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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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離墨潛入大本營的頂樓的時候,是深夜。& {}【 更新快請搜索//ia/u///】


  宋離墨記得,在她剛進組織的時候,曾經聽教父和別人提到過,在這座龐大的地下帝國大本營的地下表層,埋著一層淺淺的炸藥,如果一旦大本營被發現,那麼只需要三分鐘,這一層淺淺的炸藥就可以把這座龐大的帝國夷為平地,連著所有對教父不利的交易證據,全部將被永遠地埋藏在這裡面,而大本營的另一邊,就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只要風稍稍一吹,這一場野火就能在一夜之間把所有的森林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而最後一切都會被歸於野外失火而已。


  金蟬脫殼,天衣無縫。


  教父日常起居的房間就在頂樓,而她的房間在教父的下一層,大本營的內部結構及其複雜和精妙,若不是她住了許多許多的年,剛進來的新人一般都搞不清這裡的具體位置。


  這個秘密埋藏在這巨大的大本營下面有著數不清的年頭,大本營屹立在這裡多少年,那麼炸藥就在下面埋了多少年。


  教父的房間沒有人進去過,但是她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剛被教父收養進組織,曾經視教父為自己真正的父親,受了點輕傷,蹭蹭蹭地跑上樓找教父,他的房間沒關門,她一推門進去,僅僅看了一眼,便記住了整個房間的全貌。


  然後被怒不可遏的教父一把推了出去。


  因為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所以對那一幕印象便會足夠的深刻。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教父的床頭柜上擺著一個裝飾用的小燈,而那燈身卻一反常態的成了橢圓形,對於一個燈來說,它長的確實足夠怪異。


  從現在的角度看,那東西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大本營地下埋藏著那淺淺的一層炸藥的引爆器很可能就被藏在那裡。


  教父今天並不在大本營裡面,他有了一個新的合作夥伴,在教父眼裡看來,那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不好好宰上一筆他都會寢食難安,連夜坐著私人飛機就飛了過去,還帶走了一批人,此時整個大本營裡面連守衛都比以前鬆了不少,是個偷引爆器的好機會。


  宋離墨用一根特質的鐵絲勾著鎖孔,教父房間的鎖是特指的,仔細看著鎖孔,再敲打幾下,便能斷定出裡面有多少個暗扣盤根錯節在其中。宋離墨用著鐵絲一點點的推敲著,著實花了一番功夫,打開了門,悄聲無息地潛入了進去。


  時隔多年,她再次進入了這一扇門房間里和很多年前她看過的那麼一眼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幾乎和以前的樣子完全重合了起來。


  宋離墨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地毯將所有的聲音給吸收了,黑夜把一切都掩埋了乾淨,宋離墨踩著月光一步一步到了教父床前的床頭柜上,月光灑了進來,一切都無從遁形。


  那上面什麼都沒有。


  變故就生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而後宋離墨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宋離墨猛然一回頭,在黝黑的深夜裡面,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反射著凌冽森然的光,借著那麼點細微的光,近十支槍的准心從四面八方對準了她的心口上,她的心口上出現了近十個小紅點,每一個都足以斃命。


  燈光瞬間亮起,宋離墨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一剎那間看懂了目前的形勢。


  前一段時間教父送她畫,那副《最後的晚餐》僅僅只有一張女人的臉沒有補全,教父讓她補全,宋離墨知道教父把自己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在這偌大的大本營中,本來就難以掩人耳目,那副畫送給了她,教父明擺著是給她一個警告。


  她何等通透人的心思,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現在的場景,這是一個專門設給她的局。


  宋離墨將計就計,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假裝自己今晚是孤注一擲以命一搏,把自己送進了教父給自己設計的局裡。


  「容子揚密告你背叛了我,我本來是不相信的,可是——」


  宋離墨被一干人圍在中間,被槍的准心指著,那些人聽到了聲音,迅速地開闢出了一條道路,教父慢慢踱步走了過來,他還穿著上飛機之前的衣服,宋離墨親自將他送上飛機,此時教父又出現在這裡,宋離墨瞳孔急劇地收縮,教父頓了一下,又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那眼神驚詫,竟然一點演戲的痕迹都沒有。


  宋離墨縱橫娛樂圈這麼幾年,演戲功底早已經如火純青,就連曲億玲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她的眼神浮浮沉沉,帶著點不甘,還帶著點倔強地看著教父。


  那樣子就像是一隻落入了陷阱的獸類,發出了瀕死之前的嘶吼聲。


  「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這麼天真?」教父輕輕推動了一下牆壁上的暗扣,不遠處的書桌上緩緩地出現了一個暗櫃,那個從床頭燈上拆下來的保險柜就靜靜地躺在了那裡面,教父當著宋離墨的面檢查了一下,滿意地將暗櫃給關上了,「你既然要找這麼重要的東西,就不能趁著這個時候來拿,趁虛而入從來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作風,一不小心就會暴露我們的身份——我從小教你的東西你這麼快就還給我了?」


  宋離墨眉眼低垂,眼神慢慢遊離開來,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八支槍從八個方向對準了她,只要稍不留神,她就要送命。


  宋離墨抬起眼,看著教父,挑眉一笑,笑容銳利而又危險,像是開鋒刀刃上一抹雪白的刀光。


  宋離墨的速度快到讓人根本看不清,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離她最近的一把槍被她一腳挑飛,她橫腳一掃,直對著一個人的門面踢去,一腳就把人給踢飛,撞在牆上,嘭的一聲巨響。


  誰也不知道她那雙腿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宋離墨迅速地挾持住離她最近的一個人,擋住了面前射過來的幾槍,被她挾持住的人連叫都沒有叫一聲就軟綿綿地倒下來,沒有血,看來教父還算對她沒有趕盡殺絕,僅僅是□□而已。


  也對,他花了這麼多年盡心儘力培養出來的人,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個關頭,也只會當宋離墨終於對他露出了爪牙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這心血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手下的人護送著教父離開房間,越來越多的人接到了命令衝到了頂樓,對宋離墨進行圍攻。


  宋離墨奪了別人手中的槍,幾乎百發百中,所到之處一路幾乎無人可擋,她當初能夠一人單挑三十多名反叛者,並且將他們都趕盡殺絕,那麼這些手中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的人,縮手縮腳的,那就更不是她的對手了。


  她飛快地穿梭在這迷宮一般的大本營中,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裡的地形。


  她想起了前幾天容繁對她說的話。


  幾天前,地下訓練場。


  那個時候她在完成日常訓練,帶著拳套,面前橫擺著數十個沙包,她面無表情,一拳一拳打在沙包上,橫腳一掃,將最後一個尚完好的沙包飛踢出去。


  容繁看著她近乎是不要自己那一雙手的打著拳,汗水從她頭上流下來,落在地上,濕了一片地。


  容繁神情複雜,最終只能幽幽嘆一口氣:「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你這種計劃簡直就是要把你自己送進虎口裡面,把所有的把柄都擺在對方面前,讓教父拿捏……你是瘋了嗎?」


  明明還有時間可以慢慢部署,但是宋離墨已經等不了了。


  教父的身旁不是那麼好接近,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更是難上加難,她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只有她主動出擊,才能勉強挽回一點局面。


  宋離墨被汗水模糊了眼睛,她停了下來,氣息都沒有過多的起伏,將拳套收好,拿著一匹毛巾擦汗,沒有看她,良久之後才說道:「他從小教我,趁虛而入是最愚蠢也最容易暴露自己的辦法。」


  「不如我主動把自己送到他面前去,還有一點希望。」


  她就算能把教父弄死,但是她絕對不能隻身一人,走出這個大本營。


  唯一的辦法就是能引爆埋藏在大本營下面那一層淺淺的炸彈,一口氣將這裡炸個乾淨,什麼都不剩下。教父最貼心的心腹全部都在這裡,跟著教父,這樣甚至能以絕後患,她可以從此擺脫這噩夢一般的地獄。


  引爆器一定在教父手上,但是絕對不可能藏在那種顯而易見的地方。


  比如曾經很多年前,她無意中看到的教父床頭柜上的那個造型怪異的燈。


  引爆器絕對不可能在那裡面。


  可是教父卻放出了自己行程,說自己幾天之後要出去談生意,並且要帶走一部分人。


  宋離墨便知道,教父這是在引她上鉤。


  他們兩之間僅僅隔著一張紙,就能捅破這表面上的和平。


  宋離墨想,不如將計就計。


  如果引爆器不會在那裡,那又會在哪裡呢?


  她必須接近教父,以一種最讓人能毫不設防的態度接近。


  不如說,她必須將她的全部籌碼如數擺在教父面前,為他所控制,這樣,她才能夠真正的靠近那個謹慎的男人。


  將計就計,自投羅網。


  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


  容繁神色悲愴,喊道:「可是你這樣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宋離墨自嘲的笑了笑:「賭一把,我這人從小運氣就不太好,怕是這一局也危險。」


  「他以為從小把我養大,就自以為了解我,不如將計就計。」


  容繁激動道:「你就是給自己挖坑然後還自己跳進去!」


  宋離墨看著她,難得笑了一下:「到時候由你親自抓住我,把我交給教父。等這件事結束以後,他應該就會對你不設防,只要他放你自由——」


  「你一定要早點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教父自從宋離墨和容繁回到大本營之後,名義上沒有給她們派過任務,實則無時無刻不有人在監視著她們,隨時都可以控制住她們。


  容繁並沒有能夠自由出入大本營的人身自由。


  如果容繁親自抓住了宋離墨,那麼教父自然會稍微放心一點容繁。


  一點點就足夠了。


  容繁捂住了自己的唇,幾乎要掉下淚來:「我走了,那你呢?」


  宋離墨沒有回答她,說道:「過兩天教父說要出去談生意……他要對我下網了,等那之後,你就走吧。」


  「這麼多年,謝謝你了。」


  宋離墨再也沒有等她說話,容繁最後看到的,只有她輕飄飄的一片拐角處的衣角,落在了她的眼裡。


  這是宋離墨第一次對她說謝謝,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宋離墨飛快地穿梭在迷宮一樣的曲折長廊上,黑夜給這龐大的大本營鍍上了一層森然的冷意,宋離墨速度很快,但是還是不時有人從四面八方圍攻上來,人高馬大的殺手們向她撲過來,想要制住她,教父沒想讓她死,所以他們的手上都無一例外地換上了麻醉彈。


  宋離墨一槍一個,幾乎毫不費力,直到她在路的盡頭碰見了容繁。


  沒有別的岔路了。


  容繁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中的槍,按照她們約定好的那樣,宋離墨停了下來,有些釋然地笑了。


  嘭的一聲。


  宋離墨閉上了眼睛,那雙睫羽輕輕撲扇一下,最終闔上了,緩緩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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