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掙紮

  高淼淼跟呂子祥匯合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小時，呂子祥雖說過逾時不候，但家裏的傭人可看見兩個人一起走的，想到高淼淼失憶之後變得又那麽蠢，萬一她迷路了，沒回家，被責怪的還是自己。話說回來，呂子翔表麵上跟高淼淼不對盤，但似乎並不真的反感高淼淼住家裏，有可能是因為平時頤指氣使的餘雪搬走了，相對來說，高淼淼比那個女人討喜多了。


  但遠遠看見她慢騰騰無精打采走過來，還是氣不打一處，冷嘲熱諷道：“喲，大小姐逛回來了，小的在這可恭候多時了。”


  “哦，對不起啊，我忘記時間了。”高淼淼低著頭，心裏想著，高林，我會準備好的，我還會回來的。


  高淼淼的道歉在呂子翔看來有些心不在焉，很沒有誠意，他忍不住損她：“我說你是不是沒帶腦袋出來啊，出來的時候我怎麽跟你說的，這都快7點了，你有沒有時間觀念？”


  “說了對不起了嘛！”高淼淼無奈，又低聲嘀咕：“我連腦袋都沒帶，怎麽會有時間觀念，時間觀念又不是裝在肚子裏。”


  “高淼淼，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不遵守約定還嘴硬，得，以後別再死乞白賴地求我帶你出來。”


  高淼淼抬頭看一眼他，兀自奪過他手上的頭盔，說：“好了，再說就更晚了。”


  呂子祥雖還有不滿，不過看高淼淼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心想，晚了就晚一點，自己又不趕時間，幹嘛那麽婆婆媽媽說那麽多？真是莫名其妙。於是也不再多說，頗有深意望了她一眼，就跨坐到車上，等高淼淼也坐上，才發動了車子。


  回到公館前院，呂子翔去車庫停車，高淼淼先行進了屋。往常這個時候，劉媽應該已經張羅著開飯了，現在卻隻見空蕩蕩的大廳亮著燈，也不見張素雅夫婦。高淼淼暗自慶幸，幸好都不在。她實在是不習慣張素雅的關切，也懶的換上另一副熱情的臉來應酬這個屋子裏的人。


  一個月前她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確實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腦子無邊的空白，既記不得所有傷心難過的事情，也忘記高林的存在。但是這些都在見到餘雪的第一麵後，清晰地一一浮現。即使她萬般不想呆在張素雅身邊，卻還沒有能力反抗改變現實，深知自己像深陷沼澤的人，越撲騰掙紮就越往下陷，她再用力掙紮，怕會害了高林，她看過那些照片，所以她在醫院再次在餘雪麵前失控了。大家都以為她失憶了，那就失憶好了，隻是她真的不甘心高林原來一直把她當成了包袱，也不要從此與他斷掉所有聯係，永不見麵。


  她舒了口氣，打算上樓，剛邁上樓梯，就聽客廳傳來一聲，“看來你挺享受在這兒的一切，還以為你會有不多自在呢？”高淼淼看向客廳，怔怔地望向無端出現的餘雪，忘記了尖叫。她悠遊站起來，逼近高淼淼，說：“差點被你騙了，這點你倒是沒變，愛耍些小伎倆，原來失憶是這麽好用的手段，以前能讓高林收留了你，現在又能逼走我，真是小看了你。不過別得意太早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失去所有在乎的東西，遲早你會再哭著離開……”


  高淼淼走到餘雪身側，挑釁地衝她笑笑，慢慢將觸手能及的擺設一個個推到在地上，然後開始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餘雪神色稍變，很快又鎮定下來，不屑道：“哈，呂叔和我媽去參加活動了，我順便給劉媽也放了假，她剛剛走，這個房子除你就是我，你叫給誰聽？”高淼淼聞言並沒有停止撕心裂肺的尖叫。


  呂子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了屋，這時走近高淼淼，憤憤地看著餘雪，說：“你幹什麽？沒看見她已經被你嚇成這樣了嗎？” 餘雪對呂子翔還是有所忌憚的，語氣溫和了不少，說：“沒什麽，我回來拿東西剛好碰上了。” 呂子翔沒再理會她，看了一眼躲在他背後的高淼淼，喚著：“劉媽，劉媽，快出來。”“劉媽回去了。我看家裏沒人，就放了她一晚上的假。”呂子翔陰著臉：“我家裏的傭人放不放假，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你不過是個暫住這裏的外人，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拿了你的東西就趕緊滾。”“你……”餘雪轉身去拿包包，恨恨看了一眼高淼淼，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你沒事吧？”呂子翔低頭有些擔憂地問道。許久，高淼淼才怯怯地抬頭說：“謝謝你，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