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忘記了嗎1

  高淼淼從麗景豪庭出來的時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呂家的司機老胡趕緊打開車門,說:“二小姐,請上車。”高淼淼憤憤衝著老胡喊了一句:“滾開,誰讓你在這等的?”說完跑開了。老胡隻好開著車跟在她的後頭,高淼淼跑,他加速,高淼淼停,他也停。外表粗獷敦實的老胡下了車,頷首道:“二小姐,請您上車吧,大小姐交代讓我務必把你安全送回去。”高淼淼傷心欲絕,正找不到發泄的通道,聽到大小姐,無明業火突然飆升,她停下回頭盯著他,:“走開,別叫我二小姐!你跟著我幹什麽?餘雪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餘雪養的狗還真聽話?是不是要我扔根骨頭給你,你才肯走開?”


  老胡臉紅了又黑,憋了半天,最終什麽也沒說,眼看著她跑遠,又啟動車子悄悄地跟在她後麵。


  她隻是渴望一個家而已,而張素雅和餘雪對她而言比之陌生人還不如。為什麽?就算她曾經與高林像家人一樣度過了漫長的七年,最後還是不足以讓高林改變決定的。她明明能感覺高林對她的感覺,可他卻把所有對她的疼惜和愛都否定了,他說一切是誤會。此時,她對高林有多依戀,高林傷她就有多深,她多希望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一場讓自己恨高林的噩夢。她多希望自己已經25歲而不是15歲,那樣就不用再聽別人的編排。急烈奔跑的後果是很快出現暈眩,頭痛欲裂,耳朵嗡嗡地在響,當悲傷怨恨被身體的累乏取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處可去,她在一個廣場前的草坪前停下,劇烈地嘔吐起來,連膽汁都吐出來後,她試圖直起身來,但是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動,最後成了一片白色。


  高淼淼感覺自己從漫長的夢境中醒來。很快她就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滿室的象牙白,床是象牙白精致雕花外沿,床頭內裏金絲鑲嵌的花紋布,頂上掛著帳幔。梳妝台一切家具沿襲了床的風格,椅子腿是象牙白雕花的S形,連身上的睡衣也鑲嵌了象牙白的蕾絲,絲質的枕頭與床罩被單,滿眼都是暖暖的溫馨。


  張素雅就坐在床頭,溫柔的眼神一如所有的母親那樣在看著高淼淼。高淼淼張嘴一句:“媽媽,這是哪裏?”張素雅有些動容有些詫異,高淼淼完全不像第一天回來那樣,用冷若冰霜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她和餘雪,那天如果不是打了鎮定,也許她會跳起來撕掉餘雪也說不定。在醫院時,餘雪就激怒了她,最後不得不讓醫生打了鎮定,把她接了回來。


  “媽,你怎麽不說話?”


  “淼淼,你終於醒了。媽媽知道對不起你,我會把以前沒有給你的愛,加倍地補償你,好嗎?”一聲媽媽,喚回了張素雅的舐犢之情。


  “媽媽,你怎麽了?我是加男啊,我在哪裏?”她有些不解張素雅對她的稱呼。


  “媽媽糊塗了。這是你的家,你的房間。頭還疼嗎?”睡了兩天兩夜,高淼淼的臉顯得更瘦削,張素雅有些心疼地用手摸了摸,又很擔憂她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去交代廚房給你做好吃的,好好補補才行。你生病了,要好好躺著養傷,來,乖乖躺好了。”張素雅出來給呂家的醫生打了電話。


  呂家家庭醫生姓吳,很快就過來給高淼淼檢查了一番,張素雅把他拉出高淼淼的房門。吳醫生說:“初步診斷是腦震蕩引起的選擇性失憶症。腦震蕩不宜起床走動,她暈倒前做了過激的運動,使得尚未恢複得大腦狀況變嚴重了,腦神經受了嚴重的刺激,她的潛意識裏將一些不能承受的事件屏蔽掉了。一般來說選擇性失憶是可以康複的,但這也取決於病人是否有強烈的意願要恢複記憶。我的建議是,盡量讓她到熟悉的環境,多見些對她有影響的人,甚至一些印象深刻的生活片段,都可以幫助她恢複記憶……”


  “……不用不用。謝謝你啊,吳醫生。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不能承受的事情,我想一定是對她有所傷害的事,忘記了也好,她還小,以後會經曆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隻要她現在沒有別的毛病,能恢複健康,快快樂樂的就好。”


  “別的都沒有問題,這段時間要保證臥床休養,不能再讓她亂動了。頭上的創口按時換藥,很快會恢複。”


  “那就好。我會看著她,直到她恢複為止。”


  “那行,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送走吳醫生,張素雅想,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不然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化解高淼淼的冰冷怨恨。


  餘天在獄中猝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很震驚。前一天她還去探望過他,看見他的狼狽落魄都是因為自己,多少有些後悔自責。他憤怒地控訴張素雅對他的傷害,說你給我的這頂綠帽子還不夠大嗎?你把跟姘頭的私生女接回來,對得起小雪嗎?他說,唯一舍不得是小雪,讓張素雅如果還有良心就務必對餘雪好點。


  他的死,讓她內心非常的不安,天平繼續向餘雪傾斜,以至於後來實在無法撐下去的時候,她才決定要送走了高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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