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幻境很簡單。
陸戰出現的是一個殘破的房間中,只看這家徒四壁的簡陋建築就知道,這個幻境中的陸戰身份絕不會很高。
「殺殺殺!」
「美女,脫了吧……」
「我是帝王,我是帝王!」
「真好吃啊。希望能這麼下去一直到死。」
腦海中的獨立人格一直在喧囂的吵鬧,雖然讓人厭煩,但陸戰也就因此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是處在幻境中。
但是還沒有等到陸戰的主意識大喊閉嘴,這些分裂的靈魂好似都同時遁入了幻境中,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啊啊啊!」
十幾秒后,陸戰突然感覺到,這些所有分裂開的獨立人格,全部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都大吼著轟然崩碎。精鍊又純粹的靈魂碎片回歸到了陸戰的主意識上,很快,陸戰就感覺渙然一些,那已經瀕臨崩潰的靈魂瞬間恢復完全了。
「好強大的幻境。這次估計我要完了。」但是感覺到這一幕,陸戰並沒有歡喜,而是更悲觀的思索著。
數十個獨立人格的崩碎當然不會是老天在幫忙,只會是它們也遭到了幻境中的攻擊,被毀滅了意識后,純粹的靈魂體才回歸了主意識。可見,這次的幻境的恐怖之處,要知道才進入幻境不到半分鐘,除了陸戰主意識外的所有存在全部崩解!
靜靜的推開大門,陸戰邁腿走了出去,觀察起了周圍的景緻。
這是一個安置在山峰中的偏僻小村莊,村莊中漁樵耕讀,好似回到了陸戰前世古代的華夏。但是,看著村莊中拿著木劍互相劈砍嚎叫的西方小屁孩,就知道這的確是個西歐式的村莊,說不定還會是人類三大國的某一個角落。
「雷歐,你起來了!」
「喂,白頭鬼,懶死你了!」
「早上好,雷歐!」
在看到陸戰在村莊中亂轉,一些忙碌的人們都扔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陸戰露出面容微笑著喊道。
其中有著打掃著小村衛生的妮娜、教著孩子們武藝的帕麗斯、正在耕地的羅羅諾亞、作為護衛隊長的巴克斯、傳播教義的奧菲利亞……幾乎陸戰所有熟悉,並有著特殊關係的人都在這個小小的村莊中。甚至,其中還有著戴著眼鏡,在村莊初級學院中教書育人,美麗端莊的賽麗亞。
「親愛的,最近你怎麼了。總是睡不夠。現在還到這裡死盯著我,幹什麼呀……」看到陸戰站在初級學院的門口望著自己,賽麗亞臉色很快變得緋紅,在一下課的時候就沖了出來,拉著陸戰跑到了一個隱秘的小角落。
看著與記憶中一模一樣,僅僅是成熟了三分的面容,陸戰也有點恍惚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但是想著剛剛數十個獨立人格的自爆,陸戰瞬間恢復了理智,淡淡的出口問道。
「親愛的,是1007年啊……怎麼了?」一頭白色長發披肩的賽麗亞狐疑的看著陸戰,皺了皺眉答道。
「哦,沒什麼。隨便問問。」陸戰心中一動,卻沒有再問什麼。
但是在轉身而去的一剎那,陸戰卻知道,這居然是在整整二十六年之後的場景。他進入古代神殿的時候,才不過是大陸歷981年。
是夜,陸戰和賽麗亞抵死纏綿了一番,在睡夢中安然的睡去。
第二日。
「那自從981年我們在天帷巨獸極晝中分手之後,我們都做過什麼?」陸戰點點頭,好似不經意的繼續問道。
「那次我們在極晝……怎麼會是極晝呢?是煉獄啊,我們在煉獄中分開逃走的。帕麗斯帶著奧菲利亞、盧西奧帶著妮娜。而我則是背著蒂娜一陣亡命奔逃。之後我們在極晝的入口后匯合的。然後走了那麼的地方,來到了這裡。可算過上了清閑的日子。」羅羅諾亞的笑容依然那麼憨厚,打著補丁的紅色教士袍上覆蓋著一身板甲,出口回答道。
第三日。
「帕麗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你還記得么?那個負心漢的名字你沒有忘吧。」微笑著,陸戰出口問道。
「你還說……那時候你真是見死不救。一片漆黑的赫頓瑪爾郊區,那麼多人追我這個弱女子,該死的普利察力度還拋棄了老娘,你這傢伙卻躺在那裡睡大覺!想想就讓老娘生氣!」一頭短髮神情冷漠的帕麗斯穿著粗布衣服別有一種風情,但是生起氣來依舊如往常一樣火爆,聞言還沒說幾句,一招狠狠的重拳就擊打在了陸戰的肚子上。
「呃……」陸戰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捂著肚子敗退。
……
漸漸的,三十年過去了。
陸戰從一開始的無比警惕,到漸漸的習慣了這樣單調卻溫馨的日子。身旁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真實,對於與陸戰之間的秘密也了如指掌,完全看不出一點的破綻。
在謊言中待的時間長了,那謊言就是真實。在這種如夢幻的日子中安逸的生活了這麼久,陸戰已經開始淡忘了曾經那份濃厚的懷疑。
「就算是幻境又如何?現實世界也未必有這麼舒心暢快,就讓我永遠待在這裡吧。」
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帶來的孫子,陸戰與賽麗亞坐在小屋中的椅子上,悠然的笑著。
「哎呀……父親大人。我在回來的時候發現一些人在向著我們村子走來,身上都是殺氣,好像很不善。」看著樂呵呵滿嘴白鬍須的陸戰抱著孫子玩的暢快,下方微笑的索德羅?雷歐納德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訝然說起。
「什麼?!」已經年過七旬的陸戰雖然早就消泯了雄心壯志,但是基本的警惕感還是有的,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輕吼著說道。
「噠噠噠!」
但還沒等陸戰做出什麼準備,整個屋子中的就聽到了大批的豪斯蹄子轟砸大地的聲音!
「黑刃!三十多年了,沒想到你會藏在這種地方。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讓我找到了?!我說過讓你生不如死,就一定會達成這個目標!你就算躲進天神之國也沒用!」依稀熟悉但實際上卻很陌生的聲音響起,讓陸戰有些愕然。
「這是……這是雅達利那個雜種!」已經塵封了數十年的記憶一下如同長河般倒卷了出來,陸戰心中狂震,怒吼一聲就沖了出去。
可在片刻后,整個小村莊中的所有人都被乾脆的綁住,扔在了地上。
經過三十多年沒有戰鬥的日子,陸戰的等階完全沒有進步,依舊處在三十二階的關口。但是雅達利卻更加的強大,已經達到了史詩級巔峰的程度!不論是村莊中的哪一個人,都無法再他的手上渡過三招。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殺掉你所有的朋友,這樣你的妻子和孩子就會被保全下來。另外一個選擇,是殺掉你的妻子和所有親人。這樣你的這些老朋友們可以得到生命。」穿著藍鎧、提著冰晶巨劍、滿面蒼老的雅達利眼中滿是喜悅,狂笑著說道,說著,他在陸戰面前扔下了一把耀眼的利劍。
陸戰失魂落魄的撿起了下方的武器,雙目無神的看著面前被迫跪倒的一大群人。
什麼安逸,什麼悠然,什麼美好的時光。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成空。陸戰本想絕地反擊,但突然發覺已經三十多年沒有動過的身體,僵硬的好比叢林喪屍!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戰職者不可一日無力。這句流傳大陸無數年月的話語在此刻狠狠的刺痛了陸戰的心。
殺誰?他能選擇殺誰?
一面是與自己相交了近四十年的絕佳好友,曾經可以託付後背與生命的兄弟!
另一面則是自己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自己的妻子、孩子、孫子。
陸戰能殺誰?
「噗嗤!」
「你還有十秒鐘的選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