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節 紅色警報
第八百三十五節 紅色警報
北京香山西鄰一處幽靜的院落，卸任元老譚正林聽著兒子訴說著這件駭人聽聞的消息。譚正林表情嚴肅，別看這個兒子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但譚正林相信他還不敢開這種玩笑。
世界大國之間之所以能趨於平穩，關鍵就在於核威懾的相互毀滅能力。這種技術普及的越廣泛，對世界的和平越是不利。所以，在十九世紀中後期涉核國就達成了秘密框架協議，把核技術列為傳播禁忌。如果龐永剛真的有此行為，不但出賣了國家根本利益，更會讓中國在國際上成為眾矢之的。另外來說，龐永剛手握兵馬大權，一旦中央決定製裁他，很可能會引起一場軍事政變。
表面平靜的譚正林，內心裡激起了千層巨浪。不過，他對兒子譚志清的說辭存在很大的懷疑。
「志清，此事事關重大，為父也知道你們的小圈子消息靈通。但這樣的消息能傳到你這裡，為父還是非常懷疑。你實話告訴父親，這個消息確實是謝援朝在電話里說的嗎？你能確定是他。」譚正林目光深邃的看著兒子。
「父親，志清絕對能確定。當時沈斌並不知道我在附近，好像謝援朝讓他去國安做點什麼事~。看他那驚慌的樣子，這消息不會有假。」譚志清打著包票說道。
譚正林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卸任前他身為政治局常委政法書記，當然知道沈斌在特勤組的身份。譚志清這麼一說，譚正林到是增加了幾分相信。另外來說，沈斌和譚志清年齡也不小了，應該不會開這種政治性的玩笑。
為了保險起見，譚正林走進書房，決定親自核實一下。譚正林相信既然消息傳到了謝援朝這裡，安致遠不可能不做出反應。譚正林不便直接詢問，略一思索，譚正林把電話打到了總參謀部。
譚正林以香山附近駐軍太吵鬧為借口，要找龐永剛通話。但是值班人員告訴譚正林，今天上午總長去總政開軍委臨時會議，一直沒回來。
掛斷電話，譚正林思索了一下，決定直接撥打龐永剛的手機。軍方軍委委員級別都是特製的北斗手機，知道號碼的人很少。而且，這部配備手機也屬於戰備值班備用電話。譚正林按下龐永剛的手機號碼，令他意外的是，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譚正林面色頓時嚴峻起來，這兩個電話間接驗證了他的猜測。譚正林與安致遠共事這麼多年，從當年與莫老龐漢聯手震懾黨內宵小，到後來冷靜處理莫老被刺事件，譚正林非常了解安致遠的處事手段。如果說龐永剛真有出賣核機密行為，譚正林相信安致遠會在第一時間把龐永剛控制起來。在處理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安致遠從不手軟。
為了進一步證實消息的準確性，譚正林通過自己的內線，詢問了一下衛戍區與武警總部的情況。得知兩大軍團已經處於一級備戰狀態，譚正林才知道消息確實不假。不管是不是牽扯到龐永剛，譚正林知道軍方肯定出了大事。正常情況下衛戍區如果進入一級戰備，需要上報中央軍事委員會，並通報副國級以上軍政官員。別看譚正林已經卸任，他依然享受這個待遇。
譚正林有點坐不住了，再三思索之後，決定給老友宋志成打電話詢問詢問。宋志成目前身兼兩大情報機構的掌印，既然是國安查到了實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內幕。就算安致遠瞞著所有行政大員，也瞞不住這個情報頭子。
電話鈴音響起，譚正林的心也不禁跟著微微顫抖。龐永剛可不是普通大員，雖說他自身也是個軍事過硬的將軍，但最讓人畏懼的還是龐漢培養的那些軍中幹將。譚正林從政多年，他很清楚政治上的清洗有多可怕。如果安致遠真要這樣做，很可能引起軍方龐系的嘩變。
「喂，您好，這裡是宋老辦公室。」
一聲磁性的男中音，打斷了譚正林的思索。微微一愣之後，譚正林沉穩的說道，「我是譚正林，請志成同志接個電話。」
「您好譚老，首長不在家，如果您有急事，我可以轉接到隨行秘書的手機上。」
譚正林想了想，「那好吧，給我轉接一下。」譚正林彷彿經歷了一場劇烈運動，渾身都感到疲憊。
西山望月閣，安致遠已經從軍委會議室返回。為了安全起見，所有軍委委員都還留守在會議室。會議室所在地，由軍委委員會議秘書長齊再峰將軍全權掌控。
望月閣書房內，安致遠與田振文緊閉房門，進行著秘密詳談。軍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安致遠不能對田振文隱瞞。在這件事上，兩個人要達成共識才行。不管政治上有什麼分析，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兩人必須站在一起。
樓下臨時指揮部里，宋志成親自坐鎮，國內所有國安與軍情系統全部啟動，密切關注著各地的駐軍。根據潘瑞傳來的消息，沈斌已經成功把情報『泄露』出去，宋志成相信軍方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他現在所要關注的，就是那些龐系駐軍會有什麼舉措。
宋志成隨行秘書悄悄走了過來，小聲說道，「首長，譚老的電話，您接不接？」
宋志成點了點頭，這個電話早在他意料之中。宋志成伸手接過電話，走到旁邊的休息室關上了房門。
「老譚，我是志成，有事嗎？」
「還問我有事嗎？那你說是該有事呢，還是沒事好。」電話中傳來譚正林不悅的聲音。
宋志成微微一頓，故意說道，「老譚，你這頭老狐狸鼻子可真靈啊，看樣子，你是收到了什麼風聲？」
電話中，譚正林的聲音有點憤怒，「志成，是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沒用了。軍方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我問你，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這些老同志。」
「老譚，您別生氣，咱倆都是卸任的人，你對我發火有什麼用。」
「少來這套，我問你，龐永剛真的出事了嗎？」
宋志成猶豫了一下，「好吧，我不瞞你，今天上午的軍委會議上，已經暫時將他扣押。」
「老宋啊，致遠同志~他想沒想過這麼做的後果？」譚正林在電話中擔心的說道。
「老譚，國法無情，不能姑息。再者說，安主席已經決定從輕發落，讓永剛同志去國防大學。這樣做，也是本著顧全大局的態度。為了不引起嘩變，安主席才決定嚴格保密。看來，我們內部還是出現了差錯，關於泄密之事我會下令嚴查。老譚，事已至此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我相信你老譚會站在黨和國家大局去考慮這個問題。」
「志成啊，安主席可能是好心，但是這種保密行為很可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我覺得，還是應該通告全軍，該處理誰就是誰，不牽扯其他人。志成，我以一名老黨員的身份請求你，馬上把此事向安主席彙報。刻不容緩，刻不容緩啊。」
「老譚，我相信安主席很快就會通告全軍。但是現在，我們必須有個緩衝時間，去做好每一位軍委委員的工作。只有軍方上層穩定了，才能通達全軍。不然的話，更容易出事。好了，我現在就在作戰指揮部，還有很多事等著我。有什麼消息，回頭我會詳細的向中央彙報。」
宋志成說完，不待譚正林說話就掛斷了電話。他知道這位老政法書記不會坐視不管，肯定要有所行動。不管他有什麼舉措，宋志成相信譚正林都會站在安致遠這一邊。這些卸任的老同志在黨性和覺悟上，絕不是年輕幹部能比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計劃掌控之中，現在唯一讓宋志成擔心的，就是海南那邊。
香山譚家，譚正林心急如焚。這件事已經牽扯到國家安危，不管他年紀有多高，譚正林覺得必須做點什麼。譚正林讓秘書備車，他要去幾位退役的老將軍那裡走走。別看這些老將軍已經釋去軍權，但是他們在軍中的威望依然健在。這樣做雖然左右不了大局，但最起碼能起到安撫作用。譚志清這邊，也開始通過小圈子向軍中兜售情報。譚正林也清楚這個小圈子的能量，他指示兒子，一定要把中央只追查一人，不牽連派系的決定傳播出去。父子二人一個心繫國家安危，一個只是為了私利。但不管怎麼樣，都在瞿輝等人的算計之內。
望月閣書房裡，田振文站起身準備告辭。兩位核心重重的握了握手，在這件事上田振文完全支持安致遠的決定。政治觀點上有分析不怕，軍隊絕對不允許脫離了黨的掌控。黨派之間鬥爭無非是改變原有的行政計劃，可是軍人一旦脫離組織，那就預示著要改朝換代。身為黨內兩位最高核心，田振文和安致遠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苗頭。
安致遠與田振文決定，先召開一個政治局常委級會議，統一了眾常委思想，再由軍方遞交處理意見，召開中央高層會議通過。如果黨內出現對立情緒，行政官員由田振文出面做工作，軍方這邊則是安致遠出面。
送走了田振文，安致遠立即驅車再次返回設立在總政的臨時軍委會議室。龐永剛在會議上被當場強行帶走，讓不少軍委委員感到震驚和不安。雖然許少東葛華兩位軍委副主席在給眾人做思想工作，但安致遠明白這些人等待的是他。說白了，這些人就是要與安致遠面談，沒有安致遠的安全承諾他們不會安心。白髮蒼蒼的安致遠感到非常疲憊，但是為了國家穩定，他必須打起精神，不能有一絲懈怠。
國安總部，沈斌一下午都沒有離開。海南那邊陷入了暫時的僵局，沈斌只能默默的為李龍等人祈禱。這件事沈斌不敢告訴丁薇，他知道以丁薇的脾氣肯定會從香港趕過去幫忙。這個世界上除了沈斌，能讓丁薇赴死的男人也只有李龍。
沈斌盯著電子屏，聽著每隔三分鐘一報的即時信息。雖然是短短的三分鐘，等待中的沈斌，卻覺得跟三個小時一樣長。
「潘部長，你說康震萬一要發動軍事嘩變，會形成什麼後果？」沈斌抬頭問道。
潘瑞抱著雙臂臉色陰沉，他知道北京這邊政治壓力雖然大，但是動武的可能性非常小。畢竟京津豫魯大部駐軍都掌控在齊再峰及葛華將軍手裡，沒有那支軍隊能突破這幾道防線。但是海南不同，可以據守，也可以順海路投靠他國。那樣的話，不論是國際還是國內，影響意義非常深遠。可以說，中國韜光養晦經營了幾十年的海南防線將毀於一旦。再想奪回這個防線的實際控制權，恐怕又要一兩代人的努力。
看到潘瑞沒說話，沈斌摸出煙來遞過去一支，「潘部長，急也沒用，要怪只能怪軍情那幫蠢蛋沒有掌控好軍中大員的情報。如果早點發現苗頭，也不至於弄成現在的局面。」
潘瑞點上煙吸了一口，搖頭說道，「這不怪軍情，沒有上面的支持，康震絕不敢這麼做。當年文 革二號首長，不就是想起兵划江而治才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沒有上面的命令，下面的宵小最多是個醜聞而已。」
「潘部長，我是擔心一旦打起來，龍叔他們會身陷險境。早知道這樣，你們就該通知我，龍叔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他可不是韓成兵王世安那種修習內家拳的高手。這麼危險的事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去拼殺，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沈斌不滿的說道。
潘瑞把眼一瞪，恨不能連手裡的煙砸過去，「你小子少事後諸葛亮，這幾年沒安排你任務，還不都是李龍一直攔著。要我說，你小子就該內部槍斃。」
沈斌翻了翻白眼，「那這麼說，我算是正式退出了？」
「退個屁，特勤人員沒完成任務之前，沒有退出這一說。」
「我好想也差不多了吧？」沈斌轉頭問道。
「早著呢。」潘瑞煩悶的怒斥了一聲。
「開什麼玩笑，上次弄死那個什麼變 態馬特我就覺得差不多了，怎麼還早著呢？潘部長，咱可不興耍賴的。」沈斌正色的反駁道。
別看這幾年沈斌沒有執行特勤任務，但有些時候他也覺得愧疚。如果完成了任務，最起碼可以大大方方的退出國安。
潘瑞翻了翻白眼，「那件不算，好幾個人都參加，怎麼能算你自己的。」
「哎~我說，耍賴是不是？」
沈斌正說著，電子屏幕上紅色警燈一閃，傳來了情報通告員急促的聲音。
「最新戰報，最新戰報。海南軍區司令部傳出密集槍聲，警報提高至最高紅色級別~提高至最高紅色級別~！」
隨著情報通告員急促的聲音，潘瑞和沈斌都震驚的站了起來。兩個人的煙頭落在了地毯上，燎起一股難聞的氣味。
沈斌愕然的看了看潘瑞，潘瑞擦了擦額頭上緊張的汗珠，兩個人沒想到，康震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