥了沈臨的辦公室門一眼，心裡幽幽一嘆，轉身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