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恨之入骨
歐陽雪麗和楊雪妮都堅持對楊家的「惡意併購」行動展開針鋒相對的反擊，不但要反擊，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反擊，造成聲勢，不能示敵以弱。
兩人的建議得到總裁辦公會的通過，沈曉華拍板決策。不過，開完會後，在付諸實施之前，出於謹慎起見，她還是給沈臨打了一個電話請示行止。
「我完全同意你們的意見，必須要反擊，肯定不能坐以待斃，這是必然的。」沈臨淡淡一笑，「在這種事情上，你們經營班子完全可以自主決策，我這個董事長不會幹擾你們的決策！這一點，你們完全可以放心。該放手的權力，我會放手！」
沈曉華陪著笑：「我還是有點心裡沒有底，跟你說說，也是為了避免決策失誤。」
「按照你們的決策結果付諸行動吧。不過——」沈臨輕輕一笑，「我建議你還是再慎重調查調查，楊家固然最有可能選擇在這個時候向潛龍下刀子，但反過來說，其他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換言之，這一次也有可能是有人栽贓陷害給楊家的人，希望你們不要上了別人的當。跟楊家進一步激化矛盾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我們的損失會更大。」
沈曉華一怔，遲疑道：「你的意思是？」
沈臨搖頭：「我沒什麼意思，我不過是提醒你們要提高警惕，在當前這種局面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不能對局勢進行誤判，一旦誤判就容易導致決策失誤。當然了，我也只是個人感覺，沒有經過調查研究。」
沈臨這麼一說，沈曉華頓時就沉吟起來。
她突然覺得，沈臨的「觀點」很有道理，此事似乎又存在一些疑點。
比如說楊家向潛龍下黑手，為什麼會不加任何掩飾，這有點不太符合楊震寧的風格；而楊家跟潛龍的矛盾擺在明面上，兩家近乎反目成仇，但暫時還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惡意收購這種做法帶有一定「自裁」的色彩，即便楊家達到目的己方也付出代價極大，堪稱「損人不利己」。
從這個角度上來考量，此事存疑，幕後說不定還有黑手。
一念及此，沈曉華輕輕凝聲道：「董事長，我馬上再派人暗中深入調查，盡量把事查實查清，就像你說的那樣，別被人家當了槍使！」
沈臨笑著嗯了一聲：「該部署的行動繼續按計劃部署就是，但這不妨礙做一些深入的調查。如果有黑手那麼就揪出來，如果確實是楊家所為，那就果斷展開反擊，這毫不客氣！」
掛了電話，沈曉華一個電話就把楊雪妮找了過來。
聽完沈曉華的懷疑，楊雪妮皺眉沉吟了片刻，立即應允動用自己在資本市場和金融領域的各種關係渠道進行調查。
楊雪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撥通了自己在某大證券商任職的朋友，通過這位朋友又聯繫了其他不少業內人士，然後就耐心在辦公室等消息。
下午四點多，楊雪妮朋友的電話打了回來。
果然不出沈臨預料，有人故意打著楊家的旗號在京城證劵交易部做交投活躍的假象，惡意收購的真正資金來源其實不是京城，也不在江北地區，而是在嶺南某市。
楊雪妮旋即受到了一份傳真密電。密電上，詳細記錄著在半個月之內，一筆筆大資金從該市某證劵營業部流進流出，表面上看開戶者與白家沒有任何關係，但實際上，為這幾個所謂的「大庄」背後牽線的都是南越集團的資本運作中心。
其中有兩筆資金更是直接從南越集團的內部銀行平台中轉出。
楊雪妮大吃一驚，立即去向沈曉華通報。
沈曉華聞言臉色驟變，她憤怒地拍案而起：「白冰心這個女人真是陰險之極！一方面主動來跟我們展開合作，一方面又對我們的流通股進行惡意併購，還故意陷害給楊家的人，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楊雪妮長出了一口氣：「沈總，我們怎麼辦？既然不是楊家，那我們部署的反擊行動是不是取消了？」
沈曉華神色陰沉地搖了搖頭：「不，既然白家的人拿我們當傻子玩弄，那我們就將計就計，也從背後給她們來狠狠的一刀！楊總，這事暫時保密，我們倆心中有數就成了……行動非但不能終止，還得讓白家的人以為我們上了當。繼續大張旗鼓地籌集資金殺入二級市場，營造我們要跟楊家火拚的假象——至於具體的行動、什麼時間行動、怎麼行動，你耐心等我的招呼！」
楊雪妮深深地凝望著沈曉華，嘴角輕輕一挑：「好的，沈總，我明白怎麼做了。」
楊雪妮離開之後，沈曉華在辦公室里發起了脾氣，一連摔碎了兩個茶杯。搞得總裁辦的工作人員誠惶誠恐，不知道沈曉華突然發什麼瘋。
一時間，沈曉華對白冰心恨之入骨。
她羞怒的是，白冰心將她當成弱智一般來戲弄，一步步設下圈套，一步步引她入彀，以如此簡單直接的手段，她竟然還沒有發覺！若不是沈臨無意中的一句提醒，她差點就上了白冰心的大當，將潛龍帶入危險的境地。
一旦潛龍籌集資金與楊家火拚，而白家繼續暗中併購潛龍的流通股，假以時日，將來後果不堪設想。
到了那個時候，她如何向沈臨交代？如何向潛龍上下萬餘名員工交代？
其實也難怪沈曉華「大意失荊州」，實在是白冰心選擇的這個時機太巧妙了。楊家因為楊雪若出事而記恨上沈家和潛龍，兩家勢成水火，這個時候，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人下意識地當成楊家的報復。
沈臨趕去興華縣。翰宇商貿公司的生態農業項目手續辦理完畢，隨著氣溫的回升，決定開工建設。馬元超四個人開始帶人進駐興華縣和青山鄉，正式啟動了在青石寨的項目。
而天北市翰宇商貿公司總部這邊，只留負責人力資源的經理陳萍坐鎮。
這天下午，天北市天橋區工商、稅務、城建、審計等部門突然來了一個聯合工作組，對公司的註冊手續、工商證照、納稅記錄、資金往來等進行全方位的檢查複核。實事求是地講，如果執法部門真要想雞蛋裡頭挑骨頭，哪能挑不出毛病來？
所以，儘管陳萍小心翼翼地接待，好煙好酒好茶的伺候著，但還是被挑出了一堆小毛病，以翰宇商貿公司偷稅漏稅為名，竟然開具了一張數十萬的罰單！同時，還勒令公司馬上停業進行整改，在興華縣的項目建設也必須立即停工整頓！
陳萍不甘心，跟工作組的人理論，吵了一個面紅耳赤，也沒有結果。
陳萍見再不接下這張罰單和整改通知書，搞不好公司就要被查封，就忍氣吞聲在執法記錄上籤了字。
送走了這群瘟神，陳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以為是公司開業沒有向各部門「打點」有關係，就給沈臨打電話，徵得了沈臨的同意后，通過自家在區政府當部門領導的一個親戚，想找區工商稅務的頭頭腦腦們通融通融，花點錢、送點禮擺平這事。
但後來陳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的親戚在區政府辦干主任，也算是區里行政機關上的實權派，可就是他的面子，工商稅務這些部門的頭頭都不給，擺出了一幅公事公辦的架勢。
陳萍私下裡與親戚交流，親戚沒有明言，只是暗示她，這些職能部門的突然找茬與上頭某領導的「關照」分不開，要想擺平此事，必須要擺平區里這位主要領導。
陳萍索性央求親戚牽線，趁晚上帶著豐厚的禮物去了這位區領導的家斡旋。
然而，這位區領導雖然說話很客氣，但實則是油鹽不進、滴水不漏。
無奈之下，陳萍不得不再次央求親戚打探。反饋回來的消息說，翰宇公司的老闆沈臨得罪了上頭的人，要想徹底解決此事，還得返回去從「源頭」找原因。而且，陳萍家這位親戚還暗示說，沈臨得罪的人大有來頭，絕非是市區領導這麼簡單。
陳萍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向沈臨彙報。
接到陳萍電話的時候，沈臨正帶著馬元超幾個人在青石寨的工地上監督工程施工。
因為是生態農業項目，種養殖基地這邊的基礎建設相對比較簡單，所以馬元超就雇傭了本地的村民作為主要的勞動力。而水廠工地那邊，則與興華縣建安公司簽訂了承包合同，委託其建設廠區廠房和辦公場所設施。
聽完陳萍的彙報，沈臨的臉色沉了下去。
得罪人？沈臨心裡清楚，要說自己得罪人，還是大有來頭的人，最明顯的無非是京城的楊家了。但問題是，跟楊家的關係固然緊張，可楊家斷然不至於將「手」伸到天北來，向翰宇公司下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楊家要報復只會向潛龍下手，怎麼可能看得上這家小打小鬧的新公司？
至於其他的兩大世家——南宮家或者白家，就更不可能了。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個糾纏唐唐的毛興昌所在的毛家了。
毛興昌的父親是副部級高官，母親還是楊家的人，不過，她並不在鳳舞集團任職，而是另外一家企業的老闆。
以如此下作手段「打擊」報復沈臨的，大概也只有跟毛興昌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