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老鼠看見貓2
十分鐘以後我到了養和醫院，按指示箭頭跑到急診室門外，看見了兩個男警察以及一對身上衣服有血跡的男女，我感覺是這對男女傷害了朱珠，我有點失控，跑過去就抓住那個男人的衣襟道：「你對朱珠怎麼了？」
警察反應更快，抓住我的手，分開我們道：「別衝動，這樁車禍是意外，沒有醉駕，沒有不守交通規則。」
那個男人道：「對不起，她突然從天橋上掉下來。」
我愣住，很震驚，車禍？還是朱珠突然從天橋上掉下來？什麼意思？是朱珠自己跳的？我行為上冷靜下來了，腦子亂七八糟一片，我搞不懂，只能問警察：「是朱珠跳橋還是有人害她？」
警察道：「這方面我暫時無法回答，要經過調查才會有最終結果。」
我吼道：「那你們去調查，在這裡幹什麼？」
「你別激動，已經有同事在現場勘查，我們是跟車開路的，我們會做事。」
就這時候，走廊里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是老闆娘來了，她快步走近了開口問我：「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看了一眼手術燈道：「我沒看見醫生。」
老闆娘轉而問警察，知道珠珠有可能是跳橋的以後，她和我一樣震驚，甚至更加震驚，她目光投在我身上，嘴皮子才動了動，最終又沒有開口和我說話，而是跟警察要珠珠的手機，不過那是證物，暫時要不來，而且不在他們手裡，在事故現場的警察手裡。
這事情就是老闆娘打朱珠的電話，警察接的，在此之前一個小時意外已經發生，就是說朱珠已經做了兩個小時手術！雖然我不太懂醫，但至少我給八爺打過下手，通常來說做這麼久手術的問題都會特別大，而且朱珠從橋上落下來還被車撞上，可想而知多嚴重。
如果朱珠無法救回來，我和老闆娘以及東小北都是兇手。
至於誰責任大，我不知道，老闆娘錯的是利用朱珠，我錯的是告訴了東小北真相！而東小北做了什麼？我不知道，但看情況肯定是很嚴重的事情！無論如何，這次我要給他打個電話了，我跟老闆娘要了手機走了出去外面……
夜很黑，無星無月，靜的可怕，我站在停車場外面，用我發抖的手摸出香煙點燃一根抽了幾口，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才用老闆娘的手機給東小北打過去，東小北接通，聲音沙啞道：「幹什麼？三更半夜求我嗎？我和小賈已經不是兄弟，你真那麼關心他，你找人來幹掉我，這事情就完了……」
哎，我曾經的兄弟現在變的如此暴力？我道：「我是小賈，你別掛電話！」
「你想如何？」
「我在醫院，朱珠在做手術，她從天橋掉下來剛好被車撞上，而且……有可能是她自己跳的，我想問你一句，你到底和朱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東小北那邊沉默了兩秒，突然呵呵笑道：「你沒病吧？朱珠跟我有毛關係，別什麼事都污衊我，尤其別三更半夜來電話。」
電話掛斷，我再打過去，關機！
他剛剛沉默了兩秒什麼意思？我思考著這個問題，如果說他什麼都沒有做，我真不相信。
我猛猛抽了幾口煙，把煙屁股扔掉，轉身走回去把手機還給老闆娘，然後繼續等待，結果等到天亮手術燈才滅掉，沒多久醫生走出來，我和老闆娘都沒有來得及開口問，那對男女就先問了，尤其那個女人開口最快：「醫生，人怎樣？救回來沒有？能不能見一見？」
醫生道：「手術本身很成功，但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沒聽明白，手術成功為什麼情況又不太樂觀？」
「手術是把人救回來的，能不能堅持下去，堅持下去能不能醒來這要看病人的意志。」醫生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傷太重，我們已經儘力，下一步要看病人本身的生命力！而如果我們這個手術不做，或者做不好，那就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現在至少還有機會，就是這個意思。」
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都沉默了……
醫生繼續道：「現在只能等，大家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們接到通知無論在做什麼，都要先放下，及時過來。」
醫生休息去了，我們站在原地，朱珠暫時見不到，因為手術做完以後已經從特殊通道送去了監護病房！
那對男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女的眼中有淚花，男的對我和老闆娘道：「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辦吧！」
警察道：「我們先走，你們商量完以後，上午十點半或者下午三點半來一趟分局。」
看我們點頭同意，警察才離開，走的很快……
那個男人對我和老闆娘道：「現在傷者這情況，很遺憾，我們是有責任的，所以醫療費我們願意承擔。」
老闆娘道：「手術費你先墊付了？」
「把卡押下了……」
「大家心裡都亂，先回去休息吧，下午三點鐘分局面口見！」
相互留了聯繫方式，那對男女先走，我和老闆娘後走，上了車老闆娘道：「小賈，我看朱珠就是跳橋的，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給東小北打過電話，東小北怎麼說？」
我道：「說跟他無關。」
「你相信？」老闆娘斬釘截鐵道，「我不相信，我們要拿到手機看看他是不是聯繫過朱珠，還要弄清楚通過你手機發的簡訊是什麼內容，如果跟這條簡訊有關，你麻煩大了……」
「先回去吧，我好亂，別跟我說話……」
老闆娘嘆了一口氣，果真不說話，沉默著開車載我回去，看我進了大樓大堂才開車走人……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睡不著，不感覺餓，就是難受，是想吐那種難受。事情變的太快，措手不及，最慘的還是許多都不知道原因，這最他媽折磨人。不過如果真讓我知道是東小北搞的鬼，我不會再對他手下留情，因為這太過份了，是一條生命。
下午三點鐘，老闆娘來接我去分局，途中她道：「小賈，等下去到分局不要亂說話，簡訊的事情不要提，還有東小北那裡，我們爭取把手機拿回來，拿到以後再去營業廳查通話和簡訊記錄，這事情必須我們自己做，警察做怕對你不利。」
我惱火道：「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對我不利？就算簡訊，這都可以解釋清楚。」
「有解釋沒用，要有證據，而且在朱珠出事前你追過朱珠，明白我意思吧？總之你別亂說話，他們不是審我們，就是問我們朱珠的狀況，比如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有沒有可能是謀殺，如果是自殺，這事就了了，然後我們再查。我中午已經諮詢過律師，就要這樣做才妥當，當然如果你想整死東小北，可以花點錢，我猜事情水落石出前你也不願意對吧？」
哎，弄成這樣，真是有苦說不出，這對得起朱珠么？
老闆娘嘆了一口氣道：「小賈，事情已經發生，抽離出來才能報仇雪恨，你不要覺得是你害了朱珠，我也有責任，但我們絕對不是最大責任，這要取決於東小北做了什麼。」
我咬牙道：「我真想告訴警察讓警察去查。」
「我剛剛說了不行，我不怕事，我就想用最合理的方式處理，我們還要照顧朱珠你懂嗎？我們不能把責任都推給那對男女，後期治療費用還需要我們給！」
我愣愣的看著她，有點不敢相信，我還想和她談這個問題，因為我覺得她會推卸責任坑那對男女，看來是我小人之心。
老闆娘看出了我心裡的想法，她有點鬱悶：「別總把我想的那麼坑爹，朱珠這件事我有責任，甚至說是我引起的，所以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朱珠有需要，我都會管，我必須管，這方面來說你可以完全放心……」
「你最好說到做到。」
「我做不到我就不得好死。」
我無語，她竟然生氣了……
不一會，我們到了分局門外，那對男女已經在等，看上去他們的精神也特別差，大概和我一樣睡不著，當然這是正常的，出這麼大的事情還睡的豬一樣的人，要麼就是睡眠方面有毛病，要麼就是冷酷如冰。
相互打過招呼，我們一起進了分局的大門，找到警察說明了來意，然後被安排分開錄口供，他們是怎麼對警察說的，老闆娘又是怎麼對警察說的，我都不清楚，我自己沒有亂說話，只是向警察說了一遍朱珠的狀況。說的當時我很難受，朱珠生死未卜，而我卻無法對警察坦白，所以說完以後我一刻都不想停留，沒臉停留，我快步就走到了停車場外面……
沒幾分鐘，老闆娘和那對男女都出來了，各自上車離開前，那個男人道：「兩位……」
老闆娘連忙介紹道：「這是小賈，我姓陳。」
「我叫贏一，小賈兄弟，陳小姐，我是想說，發生這種事是不是要通知她家裡人？」
「這方面我們處理。」
「那勞煩了……」
「不勞煩，我們保持聯繫，有什麼事情都要相互通知。」
「我正要說！」
「那走吧！」
上了車，老闆娘對我道：「剛剛警察也問過朱珠家裡人的聯繫方式，她的家庭環境比較複雜，父母是離異的，父母各組了一個家庭，她跟的是媽媽，然後……媽媽去世，她和后爸關係不怎麼好，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通知，因為通知來了就她后爸那樣的人，估計要訛錢。」
我道：「訛錢也要通知，他有權知道。」
「我意思是會訛贏一那邊，他們已經很負責任，把他們弄火了問題就大了，所以這事情我們要考慮清楚。」
「你可以先和朱珠她后爸溝通，告訴這事情跟贏一無關，打好預防針。」
「那不是一個好人，老來跟朱珠要錢，上次朱珠幫我做事就因為她爸跟她要錢，他賭輸錢跑路不敢回家，你覺得賭徒有良心嗎？能溝通能說道理嗎？」
沒想到朱珠過去那麼苦，而且還有個如此坑爹的后爸，關於朱珠坑我和東小北這件事，老闆娘固然落井下石，但她后爸也有責任，如果不是他強迫，朱珠不會幫老闆娘坑我和東小北！我嘆了一口氣道：「老闆娘，你以後真的別再干這麼缺德的事情，不能利用別人的難處和苦處，這樣很折壽。」
「誰知道這麼嚴重？我感覺就是一件小事，不會被發現。」老闆娘用不服輸的口吻道，「就你看出來，你不說東小北都不會知道。」
「那不代表你沒有做，難不成你還認為沒有被發現你就是清白的？你看你多少仇恨？你不感覺累？」
「你以為我願意？」
「算了，我不和你爭論這方面的事情，反正說你不聽，聽也不做。」她就是那樣一個人，我都懶得廢話了，「朱珠后爸那裡，你可以試試這麼說，就說朱珠從天橋上摔下來砸到別人的車，人傷的很嚴重，正在醫院搶救，讓他帶錢過來。當然我們不要他的錢，就是想試探他的想法，如果聽見這樣的消息他選擇不來，我們實話實說一樣沒用，他不會管朱珠，只會來訛錢，給我們添麻煩。」
老闆娘答應了，開車把我載去中醫院，我換藥，她回食道。
花了半小時左右的時間，我換完葯離開醫院，走到大堂忽悠迎頭看見三個醫生，其中一個是林雄，他也看見了我，看見我腦袋包住厚厚的紗布，而且精神狀態特別糟糕，他匆匆和那兩個醫生說了幾句就走過來扶住我的臂膀道：「小賈你這是怎麼了？」
真是怕那樣來那樣，我心裡鬱悶，嘴裡道：「不小心撞了一下，差不多好了，不想你們擔心所以沒說。」
林雄怪責的口吻道：「你不說才令人擔心，你做過比較深入的檢查沒有？傷腦袋可大可小，你看你精神這麼差，走，我帶你去做個深入的檢查，不花錢。」
我相信不花錢，但沒有必要：「不用那麼麻煩，我是昨晚沒睡才精神差。」
「怎麼了？」林雄一副很關切的口吻，他拉著我走，把我拉到走廊遠處的椅子坐下來道，「你得和我說，不然你珍姐知道了會擔心。」
「昨晚……」或許告訴他也是好事吧，撒謊太累，撒一次要用無數次去圓，「我一個朋友出了點事，在天橋掉下來，然後還被車撞上，在養和醫院了好多個小時手術，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挺過去能不能醒來，要等進一步的通知才能確定。」
「天橋？」林雄愣了好幾秒道，不敢相信的看著我道，「護欄做的那麼高怎麼可能掉下去？」
「不知道，有可能是自殺吧！」
「什麼？自殺？怎麼會這樣？」林雄嚇了一跳，驚恐的看著我，大概覺得這很匪而所思吧，畢竟是做醫生的人，每天見到的都是在和病魔搏鬥拚命求生的病患，自殺對他來說無疑顯得十分遙遠。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適合，因為他問的問題我更想知道，幸好就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老闆娘的來電，我對林雄道：「我要走了，你別告訴珍姐，不然讓珍姐擔心……」
「行，那邊的醫生我也認識，要幫忙了你告訴我。另外我給你一個建議，等情況有好轉了，恢復階段的時候，如果你那朋友家裡經濟狀況不怎樣，可以轉來這邊，我能幫你們省點錢。」
「謝謝，有需要我會找你，我先走了……」
「去吧，自己小心。」
我點了點頭，拿著手機快步走出去，同時按下手機的接聽鍵，隨即老闆娘在那邊道：「小賈，我已經聯繫過朱珠的后爸，這流氓真的沒有人性，明確表示了不管朱珠，治好了就回來，治不好了別給他電話，隨便埋了吧，這是原話。」
我已經預計到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沒有想到過程那麼殘酷，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也太禽獸了吧？既然這樣，我覺得朱珠更要堅強的活下去，等有一天出息了一腳踹死他！我嘆息道：「那你跟警察那邊說一聲吧！」
「不用說了，我剛得到消息，他們已經找到現場目擊者證實是朱珠跳橋自己的，謀殺的可能性已經被徹底排除，所以往後的事情警察無法再管了，要我們自己弄清楚，我現在過去拿朱珠的東西！至於贏一那邊，警察的意思是讓我們自己調解，談不來再找他們幫忙。」
「好吧，我正離開醫院，你拿完朱珠的東西來找我，我在門外等你。」
「可以，等下見！」
電話掛斷，我已經走到門口，那會兒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外面的馬路車水馬龍亂臟臟一片，充滿著生命的氣息。我愣愣的看著這一切，腦子裡不停在想一個不確定還能不能把生命延續下去的女人，朱珠。我實在想不通朱珠有什麼自殺的理由，如果自殺的換了是周若婷，或許我還能理解，但朱珠這樣的性格都會自殺，理解起來無疑非常不容易，雖然自小的糟糕環境是一個因素，但不都已經挺過來了么？
在等待中，時間不經不覺過去了半個小時，老闆娘的車突然在車流中出現，停在了路邊，我把剛抽了半根的煙扔掉，舒了一口氣才走過去，迅速的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老闆娘把一個袋子塞給我道：「朱珠的東西。」，這時候後面不停響起喇叭聲，老闆娘只能趕緊開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老闆娘開著車，我拆著袋子，從袋子裡面拿出來錢包鑰匙和手機，錢包裡面沒有多少錢，就兩百多塊現金，兩張銀行卡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卡。手機是很破的了，屏幕裂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車撞的結果，雖然還有電量，但是壓根就看不清楚功能，我只能把卡拆出來放進自己的手機，結果簡訊無法看，通話記錄更無法看，都在本機裡面。我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電話號碼，二三十個，其中有我，老闆娘以及東小北的，其它的我不認識。
我對老闆娘道：「我們真要去營業廳打一個清單。」
老闆娘道：「有點麻煩，簡訊要警察才能查到，或者營業廳內部的人，找警察去不對勁，而且現在這時間不行，你給周若婷打電話吧，她會有辦法。」
「這事情你跟我說的，你自己沒有辦法？」
「我覺得有啊，就是找周若婷幫忙。」
「我就說，跟你交朋友，真是幸事。」我給了老闆娘一個鄙視的眼神，連忙把卡換回去給周若婷打！
電話響了五六秒接通，周若婷大概心情不錯，聲音爽朗道：「小賈，我剛準備給你打，我們一起吃飯吧！」
我道：「現在還不行，我和老闆娘一起，有點事想找你幫忙，你認識不認識在移動營業廳工作的人？」
「認識啊，我剛好有個朋友就在汾江路那一家分公司工作，還是一個小領導來著，你要幫什麼忙？」
「查一個號碼的通話記錄和簡訊。」
周若婷想了幾秒道：「這個……我要先打電話問問行不行，等會回復你。」
「我等你電話。」
周若婷那邊掛斷，我舒了一口氣把好消息老闆娘道：「她有個同學在汾江路那個營業廳，還是小領導，她先問一問。」
老闆娘靠邊停車，我們等待著。
五分鐘后，周若婷來電話告訴我結果，她已經問好，讓我們先過去，在營業廳後門匯合。
我和老闆娘就在汾江路附近，開車沒幾分鐘就到了，我們比周若婷快，停了車在後門的小停車場等，開始坐在車裡，感覺有點壓抑，我就下了車，老闆娘也跟著下了車，對我道：「小賈，有個事情不太適合現在說，但不說又不行。」
我道：「你廢話真多，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老闆娘飛快道：「行，說，明天開始小組賽，你需要到現場。」
為什麼要我去？不是死活不讓我去的么？我不解道：「不是不讓我去么？」
「此一時彼一時。」老闆娘看了一眼我的腦袋，「你這狀況適合去，你不參加更加有理據了知道吧？充份利用所有事情，剩下的我會辦。」
王八蛋，又是這樣，我怎麼就感覺那麼彆扭，什麼事去到她那兒都有利用價值！
看我不說話，老闆娘用肩頭撞了我一下道：「生氣了？」
「沒那個閑心，不想和你說話。」
「我就覺得不該說，但是不說又不行，我這醜人走的。」
「這都是你弄的好事，你還覺得冤枉嗎？」
老闆娘打算反駁我，忽然手機響了起來，她接通聊了幾句以後掛斷對我道：「我要去拿點東西，你在這裡等周若婷。」
「你拿什麼東西這麼重要？晚點不行？」
「周若婷要的糕點師資料，讓現在去拿，這是求人辦事，那有自己愛什麼時候拿就什麼時候拿的道理？我儘快回來。」說完，老闆娘上車開出去……
我一個人等著，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周若婷的車開進來，下車帶我從後門進營業廳，走到一個財算辦公室門外。辦公室裡面有個女人正在打電話，那就是周若婷的朋友，看見我們她才匆匆掛斷電話，跟我們打招呼，接進去。她態度非常好，非常主動讓我提供電話號碼，我給了她以後她讓我們在辦公室等，她去找人查。
辦公室還算比較寬敞，有舒服的沙發，我和周若婷面對面坐著，她這才問我：「老闆娘呢？」
我道：「接了一個電話走了，說給你拿資料。」
「她工作效率真高。」認真瞄了我兩眼，周若婷又道，「你精神怎麼這麼差？沒事吧？」
「我還好，就是有個朋友出了點事。」
「要幫忙么？」
「不用，你辦好自己的事情。」
周若婷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這時候老闆娘給我電話說已經回來，我讓她別進來了，在外面等。
不一會，周若婷的同學走回來給我一份朱珠這周通話記錄的清單和簡訊記錄，這東西不容易查，要很高的許可權，因為涉及私隱，幸好周若婷有這個關係。
謝過了周若婷的同學，我就和周若婷走了，在門外匯合的老闆娘，老闆娘把手裡的一份資料遞給周若婷，連忙問我：「怎麼樣？」
我道：「先離開這兒再說。」
我上了老闆娘的車，老闆娘往外面開，周若婷跟著！
路上老闆娘道：「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我說了一聲隨便，拆著手機卡，把朱珠的卡放到我手機里，把她手機里的電話號碼和人名全部都抄寫到清單上，等我抄寫完，老闆娘已經找到吃飯的地方，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飯店，那時候已經天黑，但裡面還沒有客人，我們下車進去的時候，是第一撥。
上了茶，點了菜，老闆娘隨即問我：「東小北有聯繫過朱珠么？」
我把清單遞過去道：「圈出來這些，這四天都有聯繫，總共八次。」
「這麼多？」老闆娘很驚訝的接過清單看了起來。
我其實也很驚訝，直覺告訴我東小北絕對和這件事關係莫大：「前晚她后爸也聯繫過她幾次，時間還很密集，半小時來一次電話，你給她爸電話的時候他有說過這件事么？」
「沒有。」
「還有這個……譚經理，應該是朱珠的上司，夾雜在她后爸聯繫她的時候，朱珠打了兩次給這個譚經理。」
老闆娘想了幾秒道：「我們等下可以去問問這個譚經理，我知道朱珠在那裡做事，這個譚經理我認識。」
「好。」
「簡訊方面，朱珠給你發了什麼內容？東小北回復了什麼內容？」
我有點難以啟齒，因為是很色的東西，朱珠發過來的內容是：小賈，那天我是太緊張，心太亂，不是讓你別回來，不是拒絕你，你有沒有時間？我們見一面吧，我有事想你幫忙！東小北的回復內容：這兩天沒空，過幾天吧，你洗乾淨等著，我們關係親密了我肯定幫你。
這樣的內容我如何給老闆娘看？她看見朱珠說那些話，不是知道我和朱珠有什麼關係了么？東小北的回復她倒是可以知道，但沒有價值，我都不知道東小北為什麼會這樣回復，朱珠這還是有事求助，他竟然不告訴我，如果這是救命的事情呢？我感覺很心寒。
「發什麼愣？拿來啊！」
「你不適合看。」我把簡訊的清單放進了口袋，「而且沒有什麼價值，別看了……」
老闆娘盯著我看，眼神很疑惑。
看氣氛有點不對勁，周若婷充當和事人，打斷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怎麼我一句都聽不明白？」
老闆娘道：「我一個員工的事情，人被車撞了，和東小北有關係，和我和小賈也有關係。」
周若婷一臉驚恐：「人現在如何？」
「還沒有讀過危險期，等醫生通知。」
周若婷嘆了一口氣，不再發問，老闆娘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我越不給她越是想看，我只能逃，我道：「我上個廁所，簡訊真不用看，沒有價值。」
等我從廁所出來，已經上菜，我們吃了一個小時，周若婷把資料給了我先走，我和老闆娘買完單去朱珠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家星級酒店的內部西餐廳，我們去到的時候剛好高峰時段，譚經理在，她在她的辦公室接待了我們。然後經過半個多小時的交談，我得到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那天朱珠給她打電話是想預支兩個月工資，理由是家裡出了事需要用錢，但因為公司有規定，她沒有幫到朱珠。
從西餐廳出來，上了車，老闆娘道：「小賈，你覺得會不會又是她后爸跟她要錢？她沒辦法，東小北再說了點什麼，或者做了點什麼，鬧出很大誤會，感覺壓力很大所以自殺？」
這個推理不是沒有依據，但我們還需要有證據，不過其實就算有證據都不能拿東小北怎麼著，跟警察說東小北逼死朱珠？沒有這種性質的謀殺，我道：「或許要等朱珠自己說才能知道真相，她看見我就跑這事很詭異，我想來想去都想不通，就算東小北做了什麼都不可能會這樣。」
老闆娘沒有說話，開車把我載回去，不過我剛下車走進大堂她又來電話讓我趕緊出去，要去醫院，說朱珠的情況出現惡化，又送進了急救室！
用最快的速度，我和老闆娘到了急救室門外，發現贏一已經在了，他一個人，煩躁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老闆娘問他：「怎麼樣？」
「不知道。」贏一搖了搖頭，指了指手術室道，「不過我妹進了裡面！」
汗，那個是他妹，我以為是他女朋友！
老闆娘道：「別太擔心，朱珠不是你害的，警察已經查出結果是朱珠自己自殺，其實是我們對不起你。」
贏一愣了幾秒，我感覺上他會覺得很冤枉，會露出幾分憤怒，結果沒有，他還是那副很擔憂的神色，嘴裡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撞了她，責任我該承擔……」
好人啊，這種朋友能交，而且從他給的名片來看他是開連鎖麵包店的，全城都是，起碼有三十家，都是做飲食的，肯定有機會合作！我道：「贏兄弟，這事別說了，謝謝。」
老闆娘道：「我去買兩瓶水。」
老闆娘走了出去，我和贏一在椅子里坐著，贏一道：「小賈兄弟，朱珠平常人怎麼樣？」
「她以前和我是同事，後來她辭職走了，人是不錯的，就是……」我猶豫了幾秒才繼續道，「可能是她自小生活環境的因素吧，她這人很沉默，不太願意交朋友，有點不怎麼吃人間煙火的味道。」我其實特別能理解那種自小生活環境不好的人，因為我都是差不多，這種不好並不是什麼物質方面，主要是缺乏關愛，一個不完整家庭出來的孩子，和完整家庭出來的孩子，是有區別的！
贏一哦了一聲道：「希望她能好起來吧！」
「她會的，必須會。」我在心裡暗暗為朱珠加油，小時候那麼慘，已經慘夠，上天不應該剝奪她活下去的權利。
贏一沒有再問我問題，不太適合，畢竟大家心情都亂七八糟一片！
沒多久老闆娘拿著兩瓶水走回來，給我和贏一一人一瓶，我們就那樣沉默著等待消息。
在煎熬中過了幾個小時，終於贏一的妹妹出來了，雖然臉上沒有笑容，但也沒有特別哀傷，我剛剛就很怕她會流著眼淚出來，因為那意味著朱珠已經不行！
贏一的妹妹道：「人救回來送回監護病房了，醫生說這次很幸運，如果還有下次就不敢保證了，建議我們輪流在醫院看護，四十八個小時就能確定情況，第一班我來值吧！」
贏一道：「我值第二班，小賈兄弟你受傷就不用了……」
老闆娘道：「明天晚上我負責，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就靠你們了！」
就這樣一個安排我沒有意見，因為明天我要去廚神大賽小組賽現場，而我現在已經筋疲力盡。
還是見都沒有見到朱珠，老闆娘又把送了回去，我身心疲憊的連澡都沒有洗就直接睡覺，很快睡過去，但下半夜醒來上了個廁所以後卻很難再睡過去，腦海里亂七八糟在想許多事情！為了分散注意力，我翻開周若婷給我的資料看了起來，看到一半我很驚訝的發現，贏一原來開麵包店之前是一個很出名的點心師，這傢伙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其實已經快四十，他十年前從星級酒店的點心部離職出來創業，十年間做成連鎖，可以說是一個傳奇。
另外的發現就是天樂居點心部上一任老大姓呂，叫呂浩，在天樂居工作了十多年，上個月出了意外，微波爐爆炸，人沒有被炸死，卻再都無法工作。我在想，這跟呂鑫有沒有關係？不是我陰謀論，而是廚房和辦公室一樣都充滿著各種各樣的鬥爭，假設呂鑫是呂浩的兒子，呂浩出了問題退了休，呂鑫自己要被整走。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極有可能微波爐爆炸都不是一個意外，而是處心積慮的陰謀！
第二天下午一點半，我回了食道，但沒有進去，而是上了老闆娘停在門外的車，車裡面除了老闆娘之外還有洪哥和二廚，他們坐在後座，看見我上車都很驚訝，看見我包著腦袋，眼圈黑黑的，精神狀態還沒有上班那會好，更驚訝，最後洪哥道：「小賈你怎麼弄成這樣？」
我道：「意外。」
二廚道：「你們請假，我還以為你們去了哪兒呢！」
老闆娘把車子啟動往外面開，嘴裡道：「東小北不是請假，已經走了，忘了跟你說，你招一個人回來吧！」
洪哥和二廚對視了一眼，疑惑了好一會，才回老闆娘道：「好。」
一路無話，老闆娘把車開到體育館附近，停好車打開后尾箱，隨即洪哥和二廚就從裡面各搬出來一隻箱子，然後由老闆娘帶路往體育館裡面走。廚神大賽就在體育館裡面舉行，從小組賽到總決賽都一樣，而由於已經舉辦過許多界的緣故，各方面都做的很安全和專業，要過安檢區，而且必須要有參賽卡或者觀眾卡才能進。
我們來參賽的自然有卡，所以和許多來參賽的飯店的人一樣，雖然經過一陣排隊，卻沒遇上什麼麻煩，就順利進了內部的大球場。這是一個露天的大球場，已經被布置成一個開放式的大廚房，還非常喜慶，半空中到處拉著氣球，宣傳畫，廣告畫。原本綠油油的草地，鋪上了紅色的地毯，用白灰畫出區域，標明一號參賽區，二號參賽區等等，數了數，總共有十個賽區，每個賽區裡面設了四個廚台，供小組的四個參賽單位分用，廚房用具十分齊全，基本上需要用到的都已經準備好。
放眼望去，此刻三份之二賽區的廚台已經有參賽單位在忙碌，不過四周的觀眾席和評委席卻空蕩蕩一片，當然這是因為還沒有開始的緣故，參賽單位還在陸續進場。從評委台頂端掛著的時間表看，距離廚神大賽開幕還有四十分鐘，就是說兩點半正式開始，而整個做菜的過程是七十分鐘，七十分鐘之內做不出來的菜式需要提前準備，這已經下場的三份之一參賽單位就因為做的菜比較複雜，七十分鐘做不出來，所以需要提前開始。
老闆娘帶著我們直接走到十一號賽區，裡面還是空的，其它三個小組對手都沒有到。
老闆娘四周看了一眼，翻了翻那些廚具，試了試火爐，又看了看佐料和鹽油等等等，沒有問題了才對洪哥：「往下就要靠你們了，我和小賈找地方坐坐，有事就做手勢。」
洪哥嗯了一聲，看著我，張嘴想說話，最終沒有說，而是從箱子裡面拿出廚師服，和二廚一起往身上套，開始忙碌。
我跟著老闆娘走到觀眾席坐下，結果才坐一會外面就湧進來很多人，這些都是觀眾，和我們不同一個門進來，坐的座位也不一樣，我們在參賽區裡面，他們在參賽區警戒線以外！讓我感覺驚訝的是他們的人數，竟然有一千多人，男女老小包含在其中，不一會就把觀眾席坐的密密麻麻！我問老闆娘：「往屆都這狀況？都這麼多觀眾？」
老闆娘點頭道：「差不多吧，有美食吃誰不願意來？」
我鬱悶道：「怎麼吃？拿到觀眾席？沒筷子沒碗分量少人多，能吃上才奇怪。」
「有規矩的，等評委試完以後會收起來，集中起來，等賽事完結以後會擺出來讓觀眾吃，有提供一次性筷子。」
「有多少個參賽單位？」
「十個賽區，每個賽區四個小組，分兩天進行，你自己算。」
「就是說一天出四十個菜，一千多人分吃，這些人還真的很無聊。」
「小賈，這是美食，試一試味道，看一看熱鬧不好？還能看雜耍呢！」
這倒是實話，真的有雜耍看，比如拉麵，比如拋鍋扔刀之類。我就感覺彆扭，這是廚神大賽，不是雜耍大賽，嚴肅點不更好嗎？非得弄的那麼低檔，怎麼不幹脆弄幾個穿三點式的拉拉隊來？或者弄個鋼管舞的團體表演？神經病啊！
沒過多久，評委們開始進場，共十個人八男一女的陣容，年齡從三十歲到六七十歲的都有，一個個都笑容滿臉，坐下來就開始聊天，看派頭，這些都是港海飲食界的泰斗，不過其實我一個都不認識，但我敢很肯定的說，他們絕對沒有去到陳九索那個級別。
賽區這邊慢慢也塞滿了人，放眼望去，每個廚台少則兩個人，多則三個人，都是一個主廚帶一個助手，或者是兩個助手，他們都穿著雪白乾凈的廚師服，戴著廚師帽，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
胖子自然也到了，他帶的是倆個助手，一個是砧板大佬，另一個是東小北，他看見了坐在觀眾席的我，直接毫不猶豫就給我豎了一根中指，老闆娘看在眼裡，頓時爆髒話道：「操，這王八蛋投敵不覺得丟人，還這麼囂張，真他媽沒有良心。」
我沒有和老闆娘一起罵髒話，因為我不想說任何廢話，我想直接衝過去把他拖進角落裡問清楚他給朱珠打那麼多電話到底說過什麼？是不是他逼死朱珠？不過我並沒有機會出去，參賽單位都就位以後，廚神大賽的開幕式正式舉行。我不急，我可以等賽事結束，既然他回了港海，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我絕對不能讓他離開……
嘭一聲，現爆起了漂亮的禮花，在空中散落四周，同時間四個角落立著的巨大led電視突然打開，反覆回放過去廚神大賽的賽事的精彩畫面。這時候坐在評委席中間的主持人站了起來，走到了賽區前面，開始介紹贊助商，評委以及參賽單位，讓參賽單位亮相打招呼，給大賽掌聲，接受觀眾的掌聲。
介紹環節完結以後，主持人才開始宣讀規則，先是評委的評論規則，然後是參賽單位需要遵守的規則，再然後是現場觀眾需要遵守的規則，不如能如何如何，要如何如何等等。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繼而又開始給贊助商打廣告，其實贊助商的橫幅已經拉滿每個賽區和醒目的地方，還打廣告這是找觀眾罵，觀眾倒是沒有吝嗇，頓時一陣陣的噓聲就發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身後有人用紙團砸我，我回過頭看，發現扔我的竟然是幾個座位之隔的歐曉菲，她傍邊還坐著一個豐滿的女人，是她的同學小晴，她們同時給我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我連忙回了一個中指，結果歐曉菲道：「你已經跳不了多久，我給你一個建議吧，從體育館出去以後，準備好逃亡路線。」
老闆娘聽見了歐曉菲說話，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只一眼立刻好像老鼠看見貓一樣，迅速轉回來，並且示意我別理會歐曉菲，猶豫她的表情非常古怪，所以我轉回頭第一句話就道：「你不是說事情已經辦好了么？歐曉菲什麼意思？」
老闆娘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道：「她是已經答應的了，大概是嘴硬吧，你別太擔心。」
靠，你這眼神是能讓人放心的眼神么？我繼續問：「她親口答應你的？」
「不是我去談的，我找了調解的人去談。」
「你別告訴我，你找的人是告訴你這些事情那個你所謂的好姐妹。」
老闆娘不說話！
我操，還真的是，就是說我們有可能已經中了圈套，這女人白痴了吧？我當時就向她假設過，如果我的假設成立，我要把她害死！我連忙道：「趕緊打個電話問一問，嚴重點說話，趁現在還能進場參賽，否則這事情無法挽回，快點啊，愣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