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莫欺少年窮
沈臨出了村，就開始一路向海邊加速狂奔。
類似的體能鍛煉他要天天堅持，這島上條件有限，他也只能跑跑步了。等將來出了島安定下來，他會為自己制定一系列一整套的訓練計劃。
到了海崖下，他正要繞過去沖向沙灘，卻見到一個柔弱矮小的身影站在海崖上面朝波浪起伏的大海抹著眼淚無聲哽咽。
是肖秀萍的兒子，孫軍軍。
沈臨沉默了片刻，大步上了海崖。
這個孩子讓他有著莫名的好感，在這個孩子身上，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你在幹什麼呢？」沈臨慢慢走到孫軍軍身後，盡量用溫和的聲調道。
孫軍軍已經抹乾了眼淚，只要白天受到了委屈或者說欺負，他都要跑到海崖上去哭一會，然後面向大海發下誓願，長大后一定要努力成材賺很多錢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叔叔，俺不是沒有爹的野種……」
「叔叔，你說俺長大后能賺很多錢嗎？」
「我要買大汽車買大樓房，讓俺娘過上好日子，天天吃肉！」
四五歲的孩子，竟然已經知道體察母親的不易，感知生活的艱辛和人世間的不公平。這個孩子天真而又稚嫩執著的話，讓沈臨心神激蕩。
沈臨蹲下身，拍了拍孫軍軍的肩膀，柔聲道：「孩子，你不是野種，以後再有人說你這個，你就揍他！狠狠地揍他！」
「叔叔，可是我打不過他們呢，他們都是大孩子。」孫軍軍眨巴著眼睛。
「不要怕，孩子，只要他們打不倒你，其實你就勝利了。」沈臨微笑著抓住孩童冰涼的小手：「只要你心裡無所畏懼，以後誰也不敢再欺負你！」
孫軍軍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莫欺少年窮。你還小，未來有太多的可能性。記住叔叔的話，只要你努力，不自甘墮落，你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沈臨又道。
孫軍軍默默地點了點頭：「叔叔，我將來要當你這樣有本事的人，等我長大后，我可以離開島去外面找你嗎？」
沈臨朗聲一笑：「叔叔隨時歡迎你來。孩子，叔叔跟你很投緣，如果——如果將來有可能，你可以離開小島去外邊找我。」
孩童的心立即歡喜起來，他拉著沈臨的手很久不願意鬆開。他並不知道外邊的世界遠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大更危險和複雜，也不知道他將來要到什麼地方去尋找沈臨，只是沈臨今晚的話讓他更加堅持著自己太過稚嫩的夢想和渴望。
有夢想，一切就皆有可能。
深夜十點。
沈臨拉著孫軍軍的小手返回漁村，而他的母親肖秀萍早已焦躁不安地尋出村來。
往常，孫軍軍也就是**點鐘就返回，今天這麼晚遲遲不歸，肖秀萍當然很擔心。
見月光下沈臨牽著自己兒子的走緩步走來，肖秀萍心裡如釋重負，卻又同時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情脈脈來。
她是一個很敏感的女人，她能感覺的到，沈臨對自己兒子是發自內心的一種呵護關愛，並不摻雜任何其他別的東西，也不是為了覬覦她的美色。
「軍軍，謝謝叔叔帶你回來。」肖秀萍接過兒子的手。
孫軍軍抬頭來嘻嘻笑著：「叔叔，俺回家了，你說的話，俺都記住了！」
四五歲的孩子，一板一眼地說著話，沈臨又是一陣無言的感慨，他眼眸中流淌著難得一見的溫和，向肖秀萍母子揮揮手，走上了另外一條回村的岔道。
龐家跟孫家不在一個方向。
「娘，俺喜歡這個叔叔，他對俺很好。」孫軍軍抓緊了肖秀萍的手。
肖秀萍嘆了口氣：「兒子，沈大夫對我們娘倆有恩，你要記住他，將來你長大有了本事，要去報答人家！」
蓮花島上的這個早熟的漁伢子，讓沈臨感觸萬千躺在炕上陷入了對於前世今生塵封往事的深深追憶之中。
到了後半夜，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張翠蘭煮了粥、炸了油條，殷切地請沈臨起來吃早餐。一家人的態度都很熱情，只是沈臨明顯看到老龐因為肖秀萍昨晚的造訪而至今還有些許的彆扭——美麗的小寡婦走後，張翠蘭似乎又跟他清算了一次舊賬。
其實當時老龐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只不過是他趁張翠蘭回娘家出島的當口，跑到孫家去幫肖秀萍修院牆，臨了賴著不走，說了兩句口花花，結果不料肖秀萍翻了臉，拿著棍棒攆著他竄，在村裡鬧起軒然大波。
張翠蘭回島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也不知道讓老龐跪了多少夜的搓板才熄了心頭的怒火和醋火。
老龐這廝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去干這種下三濫的事。沈臨從張翠蘭絮絮叨叨的「控訴」中聽出了一鱗半爪，忍不住鄙夷地瞥了看上去老實巴結的老龐一眼。
老龐吃不住，惱羞成怒地摔了碗筷拂袖而去。
張翠蘭不依不饒，龐海龍夫妻無奈，趕緊上去攔住張翠蘭，安撫母親。
沈臨曬然一笑，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蓮花島。
這個時候，李大山帶著孫子李大土豪來了。至於李大土豪帶來的女模特兒和保鏢，都被李大山給攆到了遊艇上。
用李大山的原話說就是：「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啊，留在島上丟人現眼！」
李大山給沈臨送來了一包自家曬的魚片和鹹魚，老頭覺得這足以代表自己感謝的心情，但在李大土豪看來太寒酸，遠不如掏一萬塊來得實在。但老頭執意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沈臨沒有拒絕，照舊收了下來。
其實這兩天已經有不少看過病的村民送來了太多類似的東西，魚乾魚片鹹魚等等。他不可能帶走，只能留給龐家作為這兩天的房費了。
「沈大夫，沈老弟，你要離開蓮花島吧？我送你！」李大土豪豪氣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你坐我的遊艇離島，頂多半個多小時就到了縣城。」
沈臨掃了他一眼，也沒有矯情，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沈臨也不怕李大土豪能搞什麼鬼。他看人很准，李大土豪這人雖然一身毛病，但也不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