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鮮花加牛糞
第二天清晨,關於龐家漁家樂住進來一個年輕神醫並為龐家兒媳婦陳秀娟幾針治好急性闌尾炎的消息,在島上不脛而走。
這個漁村本來就巴掌大,東家放屁西家都能聽到,何況是這種事——這已經算是村裡難得一見的大事了。
有不少好熱鬧的村民一大早就圍攏在龐家四合院的外頭,說說笑笑,準備見識見識神醫是何許人也。
當然,其中一些人身患各種小毛病,比如關節炎、偏頭疼、腰腿痛等等,順道試圖來找神醫求醫問葯的。
張翠蘭早起出去倒尿壺,還沒來得及洗臉刷牙,就被莊裡鄉親包圍住,問長問短、問東問西。
張翠蘭無奈,只得答應去問問,看看沈臨願不願意出手為村民治病。
但張翠蘭走到沈臨的房間門口,又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她向自己的兒媳婦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陳秀娟去試試。
陳秀娟笑了笑,端著一碗玉米粥,走過去,敲開了沈臨的房門。
沈臨打開房門,見到陳秀娟,神色平靜。
陳秀娟熱情地笑著:「大兄弟,謝謝你昨天晚上給我治病呀,多虧了你,要不然的話,我可有得罪受了,還要去醫院開刀動手術!」
沈臨輕輕點頭:「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發現及時,治療及時,你倒是不用再開刀手術了。就按我昨晚說的,再喝幾天的葯湯調理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嗯,謝謝你了。出來吃早點吧,喝點玉米粥,俺們漁家沒啥好東西,你別嫌棄!」陳秀娟將手裡那一碗熱騰騰的玉米粥遞了過去。
沈臨也沒有矯情,徑自接了過來。
而張翠蘭這個時候也滿臉堆笑地走過來,又遞上一碟腌黃瓜和兩個煮雞蛋:「小夥子,你就湊活湊活,先吃個雞蛋充充饑,中午嬸給你做海鮮吃!嬸做海鮮的本事,在村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多少遊客來了,嘗了嬸做的菜都是讚不絕口哩。」
張翠蘭自動升級成「嬸」了,她倒是不客氣,完全忘記了自己前番的現實嘴臉。
沈臨淡然一笑:「不用麻煩了,我上午就走,退房。」
「這就要走啊?再住幾天吧?」張翠蘭遲疑著陪著笑臉。
沈臨輕笑一聲:「老闆娘,你不怕我交不起房費?」
張翠蘭老臉漲紅:「哪裡的話,什麼房費不房費的,你願意住幾天就住幾天,嬸不會跟你要錢的!」
沈臨嘴角一曬。
說著,他就端著碗返回房間,開始心安理得地吃張翠蘭婆媳送來的早餐。他果斷出手救了陳秀娟一次,這就權當是龐家支付的診金吧。
聽說沈臨要走,張翠蘭就扯了扯媳婦的胳膊。
陳秀娟硬著頭皮紅著臉走進房來,小聲道:「大兄弟,村裡的人聽說你醫術高明,都跑過來求醫呢,你能不能給大姐一個面子,多留一天?」
「你放心,你儘管在嬸這裡住著,嬸絕對不收房費!」張翠蘭趕緊又湊過來「捧場」。
沈臨喝了一口粥,放下碗,似笑非笑地望著張翠蘭,卻是緩緩搖頭:「我還有事——再說我也不是醫生,讓他們走吧。」
張翠蘭尷尬地搓了搓手。
陳秀娟繼續陪著笑:「大兄弟,鄉親們都跑過來了,也不好讓大家失望不是?算是大姐求你了!」
沈臨沉默了下去。
他與重生前的沈臨不同,作為未來時代的特工之王,他壓根就沒有治病救人的道德覺悟。不過,身懷一身妙術絕技,他心裡也清楚,該出手的時候還是得出手。
張翠蘭從口袋裡掏出一摞現鈔來往沈臨的手裡塞:「這是500塊錢,你給娟娟治好了病,咱家也得掏點治療費不是?」
張翠蘭的思維邏輯很簡單也很勢利,她認為沈臨不願意留下為村民治病是不想做義務勞動,她就主動掏錢,也算是暗示沈臨,既然村裡人來求醫——如果真治好了病,還是都會掏診金的。
沈臨冷冷一笑,將張翠蘭的錢往桌上一推:「你拿回去——我不是醫生,不靠賣藝賺錢。我想救的人,分文不取;而如果我不想出手,你哪怕是給一座金山,我也不會翻翻眼皮。」
沈臨的聲音清冽而又冷漠。
張翠蘭難堪地漲紅了臉,鬧了一個沒趣。
陳秀娟深深凝望著沈臨,她雖然是漁家少婦,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憑直覺,她判斷沈臨不是一個普通的青年,自家婆婆拿錢來說事,肯定更加引起人家的反感。
想到這裡,陳秀娟立即打著圓場,同時主動把錢收進了自己口袋:「媽,您真是的,大兄弟又不是為了錢才幫我治病的——大兄弟,你別見怪,我媽也沒有壞心,就是想表示一下心意。」
沈臨哦了一聲,揮揮手:「沒事。」
上午9點。沈臨拋開求醫的人群,堅決退了房,放棄了髒兮兮的行李箱,提著一個牛仔小包,裝著他全部的證件和家當,不顧龐家婆媳的殷切挽留,飄然直奔蓮花島碼頭。
按照常規,從縣城開往蓮花島的唯一一趟快艇輪渡8點半從那邊開過來,九點半抵達島上,10點鐘再從島上離開。
這輪渡可不僅是拉人載遊客的,島上村民的所有補給和日用百貨物資,都要通過輪渡來運輸。
可沈臨等到10點多,都沒見輪渡的蹤跡,暗暗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遠端的海面上波浪起伏,一艘白色寬舷雙層遊艇由遠及近,乘風破浪而來,轉眼間就停靠進了簡易的碼頭。
沈臨站在一旁望著,這顯然是私人遊艇了。
玩遊艇是繼f1賽車和高爾夫球之後的又一高檔娛樂活動,並且可謂是最為昂貴的娛樂方式。一艘遊艇的價格動輒上百萬元,甚至還有上億元的。遊艇消費在國內起步不過10年,但已經擁有了相當一部分消費群體。
能擁有遊艇的人,顯然非富即貴。
遊艇停穩,四個黑衣保鏢模樣的高大壯漢固定好錨繩,連好踏板,然後相繼蹲下身用力將艇拉緊確保其平穩不晃動。
旋即,一男一女手拉手踏著踏板走下來,女的穿著米色風衣身材婀娜長發披肩眉眼精緻細膩,也就是20出頭的年紀,只是妝畫得有些濃,讓她充滿了庸俗脂粉氣;而男的,寸頭矮胖一臉橫肉,雖然衣著考究卻顯不出一點風度來。
典型的鮮花加牛糞、美女配土豪的世俗組合,沒有任何新意,隱喻著這個時代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鮮花為什麼總插在牛糞上?因為牛糞有「營養」;美女為什麼總被癩皮狗給拱了,因為財色交易一拍即合。
上了岸,土豪摟著美女說笑著往島內走,四個保鏢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路過沈臨邊上的時候,美女倒是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媚眼如絲地嚶嚀一聲幾乎癱倒在土豪懷裡,因為一雙祿山之爪旁若無人地覆上了她胸前的豐盈。
「壞,你壞死了……」如此的嗲聲嗲氣,傳進沈臨的耳朵,讓他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