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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水落石出

  「我是來送你上路的!」陸誠如是說道。


  「殺我?」


  張承玉聞言一愣,轉而想到張承志如今已經被張鶴禁了足,自然是不可能親自過來見自己的。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得哈哈大笑,搖頭道:「他不敢殺我,一旦我死了,二叔不可能不追究此事!」


  「老館主若是得知實情,怕是會親手殺了你吧?」


  「不可能!我行事天衣無縫——」


  張承玉話音一滯,突然意識到,會不會是張鶴對自己起了疑心,專門設下一個局來套自己的話?


  「金明池一事,是你所為吧?」陸誠問道。


  「和我有甚麼干係?張承志和陸誠有怨隙,才設下此局,欲取其性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讓陸誠得以逃過一劫,呵呵——」張承玉矢口否認。


  陸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金明池之事,是張承玉所為。


  相國寺街上的第一次謀殺,應該是張承志讓人下的手,他也當著自己的面承認過。但對於金明池一事,陸誠能夠看得出來,他是迫於張鶴的威壓才承認的。


  陸誠很敏感的察覺到,或許兇手另有其人。


  會是誰呢?


  陸誠頭一個能想到的,自然是王朝立。但如果是王朝立所為的話,為什麼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張承志,就連張鶴都認為是他做的?


  那麼,這個人很可能不是自己的敵人,而是張承志的對手?


  張承志做了初一,他就做十五,便可輕易地進行栽贓嫁禍——

  帶著這樣的想法,陸誠從左國璣的口中了解到了張家內部的一些情況,得知了張氏子弟之間存在的一些矛盾和爭鬥。


  陸誠無意去插手他們之間的內鬥,只想找出幕後的真兇。不管此人是否有意殺掉自己,都改變不了他差點害死自己的事實,豈能輕易放過?


  之後的通風報信,更加讓陸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對方利用了自己,其真正的目的,是想置張承志於死地!

  依大明律例,謀殺是要判處死刑的。


  凡謀殺人、造意者、斬。


  若傷而不死,造意者、絞。


  若謀而已行,未曾傷人者,杖一百、徒三年。


  人治的年代,量刑自然有輕有重,全看主審官的意思。只要罪犯在上頭沒人,此案又給辦實了,判決的結果申祥到按察使和刑部,也是不會被推翻的。


  這傷與不傷,其實是很值得琢磨的。


  說白了,無非是看自己這位苦主肯不肯放過張承志罷了。按照常理來講,對方的絞刑是跑不了了,自己不可能會放過妄圖謀害自己的敵人。


  若無意外,張承志會因為謀殺一案,被判處絞監侯。


  很明顯,這是利益之爭!


  這麼一想,一個名字便躍入了陸誠的眼帘——張承玉!


  張鶴無子,只要張承志一死,作為二房長子的張承玉顯然得益最大。


  為此,陸誠精心策劃了這樣一個局,將這小子給抓了來-——當然,若是帶證人跑出來的是張承志的話,自己同樣也有其他的辦法,從對方口中得知實情。


  「呵呵,你們張家的人個個心狠手辣,在下佩服!」


  陸誠伸手解下了罩在他眼睛上的那塊黑布,口中冷笑道:「不過我以前聽過一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你利用了我陸誠,還妄想能夠安然脫身?」


  陸誠一點都不擔心,張承玉會突然跳起來襲擊自己。他的雙手都被綁到了身後,雙腳也被綁縛在一起,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張承玉剛剛睜開眼睛,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待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孔,以及從對方口中所說出來的話后,他徹底愣住了。


  陸誠只是笑,臉色平靜地打量著他,將他這一刻的驚訝之情盡收眼底。


  「你——你是——陸誠?」


  張承玉顯得有些遲疑,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怎麼可能是陸誠?為什麼會是陸誠?不應該是張承志在對付自己嗎?

  「你不是在做夢,就是我!陸誠,陸顯淳!」


  陸誠耐心地回答著他略顯白痴的問題,轉而笑道:「臨死之前,你還有甚麼未了的心愿?盡可告訴我,反正我也不會滿足你,就當是對你的一點點憐憫之情吧。」


  「-——」


  陸誠的話雖然說得幽默,張承玉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會叫的狗不咬人。


  那些時常把狠話掛在嘴邊,動不動就威脅說要殺人全家的人,通常都只是些跳樑小丑,上不得檯面的小混混。


  而像陸誠這樣,能夠把殺人這種事都說得輕描淡寫的人,才是真正狠辣的角色。


  張承玉聽得出來,他那幽默的話語中,隱隱流露出來的凜冽殺意。


  「沒有遺言?」


  陸誠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今天就到這裡吧,來世,記得做個好人。」


  話落,他起身向門口走去。


  「不!你不能殺我,你不敢殺我!」張承玉沖著他的背影吼道。


  「哦?」


  陸誠停下腳步,回頭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也不管在黑暗中他能否看得清楚,徑直說道:「反正,這事也沒人會查到我身上,不是還有張承志這個替死鬼么?」


  「你——」


  張承玉啞口無言,陸誠卻已經拉開了房門,對外面守著的兩名漢子說道:「此事就拜託哥幾個了,待風頭過去后,我請你們喝酒。」


  「放心吧陸公子,我們行事,手腳乾淨著呢,嘿嘿-——」


  「不,你們不能殺我!」


  無論是誰,面對死亡都會有種天然的恐懼,張承玉也不例外。他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隨後哆哆嗦嗦地說道:「我是張家的人,你們不能殺我,否則張二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吼什麼吼?!!」


  一名漢子喝斥了一句,順手就一掌拍在門框上。


  砰-——

  房子太過破舊,以致於他這一掌拍下去,整個屋子都像是地震了一樣。


  「我——」


  張承玉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道:「陸公子饒命,陸公子饒命啊-——只要你能饒我一命,你說甚麼都成,求求你手下留情——」


  漢子見他這副窩囊樣,不由得嗤笑道:「我還道張家的公子有多威風呢,敢情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公子就別和他多費唇舌了,某家一刀殺了便是。」


  「陸公子饒命啊-——」


  一聽這話,張承玉更是嚇壞了,哭喊著解釋道:「我真沒想過要殺你,否則昨晚下的就不是蒙汗藥了,更不會公然放焰火燒船,求求你高抬貴手吧-——」


  陸誠聽到這裡,終於回過頭來,看著他問道:「你當真甚麼都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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