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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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之後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


  宋離墨回到了高中,在寒假的時候拍了部電影這件事情對她毫無影響,雖然班上的同學十分好奇,可是沒人敢當面問她,而敢當面問她的林桑榆自從開學以來就整個人消沉了下來,像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一樣,不關心任何事情。


  她變得越發越的沉默,而且相對應的,柳月在學校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短。


  以前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孤單的背影,而林桑榆的朋友們雖然擔憂,但是卻也問不出任何原因。


  直到林桑榆因為春遊的事情,在放學后,叫住了宋離墨。


  「這次春遊你去不去?」


  宋離墨挑挑眉,有些意外。


  還沒等宋離墨開口,林桑榆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宋離墨看,眼睛里有一抹濃重的擔憂的神色,讓宋離墨有點說不出口拒絕的話。


  「你能去嗎?」


  宋離墨:「為什麼?」


  林桑榆頓了頓:「我聽別人說,柳月也會去,我……」


  宋離墨明白了。


  林桑榆和柳月之間,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種不可言喻的詭異氣氛。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桑榆說不出來,可是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甚至是林桑榆十八歲生日,柳月都沒有到場,更是讓人感覺到了這兩個人之間,或許真的出了點問題。


  看來這問題已經不是一般大了,甚至是到了林桑榆已經不想一個人面對柳月的境地。


  而宋離墨則給了她一種安全感。


  她什麼都不會問,什麼都不會猜,不會好奇她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也不會和別人胡亂猜疑。


  宋離墨點點頭:「好。」


  雖然林桑榆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宋離墨還是答應了下來。


  「春遊?」


  「嗯。」


  「什麼時候?」


  「周六。」


  曲億玲在自己房間里換衣服,她今天要出去出差,自從當上了玲瓏影視的總裁,她恨不得一天掰出四十八個小時來用。今天她要代表玲瓏影視去c市和那邊的投資方談新片的問題,投資方那邊想要安插一個女主角進來,可是對於目前準備開拍的這部電影,她早就有了自己的考量,女主角她絕對不能拱讓與他人之手。


  這事沒得商量。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擺在門口的地板上,曲億玲背對著她,剛剛把上衣給脫了,聽到這話連忙轉過頭來,看著靠門站在一邊的宋離墨。


  她隨手從衣櫃里抽了一件衣服出來,而宋離墨看著她優美的腰線,還有乳/罩之間隱隱約約的黑溝,遲疑了一會,才不著痕迹地把目光移開。


  「你們班上組織的,還是全校組織的?有老師帶隊嗎?去哪裡?」


  曲億玲沒察覺到她的視線,自然而然地換上了保暖的針織物,c市那邊有點冷,現在得多穿點,要不然下了飛機得冷死。


  而b市已經隱隱有了春天的跡象。


  宋離墨說道:「班上組織的,班主任會跟著,去黎山看看,晚上在那裡野營,第二天一早回來。」


  曲億玲有點可惜地說道:「要不是我這周要去出差,我就跟你一塊去了。黎山也不遠,你好好玩。」


  曲億玲一去就是一周的時間,下周一才能回來。


  曲億玲摸了摸她的頭髮,囑咐了兩句,就拉著行李箱正想要出去,而宋離墨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目光卻緊緊地盯著她看。


  曲億玲嘆了


  直到外面傳來幾聲人說話的聲音,應該是曲億玲在跟王媽交代些什麼,曲臨和容芊芊也不在家,去外地跑項目去了,再過了一會,就傳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嘭的一聲,又被人關上了。


  宋離墨靠在牆上,久久都沒有一點反應。


  這一段時間,她們兩相處起來,從表面上看還是十分平和的。


  準確來說,只有曲億玲一個人平和。


  宋離墨伸出手撐住額頭,深藍色的眼睛里暗沉沉的。


  轉眼就是春遊的日子。


  王媽給她帶了不少吃的,零零散散得裝了一個小包。黎山是b市有名的周邊游的地方,剛剛開春的時節,去黎山踏青的人只多不少。黎山也早就被開發地差不多了,山上當地的居民們也會給過夜的旅客們提供借住,同時也出租帳篷和燒烤用具營生。


  所以班上的人大部分都只需要準備一些食物過去就好,過夜用的帳篷和燒烤用具都已經另外安排好了,到時候山上自有當地居民來接他們。


  班級出遊,避免不了吵鬧。


  宋離墨和林桑榆坐在一塊,宋離墨在一邊閉目養神,而林桑榆則一直盯著坐在她們前面三排的柳月看。


  宋離墨略微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坐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林桑榆,又閉上了眼睛。


  柳月旁邊坐著的是於漸,他們班的學習委員,品學兼優,家境優越,人長的也不錯,現在正在和柳月小聲說著什麼,柳月安安靜靜地笑著,唇角勾起一抹春風,比窗外的柳絮紛飛還要溫柔。


  最重要的是,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她一直注視著於漸,目不轉睛,眼尾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眼波流轉,瀲灧生華。


  她甚至化了一點淡妝,把她原本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氣質給掩去了一點,流露出了一種屬於柳翹的女人一般的嬌俏。


  這時才能看出來,柳翹和柳月確實是親生姐妹。


  這麼多年,林桑榆太了解柳月了。


  她除非是特別特別在乎一個人,非常在意這一次出遊的時候,才會化一點淡妝。


  她本來就不是很喜歡臉上有妝品的感覺。


  宋離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睜開了眼睛,輕輕說道:「別看了,再看也不會有別的結果。」


  林桑榆轉過頭來,看著她,眼裡儘是不知所措。


  半晌之後,她輕輕說道:「我覺得,我快要跟她分開了。」


  「她父母離婚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強烈的預感,可是這一次,她真的要和我分開了。」


  宋離墨看向柳月,從各方面來講,於漸都是一個談戀愛的好對象。


  他溫柔體貼,家境好,學習好,沒有任何能讓人挑出毛病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於漸看柳月的眼神,和柳月是一樣的。


  那是沒有絲毫作假的愛慕。


  宋離墨沒說話。


  事實如此,說什麼也沒用。


  林桑榆和她是一類人,而柳月並不是。


  黎山坐落在b市的郊區,是b市郊區難得的純凈綠色。


  這裡也沒被太過的過度開發,當地居民居住在山裡面,遊客基本都是b市的人,這裡放眼全國也不算多出名,除了開春和立秋會多一些人之外,平時的遊客也不算特別多。


  徐老師帶著一幫學生站在山腳下,黎山不高,海拔高度也就七百多米,登上山頂之後能俯瞰整個b市的夜景,而且據說在夜裡可以看到山頂上滿天空的繁星。


  徐老師簡單囑咐幾句之後,便率先往上爬,往山上的路只有兩條,路也很分明,最後都會到達山頂的空地上,徐老師交代了班長几句,班長和徐老師就分別帶了兩隊學生,從兩條路上出發。


  說是兩條路,實際上也隔得不遠,還能遙遙聽見另外一邊的歡呼笑鬧聲。


  柳月和於漸去了班長帶的那一隊,而宋離墨和林桑榆走在一起。


  宋離墨的體力自然不用說,林桑榆也算是隊伍裡面的佼佼者,兩個人走在隊伍的前面,腳程本來就快,不多時就已經把大部隊遠遠地落在了身後。


  林桑榆悶聲往前走,宋離墨走在她旁邊。


  下午三點鐘,太陽逐漸被雲層遮住了。


  山上樹林茂密,通往山上的路上鋪上了石板,彎彎曲曲地往山上延伸,從下往上看,青石板路看不到盡頭。


  一般爬到山頂上要三個小時左右,林桑榆和宋離墨一路領先在前面,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以後,林桑榆有些累了,便撿了塊稍微乾淨點的石頭,坐著歇息一會。


  宋離墨也停下來,坐在她旁邊,她包里有王媽裝的水壺和一些小零食,便拿出來,兩個人隨便吃了些東西。


  林桑榆含著一塊巧克力,默不作聲地盯著山林的另外一頭看,她這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岔路詢問以外,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實在是不像她原本的樣子。


  那個活潑鮮明的林桑榆,似乎在短短一個月的寒假時間裡面,迅速地安靜了下來,變得不愛說話,甚至眉宇間有了些陰鬱。


  不是沒人詢問開導過她,而是那個真正能夠開導她的人,已經走到了一條她看不見的路上,和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林桑榆偏過頭:「你和曲億玲,是一對?」


  或許這同一種人裡面自帶一種能分辨同類的能力。


  宋離墨先是點點頭,又再搖搖頭,沒什麼好隱瞞的,說的十分坦蕩:「暫時還不是。」


  那也就說總會是一對的。


  林桑榆輕輕笑了一下:「真羨慕你。」


  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兩情相悅。


  那麼多求而不得隱藏在看似美滿團圓的幸福結局下,又有誰能知道還存在著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柳月和於漸已經走到了一起,甚至是全班人都知道這件事。柳月和於漸都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而且這麼一段時間看來,他們的事情也並沒有影響到彼此的學習,班主任徐老師也就默認了他們兩個的事。


  兩個都優秀並且懂事明事理的人在一起,多半也鬧不出什麼壞事來。


  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林桑榆抿著下唇,眼神看向遠處,似乎又什麼都沒看。


  「你看,如果她對我哪怕有一點點的感覺,那麼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她很會照顧人,在意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她的全世界都圍著你一個人轉。」


  「當你以為你成了她世界的中心的時候,甚至會生出一種會這樣一輩子下去的錯覺。」


  「可是不是這樣的。」


  「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她從小就忘性大,小時候喜歡一隻加菲貓的毛絨玩具吧,鬧著要人買,過兩天買回來了,還很疑惑怎麼給買了這東西,把自己當時鬧騰的樣子給忘得一乾二淨。」


  「我和她差不多認識了有七八年了吧,還不是說忘就忘。」


  「你說她沒心沒肺吧,可是你又根本怨不得她。」


  「……她那麼好。」


  事實上柳月也並沒有疏遠林桑榆,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只不過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的人從她換成了於漸,其實也沒什麼,都談戀愛了,小情侶哪有不一起吃飯的,一切都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只不過她把她生活的重心偏向了她的男朋友而已。


  這一切都無可厚非,誰又能責怪她什麼呢?


  可是林桑榆就是覺得不對,一切都不對。


  「離墨。」林桑榆斟酌了一會,突然問道,「如果曲億玲和別人好了,你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和曲億玲那個晚上問的問題簡直一模一樣。


  「你會怎麼辦?」


  還沒等宋離墨回答,林桑榆自個就自嘲的笑了笑:「我哪能跟你比,起碼曲億玲是喜歡你的。」


  後面的石板路上隱隱傳來一陣喧嘩聲,看來是大部隊趕上來了。


  沒過一會,徐老師的身影出現在了茂盛樹枝間的拐角處。


  徐老師遙遙看到了她們兩個,打了聲招呼:「這才三分之一路呢,快點快點,天黑了這裡就不好走了。」


  林桑榆依言收拾東西站了起來,宋離墨也站了起來。


  「如果是我,我不會做任何事。」


  林桑榆抬起頭來,宋離墨已經走在了她前面,她背對著她,往徐老師那邊走過去。


  「你不會不甘心嗎?」


  她又不是沒有七情六慾的聖人,當然會嫉妒,會不甘心。


  可是宋離墨終歸還是搖搖頭,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等班長帶隊的那一隊人馬和徐老師帶隊的這一對人馬在山頂上匯合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六點鐘的時候了。


  立春時節,天色暗的早,他們終歸還是沒有趕上夕陽,這個點太陽就已經下山了,夜幕逐漸染上了一片遼闊的深藍色,並且越往上看,越是從深藍色逐漸沉澱下一種深沉的幽黑色,還能看到幾顆明亮的星星,早早地點綴在黑色的夜空中。


  徐老師在人員集合之後,照例清點人數,越數越不對勁,臉色陰沉了下來。


  少了兩個人。


  學生們開始騷動起來,班長也慌了,領隊一般都走在最前面帶路,後面的學生自然會相互照應著,但是全班少了兩個人,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實在是讓人感到害怕。


  有人喊道:「柳月和於漸不見了!」


  走在後面的同學說道:「我看到柳月和於漸落在最後面,以為他們兩是要二人世界,就沒管他們了。」


  「對對對我也是,我在路上看到他們在一邊休息,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天色也越來越暗,不多時就會完全黑暗下來。


  當地居民已經在山頂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燒烤架子也擺好了,卻沒有任何人有心情去玩鬧。


  徐老師命令道:「女生留在山頂上幫忙搭帳篷,不要亂跑,男生都三兩結伴,這裡晚上山路不好走,我找幾個人過來,去找他們兩個。」


  徐老師很快就帶了幾個人過來,分發了一下手電筒,就三三兩兩地原路返回。


  女生都留在了山頂上,都憂心忡忡的,一邊搭著帳篷,一邊小聲地說這話,而林桑榆已經是臉色慘白了一片。


  她手一直都在顫抖,抖得幾乎抓不住帳篷的繩子,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捂住嘴蹲了下去。


  宋離墨知道她在哭。


  黎山上山的路非常好認,只要你沒偏離石板,肯定能走到山頂上,可是如果萬一一個好奇心起來,要去樹林裡面玩玩,那就不一定能走出來了。


  上山的路只有兩條,而黎山這一片的樹林覆蓋廣闊,當地居民也會在裡面打獵,打打兔子山雞什麼的,雖然沒有什麼大型的猛獸,但是已經是春天了,蟲蛇出洞,而這裡的蛇可不是好惹的。


  後悔的情緒幾乎席捲了她的全身。


  如果她堅持和她走一隊就好了,如果她沒有因為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而去另一隊就好了。


  這樣她就不會離開她的身邊,不會不知道她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好不好。


  萬一她遇上了蛇,或者是踩中了陷阱機關怎麼辦?於漸能不能救她回來,她會不會有事……


  她被一束刺眼的光給弄得抬起臉來,宋離墨拿著一支不知道從哪摸來的手電筒,照在她臉上,看見她抬起頭來了,把燈給關了,遠處女生們討論的聲音還能遙遙地聽見。


  她們離篝火有點遠,而幾乎所有的帳篷都扎在篝火的附近。


  林桑榆站起來,宋離墨塞給了她另外一支手電筒,言簡意賅地說道:「走吧,去找找他們。」


  從來就沒有宋離墨不敢做的事。


  她們兩個趁著夜色深,沒人注意,悄悄地從另外一條路上走了下去。


  偌大的一片樹林,黑燈瞎火的,就算有兩支手電筒,找人依舊是瞎子摸象。


  她們順著石板路走下去,就算有手電筒照著,依舊走得深一步淺一步,宋離墨走得還算穩,而林桑榆就有點體力不支了,林桑榆抬起頭,看著山下,山下就是b市,從這個角度看下去,b市就像是被一片霓虹籠罩在裡面,明明看起來那麼熱鬧,卻又顯得那麼冷清。


  宋離墨扶了她一把,林桑榆順著她的力道站了起來,繼續往下走。


  「等等!就是這裡!」


  林桑榆突然喊了一聲。


  她們到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旁邊,散落著幾個零食包裝袋。


  宋離墨不知道,林桑榆認得出來,這幾種都是柳月最喜歡的那幾種零食,估計他們是休息的時候,好奇往樹林里去看看,準備回來再把包裝袋撿走,要不然也不會就這麼扔在這裡。


  果不其然,手電筒的光一照過去,就能看到石頭旁邊開闢出了一條僅僅只能讓一個人通過的小路。


  林桑榆急匆匆地往裡面踏進去。


  樹林里一片漆黑,偶爾有不知名的蟲鳴聲,而茂盛的灌木叢裡面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有點詭異。林桑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她舉著手電筒往前走,一邊喊著柳月的名字。手電筒的燈光引來了大部分的小蟲子,在面前飛舞著,林桑榆把帽子戴上,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這裡遇不到大型猛獸,可是山野叢林之間,總是有一些危險存在。


  一束燈光打了過去,模模糊糊間看到了兩個人影。


  「桑榆!我在這裡!」


  林桑榆判斷的沒錯,一直往前走了將近幾百米,路已經沒有了,這裡四周都長得一模一樣,林桑榆仔細看了看四周,辨別了一個方向,在一棵比較大的樹的樹根下,果然找到了柳月和於漸。


  於漸的腿被一個獸夾緊緊地夾住,那是一個用於捕捉兔子野雞的獸夾,不大,可是咬合力十分強,根本掰不開來。


  於漸已經痛昏過去了,而柳月抱著她,整張臉已經哭花了,一邊撫摸著於漸的頭髮,一邊還在哭,剛剛叫出來的那一嗓子帶著明顯的哭腔,林桑榆連忙跑了幾步,跑到了柳月的身邊,蹲了下去,仔細查看起於漸的傷勢。


  「我……我說要過來玩,於漸……他他就帶我過來,然後他就被夾傷了……這裡太遠了,根本喊不到人……我找不到路回去了……我……」


  柳月一邊哭一邊解釋,林桑榆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柳月哭的樣子,她低垂著眉目,看了一眼被柳月緊緊抱在懷裡的於漸,伸手去擦她的眼淚。


  「沒事了……你別哭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好害怕……」


  柳月還在一邊抽抽噎噎的解釋,眼淚止不住,林桑榆整個手掌都被沾濕了,沒人看得出她之前哭過,甚至她還安慰地笑了一笑。


  「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她懷裡的於漸被宋離墨給小心翼翼地挪動成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宋離墨摸出了手機,伸長手臂找一個能有點信號的位置。


  柳月手也在顫抖,抱著於漸,還在哭,無意之間看到了林桑榆身後有一點異樣,驚呼了一聲:「小心!」


  草叢間窸窸窣窣,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能清清楚楚看到林桑榆的後面盤踞著一條蛇,正在飛快地遊走在草叢之間,向林桑榆的手臂上猛然咬過去。


  幾乎就是電光火石之間,一根小小的刀片凌空而入,準確無誤地□□了蛇的七寸上。


  太暗了,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


  那條蛇的身體近乎是瘋狂的扭動起來,林桑榆往後退了好幾歩,眼睜睜的看著那條蛇瘋狂的扭動之後,終於死透了,蜷縮在草叢裡,沒有一點動靜。


  而宋離墨悄無聲息地把手中被刀片劃破的血往地上蹭了一蹭,另外一隻手照常拿著手機搜尋信號,終於把電話給打了出去。


  她存著徐老師的電話號碼,說明了她和林桑榆已經找到了柳月和於漸,指明了路,並說於漸受傷了,需要盡量聯繫醫院。


  徐老師十分鐘之後帶著人匆匆的趕了過來,當地居民把於漸腿上的獸夾給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於漸在昏迷之時,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哼了一聲,柳月緊緊地抱著他,低頭吻著他的眉心。


  大家都驚魂未定,誰也沒有提那條蛇的事情。


  沒有提到最好。


  宋離墨悄聲無息地退到了人群的最後,想要轉身走人的時候,卻發現林桑榆也跟著她一起從人群中出來了。


  宋離墨有些詫異地看著她:「他們兩個估計要被送下山了,你不跟著他們?」


  林桑榆搖搖頭:「謝謝你。」


  宋離墨:「沒什麼。」


  林桑榆道:「我有點明白為什麼你什麼都不會做了。」


  宋離墨挑眉看著她。


  「我還是不會甘心,會嫉妒,會想要佔有她。」


  「我還是喜歡她。」


  宋離墨頓了頓:「當然。」


  徐老師找到了人,將於漸和柳月兩人送下了山,送往醫院,剩下的人都還在山頂上。


  雖然出了一件這麼樣的事情,讓大家氣氛有些沉悶,但篝火徹底燃燒起來的那麼一瞬間,大家都歡呼了起來。


  林桑榆低垂著眼睛看著山下b市的繁華夜景,而宋離墨發了兩條簡訊之後,把手機收了起來。


  山頂上露營的人並不止他們這一群學生,還有一些其他的遊客,和他們共同圍著一個巨大的篝火,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聊天說故事。


  宋離墨背靠著一塊巨大的岩石,她受傷的那隻手不著痕迹地在岩石地下摸索起來,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淺坑,裡面放著一個什麼東西。


  宋離墨將那東西捻出來,握在手心裡,悄無聲息地在篝火下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小小的晶元。


  宋離墨只看了一眼,便將那東西隨手一扔,將那東西準確無誤地扔進了熊熊篝火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她眼睛里暗沉沉的,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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