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去

  「然然,吃點吧。」安媽端著一碗銀耳蓮子湯,勸安然道。


  「媽,我吃不下。」安然搖頭,平時她最愛喝媽媽煮的銀耳蓮子湯,不過今天她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安媽嘆了口氣,把銀耳蓮子湯放在床頭柜上,然後拉著安然的小手問道:「然然,都這樣了,你還是放不下他嗎?」


  安然便低下了腦袋,她也在心裡埋怨自己賤,方正都這樣戲耍她,可她卻還是陷在方正編織的情網裡掙脫不出來。


  安然更明白,她越是這樣軟弱,方正就越是會輕賤她,她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


  「然然,能聽媽一句勸么?」安媽將女兒腮邊幾縷凌亂的秀髮輕輕捋到耳後,說道,「跟別的男孩子相比,方正的確是又高大又硬朗,還當過兵,這的確是個很容易讓女孩子動心的男孩,媽也是過來人,完全能體會你們這些小女孩子的心理。」


  「可是……」安媽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可是,方正真的不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他就是一個理想的****,你可以跟他談戀愛,談一場轟轟烈烈、海誓山盟的戀愛,但若是結婚,你還是得找一個真正愛你的男人。」


  「媽。」安然一縱身投入媽媽的懷裡,抽泣著說道,「可我真的放不下他,我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全是他的影子,他微笑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還有他抽雪茄的樣子,我忘不了他,我真的忘不了他,哪怕他這樣對我。」


  安媽便嘆了一口氣,女兒真要這麼容易就忘掉方正,也不會苦苦等他八年。


  曾經相濡以沫的兩條魚兒可以相忘於江湖,可是曾經刻骨銘心愛過的戀人,卻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人終究不是魚,終究不是魚。


  當下安媽說道:「然然,要不你還是去巴黎留學吧?」


  安然去了巴黎,雖然未必就能夠忘掉方正,卻是至少可以讓事態先冷一冷。


  「嗯。」安然軟弱的點點頭,她也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在方正面前就真的一點自尊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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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方正的燕京吉普在新華門外被攔了下來。


  方正其實並沒有特別通行證,不過他平時出入新華門猶如進入自家後院,所以門崗一般也不會去為難他。


  不過這次,因為安家的交待,方正的燕京吉普卻被攔了下來。


  跟江南通過電話之後,方正憋在胸口裡的那股戾氣已經消解,所以也沒有跟門崗計較,只是讓他們轉達安然,他想跟她見上一面。


  門崗轉達之後五分鐘,安然沒有來,安紅軍卻出現在了新華門外。


  「孫子,你還真敢上門來啊?」安紅軍冷冷的看著方正,說,「你還真以為,我們老安家就是好欺負的?」


  「今天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我想見安然一面。」方正同樣冷冷的看著安紅軍。


  因為江南的緣故,方正胸中的戾氣已經消解了,這個是事實,但這並不意味著方正的脾氣就變好了。


  猶其是面對像安紅軍這樣的世家子弟時,方正依然還是方正,依然還是那個桀傲不馴、像狼一樣的方正!


  「想見我們家小然?」安紅軍冷然道,「痴心妄想,小然這輩子都不會見你了,趕緊滾,有多遠就滾多遠,別讓我再看見你。」


  方正冷冷的瞪著安紅軍,不說話。


  足足十幾秒之後,方正才從褲兜里摸出不鏽鋼煙盒,又從裡面摳出一支雪茄煙剪開,然後點燃,靠在吉普車門上吞雲吐霧起來。


  「你怎麼還不滾?」安紅軍怒道。


  方正從嘴裡卸下雪茄煙,冷然道:「我願意呆在這裡,你有意見?」


  安紅軍便有些焦慮,這裡終歸是新華門,誰也沒有權力趕走方正,可他要不把方正趕走,萬一小妹改變主意,又出來見他怎麼辦?

  安紅軍可是很清楚,小妹不跟方正見面的決心其實並不堅決,沒準一轉念之間,她就又改變了主意。


  有道是,越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


  安紅軍正擔心安然會改變主意,他身後就真的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安紅軍的臉便頃刻間垮了下來,來的可不就是小妹安然?


  「小妹,你怎麼又來了?」安紅軍腦門上露出了黑線。


  方正嘴角卻再次綻露出了習慣性的邪魅笑容,將抽剩下的半截雪茄煙扔地上碾滅,然後轉身大步流星迎向了安然。


  「站住,你給老子站住!」安紅軍勃然大怒。


  看到方正沒有停下腳步,安紅軍顧不上這裡是共和國的中樞重地,直接就從后腰掏出槍,拿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方正,厲聲喝道,「再往前,老子就真開槍了!」


  方正這次沒有亮出飛刀,而是一邊緩緩退後,一邊說:「別激動,小心走火。」


  旁邊守衛大門的兩名武敬戰士也是大為緊張,要不是因為安紅軍的身份特殊,他們早就在第一時間衝上來干涉了。


  安然更是急得不行,趕緊加快腳步衝上前來,拿自己身體擋在了安紅軍的槍口前:「哥,你怎麼又掏槍?」


  安紅軍卻一伸手將安然拉到了自己身後,卻終歸沒有再拿槍口指著方正身體,而是冷著個臉對方正說道:「有話趕緊說,不許再靠近!」


  說完了,安紅軍又回頭瞪著安然說:「你也不許過去。」


  安然的美目便紅了,這還是她記憶中哥哥第一次沖她吼。


  安然至今依然記得,在她六歲那年,哥哥因為她想吃棗,就爬上六米多高的光禿禿棗樹,結果一腳踩空摔了下來,當場昏厥。


  安紅軍醒過來之後,說的第一句就是:小妹,摘到棗了。


  看到安然泫然欲泣的樣子,安紅軍馬上就心軟了,躊躇著讓開身體。


  這時候,安紅軍真恨不得將方正當場給掐死!他們全家都拿小妹當個寶,偏偏方正這孫子全然不把小妹放在心上。


  最讓安紅軍無語的是,小妹偏就愛上了這個孫子!

  「你的事我再不管了。」安紅軍跺了跺腳,負氣而去。


  安然默默的來到方正面前,說道:「你還來找我幹嗎?」


  「你不想見到我?那算了,走了。」方正說完轉身就走。


  「你……」安然只來得及你一聲,方正就已經頭也不回地上了他那輛燕京吉普,然後發動車子,嗖的就竄了出去。


  從始至終,方正就再沒有多說過半句話。


  安然獃獃的站著,感覺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似的。


  她反覆跟自己說,不要哭,要堅強,一定要堅強,可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只片刻,她的臉頰上便已經掛滿了淚痕。


  好在這個點的新華門外沒什麼行人。


  只有兩名武警戰士依然紋絲不動站在崗亭上。


  安然正哭得傷心,一輛越野車忽然從身後疾馳而來,又嘎吱一聲,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安然身邊。


  因為急剎導致燒胎,濃烈的焦臭味頃刻瀰漫開來。


  安然蹙了蹙秀眉,有些不悅地轉過頭,然後,她便看到了坐在駕駛座上的方正,嘴角還帶著習慣性的邪魅笑容。


  敢情剛才方正並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在前邊大街上繞了一個大圈,又從長安街的另外一頭繞了回來。


  「喲,流眼淚了?傷心了?」方正邪笑著說道。


  「不要你管。」安然背轉過身,用手背拭去眼淚。


  方正開著燕京吉普慢慢滑過來,又停在安然面前,笑著說道:「趕緊上車,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安然搖了搖頭,看著方正眼睛,問道:「方正,你就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嗎?」


  安然看著方正,心裡對自己說,道歉,只要方正跟她道歉,說一聲對不起,她就原諒他,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安然,一定要這樣嗎?」方正看著安然,皺眉。


  道歉?那是絕不可能的,從小到大,除了他母親和江老師,方正就從來沒有向別的任何女人,道過歉。


  不是方正低不下高傲的頭顱,而是他從來沒有道歉的習慣。


  方正一慣喜歡用行動說話,無論報復別人,還是補償別人,他都更習慣於拿行動說話,而不是口頭上威脅或者虛言感謝。


  什麼時候他方正隨便就道歉,那他就不是方正了。


  看到方正遲遲不肯向她道歉,安然的眼神便越來越黯淡。


  最終,還是方正打破了沉默,說道:「安然,明天我就要去東海了,而且近期可能不會再回燕京了。」


  安然輕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我也要去法國了。」


  方正側過頭看了安然一眼,邪笑道:「那,就預祝你一路順風了。」


  說完,方正腳下猛一踩油門,燕京吉普便轟鳴著揚長去了,這次,方正卻是真的走了,再沒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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