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創業(1)
寢殿裏,沐晰晴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眨巴了兩下還是覺得又累又困,於是決定翻個身繼續睡,可是……
“嗷……疼……”沐晰晴皺眉,瞌睡也被這疼痛不適的感覺給刺激沒了。看著身旁還在熟睡中的墨雲殤,昨夜裏繾綣纏綿的一幕幕頓時回到心上,沐晰晴忍不住有些懊惱,她怎麽就那麽笨呢?一直以為身邊的人是純潔的小白兔,一直覺得她扮演者誘騙美少年的壞人角色,到最後……到最後怎麽變了!主動權什麽時候到了墨雲殤的手裏?那個折騰了她整整一夜的人哪點像純潔小白兔了?
哼!
沐晰晴越想越懊惱,呲著牙忍著身子的不適翻了身趴到墨雲殤胸前,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捂緊他的嘴。
我讓你吃幹抹盡了還睡的這麽安穩!
不料,感到呼吸不暢的墨雲殤眼睛還沒睜開就條件反射地製住沐晰晴,鉗住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一係列動作在眨眼之間一氣嗬成,下一秒睜開眼睛看清麵前人的墨雲殤趕緊鬆開手抱住她。
“怎麽是你?有沒有傷到你?”
“咳咳……你謀殺啊……”沐晰晴使勁咳嗽著,雖然被掐住的時間隻有一秒鍾,但氣管終究很是難受,墨雲殤的力道可是一點都不輕,要不是他立即就鬆開了沐晰晴真懷疑她的脖子會不會被掐斷。
“對不起,我……”墨雲殤不知從何說起。
“你連睡覺都是這麽警覺的嗎?”
“嗯。”
“唉……”沐晰晴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生不起來他的氣,倒是看到這樣的墨雲殤感覺有些心疼。不過一想到某人昨日對她做下的種種“惡行”就立馬把這些心疼跑到九霄雲外了。
墨雲殤靜靜地斜倚在床頭看著沐晰晴不斷變換著表情地小臉,終於忍不住一把將她摟過來深深地親了一口。
“幹嘛!走開!”沐晰晴擦擦被親的嘴將墨雲殤的臉推開到一邊,身子卻是扭了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窩在他的懷裏閉目養神。
“晴兒,這才大婚第二天,你就要休了為夫嗎?”墨雲殤一臉可憐地說道。
“我哪有說要休你了?”
“你剛剛明明說了要我走開……”
“這兩個詞有一毛錢關係嗎?”沐晰晴白了一眼無理取鬧中的某人,繼續閉目養神。墨雲殤側身望著懷裏初經人事後嬌美中多了幾分嫵媚的人兒,一貫淡靜的臉上首次出現了名為“幸福”的笑容,低下頭輕輕用臉頰摩挲著她的臉頰,冰冷沉寂了許久的心裂開了一絲縫隙,沐晰晴像暖陽般順著縫隙照了進去。
“晴兒……”墨雲殤抱緊懷裏的人久久不願鬆手,曾經他以為他就要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孤獨度日,曾經他以為他就要那樣苟延殘喘著過完餘生,曾經他以為幸福和美好早已拋棄了他,曾經他以為他的生命將隻剩下仇恨和殺戮,沒想到,他還有晴兒,他的晴兒,獨一無二的晴兒,美好的晴兒……
原來,他也有擁有幸福的權利。
原來,蒼天並沒有拋棄他。
能夠擁有她,他再無他求。
為了守護住她,守護住她的美好和幸福,他不惜付出一切。
“對了雲殤,幾點了?”沐晰晴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睜開眼問道。
“嗯,巳時三刻。”
“這麽晚了!”
“怎麽了?”
“聽說大婚第二日早晨要敬茶的?我們睡到了這個點還沒起來,你母妃要罵死我了。完了完了,會不會罰我什麽的?”
“不會的。今天不需要敬茶,就算需要你睡到這個點母妃也不會說什麽。”
沐晰晴不解地望著墨雲殤。
“不過還是起床吧,中午再睡,這麽久不吃東西肚子也會餓壞的,吃過東西我帶你去看看母妃。”墨雲殤一邊說著一邊起床自己穿好了衣服。沐晰晴嘴裏答應著,動作卻是慢騰騰地,腦子裏想的全是一會兒萬一碰到婆婆的興師問罪該怎麽辦,雖然有墨雲殤的保證在先,但心裏總是不踏實——婆媳難處是亙古以來的難題啊!
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慢慢吞吞的洗漱梳妝,然後吃了頓早午合一的膳食,沐晰晴最終跟著墨雲殤來到了清秋閣,墨雲殤母妃住的地方。
“奴婢紅蓮見過王爺王妃。”
“起來吧。”墨雲殤徑直走進寢殿,沐晰晴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整個清秋閣的裝飾簡約而不失典雅大方,但很是有些冷清的感覺,院裏隻有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廊下坐著兩個正在做針線的丫頭,除了門口迎接他們的紅蓮之外,屋內還有兩個丫頭紅梅、紅蕊侍候在床旁,看到她和墨雲殤進來了立即起身行禮。
墨雲殤揮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輕輕地坐在床邊,為床上的人壓了壓被角。
“這是……母妃?”沐晰晴小聲問道,有些詫異,依她的直覺,床上的人不僅僅是睡著了那麽簡單,更像是……植物人。
“嗯。”
“兒媳沐晰晴給母妃請安。”沐晰晴恭恭敬敬地行禮,雖然她看不見,但該行的禮是不能少的。
“過來坐吧。”墨雲殤輕聲說,“母妃這個樣子已經很久了,大概是我十一歲那年出的事,母妃從清秋閣二樓的樓梯上摔了下來,撞到了頭,那之後就一直這樣子了。”
“意外?還是……”
“母妃不是那麽不小心的人,但是當時一切跡象都指明是意外。”
他敘述的語氣很平靜,好像這件事情已經不能在他的心裏激起半分漣漪,但沐晰晴從他說話時略略收縮的瞳孔中看出他並不是不在意,他隻是忍耐著,似乎她認識墨雲殤以來發現墨雲殤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忍”。沐晰晴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真相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嗯。”墨雲殤輕笑著將沐晰晴摟在懷裏,“現在我還有你,真好。”
沐晰晴靜靜地抱著墨雲殤,這樣的情況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十一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呢?是大人眼中的小鬼頭吧,剛剛念初中,課業也輕鬆,除了上課寫作業就是各種玩,無憂無慮的。可是墨雲殤卻要在這段本應該最美好的年華裏接連遭遇母妃的受傷不醒,父王自殺,姐姐失蹤,兄長戰亡的悲劇,甚至還要在這家破人亡的最傷痛之際強忍下眼淚帶兵出征,以他少年之姿力挽狂瀾保住北寧國的安穩,以他尚還稚嫩的肩膀撐起整個煜親王府,保住煜親王府的世代威名。
為此他付出了一切他能夠付出的東西。
但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各方勢力都沒有放過重傷失明的墨雲殤的打算,來自四麵八方的算計和殺意從來沒有間斷過,要不是父皇對煜親王府的湮滅已經胸有成竹,他也不會淡定地等著墨雲殤自然病逝然後收回墨家軍。說起來她和墨雲殤的婚約是在他出事之前賜下的,那個時候先王爺就已經看透了皇室的想法吧?北寧女子不能二嫁 ,所以利用宏德帝對玄月公主的疼愛來保護墨雲殤。可是,他們到底還是對墨雲殤動手了啊,隻要墨雲殤在一天,隻要煜親王府還有繼承人,墨家軍的兵權永遠不會回到皇室的手中。
想到這兒沐晰晴不禁背後一涼,這樣看來墨雲殤中毒很有很可能是宏德帝的手筆,大婚那天發生的事也一定是皇帝安排的,隻是沒想到到最後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人們的意料。還有宏德帝那天晚上說的那番話,字裏行間都在暗示她不要與皇室為敵,或許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是要她勸墨雲殤交出墨家軍,不然給她暗衛做什麽呢?一百萬墨家軍還不夠保護煜親王府不成?
墨雲殤在他們的努力之下正在一點點好轉,並且還成了婚,手術當天就來了四百多刺殺的人,今後的日子恐怕還有更多,針對即將痊愈的墨雲殤,甚至是她有可能懷上的墨雲殤的孩子。沐晰晴的麵容變得很是溫柔,雖然不一定是現在,但一定會有的吧,她和墨雲殤的孩子。如此,培養自己的勢力是勢在必行了,她要不惜一切地保護好煜親王府,隻有煜親王府才是她認定的唯一的家。
是時候去見見安然了——這股勢力若不能唯她一人所用,寧可毀掉!
初冬的下午,陽光暖洋洋的,瞞著墨雲殤,沐晰晴帶著錦葵和若靈出門了,她並不擅長易容或者女扮男裝什麽的,與其不倫不類還不如就以女子的身份出門,蒙上麵紗,乘著一般地馬車不被識破身份就好,倒也不見得會有太多的不方便。
巴山夜雨樓處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是夜是京城最大的酒樓,果然無論什麽時候最大的產業都是在最有權力的人手中啊。
三人在巴山夜雨樓門口下了馬車,一進門看到的不是嘈雜不堪的人群,而是掛著各種字畫裝扮典雅的大廳,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正在細細觀看著,在一個角落裏還有幾個女子在紗簾後演奏著悅耳的音樂,像是展覽館一般。一個打扮清秀的小二走上前來招呼道:“我們的酒樓都是雅間,二樓三樓都是,客官想吃點什麽?還是現在一樓逛逛?我們這裏的字畫都是名家真跡呢。”
“你們的掌櫃在嗎?”
小二一愣,沒想到會有人一來就要找掌櫃的,難道是之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按理說不會呀……
雖然這樣想著,但小二還是恭敬地將沐晰晴一行人迎到一間上好的雅間坐著,然後去請掌櫃了。
沒過多久,小二就帶著一位白發老者進來了。
“在下巴山夜雨樓掌櫃。”
“這個,你應該懂的。”沐晰晴拿出令牌輕輕地放在麵前的桌上,掌櫃的隻看了一眼,立即跪下行禮道:“小的有眼無珠,竟沒看出是公主殿下駕臨,請公主恕罪。”
沐晰晴微微皺眉,開口道:“無礙,我微服出門,你們沒認出來很正常,隻是,我現在已嫁與煜親王爺,掌櫃的似乎稱呼我煜親王妃更為合適。”
“是是是,小的知錯。”掌櫃的又磕了幾個頭,“王妃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請安統領。”
“嗯。”
當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首先進來的是一位男子,形容姿態一眼望上去便知是常年習武之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劍眉星目,頭發用一根銅簪全部束起,一身黑色繡金邊花紋的錦袍。
“參見王妃。在下便是安然。”
“嗯。聽說你隻服從於父皇和令牌的持有者?”
“皇帝?可笑。我們的主人從來都不可能是他。”
“哦?那麽你們的主人是?”
“自然是王妃。”安然恭敬地單膝跪下抱拳行禮,“萱貴妃曾有令,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玄月公主,自然就隻有公主一個主人,一切為公主的安危利益考慮。”
“母妃?”沐晰晴不懂了,“令牌是父皇交給我的,也是他讓我來巴山夜雨樓的,為何你說是母妃的命令?”
安然皺眉:“王妃確定?令牌應該是在芷文手中,我們是萱貴妃培養出來的,芷文是我們在宮中的接線人,如果公主在宮中有了危險她就帶著令牌來巴山夜雨樓找我——這是令牌的唯一作用。”
沐晰晴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裏麵肯定有陰謀,但是,到底問題出在誰的身上?看來在一切調查清楚之前她有必要防著這些人,尤其是身在煜親王府的芷文!
“先這樣吧,你做好你該做的事,有事我自然會來找你,還有,吩咐下去,所有人從今往後隻認本妃再無其他!”
“是!”
“把你們名下所有產業的賬冊今晚之前全數送到煜親王府,我要親自過目。”
“是!”
吩咐完了這些,沐晰晴也不再多留,帶著錦葵和若靈就離開了。她現在思緒十分淩亂,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千頭萬緒無從下手,好像所有人都是朋友,又好像所有人都是敵人,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這一切都有必要盡快弄清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