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禮服

  高林覺得高淼淼今天特別地安靜，以往一坐上來就唧唧喳喳個不停，問她買了什麽，半天沒反應過來。高淼淼想不出為什麽會有人跟蹤她，起先想過是餘雪在跟蹤，但是仔細想想，餘雪對自己的恨意比自己對她的討厭有過之無不及，當然不會以為她良心發現想邀請自己回去跟她搶飯吃搶床睡覺，永遠不相見才是她的作風，當然，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


  高淼淼決定忘掉被人跟蹤這檔子事情，也許是看錯了。


  等待上菜的時候，興奮地拿出自己逛銀座的戰利品，一邊故作玄虛：“當當當，看我買了什麽，”兩手拿出紙袋裏的恤衫攤開在胸前，自答道：“我買了這個，情侶裝，每人一件?” 高林配合道：“還有我的啊？不錯，挺有眼光的。”心裏卻五味雜陳，不曉得要怎麽開口否認自己做過的一切。過去的一個星期裏，他都借著工作忙早出晚歸，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這丫頭。高淼淼手舞足蹈比劃衣服穿在身上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兩人再看電影《殺手裏昂》的時候淼淼問他的那個問題，懷春少女的心思他還是能察覺些許的，他覺得高淼也在變化，也許她不應該再呆在自己的身邊。


  吃完飯，高林把車開到了燕莎購物廣場。


  進了家禮品店，高淼淼選了一個別致的珍珠別針，高林見高淼淼有些猶豫要看標牌上的價格，知道她喜歡，所以二話沒說就讓導購人員包起來。


  出了禮品店，高林領著高淼淼走進一家以黑白為基調、裝修的華麗店麵，人還在門口，就有人打開了玻璃門，穿著製服的女孩說了聲：“歡迎光臨XX！”高林頭也沒抬，徑直吩咐：“合適她的禮服，拿幾款出來試試。”


  高淼淼皮膚白皙，身材比例勻稱，幾乎每一款穿起來都很合身，但金主高林顯然有著更高層次的審美觀，一直搖頭表示不滿意。女性似乎生來就在身體上裝著時尚雷達，通常看見時裝首飾以及一切好看玩意兒，都能準確判斷哪些是頂級好貨，往往以她們的標準挑出來的都是價格驚人的。


  對時尚一無所知的高淼淼穿了自己選的白色腰間皺褶的裹胸洋裝出來的時候，高林仿佛看到了古希臘神話裏麵的少女穿越了時光來到他麵前，眼睛膠著在罩在白色光暈裏高淼淼身上。“小姐您眼光真好，這件簡直是為了您量身定做的，這件禮服很襯您的氣質。”導購專員由衷地讚歎加恭維。高淼淼靦腆地說了謝謝後，在鏡子前麵輕輕地轉動欣賞各個角度。高林回過神來說，就這件，包起來。


  回來的途中，高林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高淼淼，說，下個星期有個房地產商交流會……高淼淼看了問：“我也要去嗎？為什麽會邀請我啊？”“這是主辦方的私人邀請，如果不喜歡，你可以不去……”“可是你不是特地帶我來買了禮服嗎？你希望我去吧？”“淼淼，這取決於你的意願……”“是上次那個女客戶邀請的嗎？”高林說：“不是。”高林踟躕問：“淼淼，如果有一天你父母找到你了，你願意跟他們一起回家嗎？”高淼淼詫然驚動，莫不是餘雪已經在他旁邊透露了些什麽，邊故作鎮靜地說：“為什麽？他們不會找到我的，就算找到了，我也不會跟他們回去的，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會因為他們來要回我就放棄我嗎？”“我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好，如果他們有更好的條件，能給你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環境……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如果他們比我更愛你，我沒有權利阻止的。”一聽高林的回答，高淼淼急得想哭，她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高林會不會已經和別人商量了她的去留，她有了很壞的預感。


  “高林，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呆在你身邊嗎？我甚至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了，如果你討厭我了也不要把我送回她們身邊，我15歲了，等我再長大一點，你要是不想留我在身邊，我會離開的。”高淼淼從未覺得自己那麽可憐，大滴的眼淚從臉上滾落下來，好像已經看到高林要拋棄她了一樣，心中滑過一陣悲涼，覺得自己多麽的無能為力，總也逃不掉被人安排自己的命運。如果童年時候高淼淼隻是害怕餘雪，那麽現在就是恨，恨她要打破了這些生活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