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洛陽案首
九月初,陸誠對學生進行了一場考校。
兩個月以來,他除了教授完了一本《三字經》以外,《聲律啟蒙》其實也教得差不多了。
這本來就不屬於學生們必學的東西,只需教了前面的內容,後面的簡單過一遍,讓學生們回去自學就好了。
像《聲律啟蒙》這種節奏性非常強的韻律讀物,其實是孩子們最喜歡讀的,朗讀出來時,就如同詩歌一般優美動聽。
陸誠並非只單單教弟子朗讀,這期間,也已經開始讓弟子們學習如何握筆,練習寫字了。
毛筆字確實不好學,對於年齡比較小的孩子來說,臂力是有些不足的。為此,陸誠並沒有要求太高,教寫字的課程,是會比讀書認字少得多的。
事實上,這也是所有私塾里的慣例。
在教學初期,學生通常不會涉及太多寫字的課業,以朗讀識字為主。待一段時間過後,才會開始教學生寫字。
這會兒的考試,也是比較頻繁的。
一般情況下,孩子們每學一個月的知識后,就要進行一場考校,以免弟子會遺忘掉之前所學的內容。
正所謂溫故而知新嘛!
陸夫子的課堂,應當屬於時下最受歡迎的課堂了。他不但用心教了知識,還時常會穿插些小故事來活躍氣氛。
再有就是,每當學生們學習進程較快時,陸誠便會講些《三國演義》,又或是《西遊記》里的故事。
這些都是大長篇的故事,陸誠每次講故事的時間也很短,哪有那麼容易就講完的?
從開始教書到現在,他已經是越來越懂得把握孩子們的心思了。經過一步步的引導,課程自然也就進行的比較快了。
沒辦法,想聽故事就得認真學,還得學得更快才行。不然的話,時辰一到陸夫子就會「趕人」了。
久而久之,陸誠這種循循善誘的教學方式,也讓那些家長們看到了成效。
他們發現,別家的孩子回家后立馬就找地方玩去了,而自家的孩子,都不用他們督促,很自覺地便會在家溫習溫習功課,溫習完后才會出去玩。
附近的一些夫子們,發現了這一情況后,也紛紛開始效仿陸誠的一些教學方式了。
沒辦法,天子都說陸誠足以為人師了,就連他的弟子們課業都學得很好。自己想要教出更多不錯的學生來,不學能行嗎?
家裡現在每天都會有客人上門,陸誠也是來者不拒。
相反,他現在更加樂於結交這些士林中人了。不說別的,單說大部分士子們背後的勢力,聯合起來都會很嚇人。
這年代能供得起子弟讀書的,大多是一些地主階層,又或是縉紳家族,哪個家裡沒有點兒背景?
連番遭人陷害,陸誠才意識到,秀才的功名並不能很好的保護自己。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一個秀才的功名,不會有太大的用處。一旦被官府認定犯了法,該怎麼拿捏還怎麼拿捏。
但如果是一群秀才聯合起來的話,官府就得權衡一番了。
這些人都是本地的豪強宗族,又有功名在身,一旦聯合起來鬧事,是很讓官老爺們頭疼的事情。
正所謂法不責眾,一旦引起本地士林的公憤,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一旦事情鬧大,朝廷為了平息士子們的憤怒,對官員進行罷官免職,又或者是降職調任的處分,都是很正常的。
陸誠本就名聲在外,為人又比較謙和,有心拉攏之下,結實這些本地的士子也並不困難。
一段時間的迎來送往之後,陸誠時常會收到一些文會的邀請,偶爾也會前往參加,但都表現得很低調。
但也僅僅是路途比較近的,陸誠才會欣然接受邀請,路途太遠則以要教書為由推拒之。
整個開封府那麼大,有些地方確實是離家太遠了,即便是有沈毅留下來的馬車,陸誠都不一定能當日趕到,再當日趕回來。
更何況,現在除了開封府的士子以外,就連附近的洛陽、南陽、汝州等地都有不少的士子慕名而來。
這些地方的文會,目前確實是趕不過去的,那些士子們對此也表示理解。只說待臘月時,陸誠放了年假后再過去遊玩。
這些人過來,通常都是互相奉承的比較的,不過也有心懷嫉妒而跑來找茬的。
眼下就有這麼一位,就是來向陸誠發出挑戰的。
來人名叫許傑,字進生,本次的洛陽院試案首。
許傑正是弱冠之年,年輕氣盛些也不奇怪,且單從衣著上看,家世也定然不差,應該是洛陽本地的豪強。
讓陸誠都有些嫉妒的是,這許傑儀錶堂堂,氣度不凡,若是再顯得成熟些,當真能迷倒萬千少女。
從看到他的相貌時,陸誠心裡就有些鬱悶了:「最討厭長得比我還帥的男人了!」
許傑來了之後,簡單地和陸誠寒暄客套了幾句,便直接表明了來意。
能取得洛陽院試的頭名,許傑的文采自是不俗。
在看過了陸誠的文章后,他心裡很不服氣,覺得自己的文章並不比對方差了多少,怎麼這陸誠就能成為「河南第一才子」呢?
沒錯,不是開封第一才子,而是河南第一才子!
太狂妄了!
區區一個開封府的案首,憑什麼能代表整個河南,成為第一才子?就因為他詩詞做得不錯,又蒙天子賜匾?這讓自己這洛陽案首的臉往哪兒擱?
許傑覺得,單論文章的話,陸誠的文章還不如自己。對方能被譽為河南第一才子,完全是靠了詩詞雙絕的功勞。
許傑今日過來,就是要和陸誠比比文章的。
他又哪裡會知道,陸誠在院試時,用的也只是一篇院試案首的文章,其答題的水準自是要遜色一些的。
之後在祥符縣衙的大堂,用的那篇文章倒是絕佳,可惜當時陸誠並未寫下來,完整的文章根本就沒能流傳出去。
陸誠不太想搭理他,因為老是和人比來比去的,實在是很沒意思。
自己腦海中有成千上萬篇文章,真要和他比試,不明擺著是在欺負人嗎?
本來,陸誠也無意爭那甚麼第一才子的虛名,能夠考上個舉人就心滿意足了,又何必要與人一爭高下呢?
心念及此,便笑道:「不用比了,在下認輸便是。」
許傑聞言不禁愣了愣,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會是出自陸誠之口。
他不是河南第一才子嗎?
這……還沒比呢,就心甘情願地認輸了?
如此膽怯,也太有辱文人風度了吧?
「你……你方才說甚麼?」許傑狐疑地問道。
「我說,我認輸了。」陸誠哂然一笑。
許傑這回算是確定,自己聽清楚了對方的話,詫異道:「你就不怕此事傳出去后,會有損你的聲名?」
「虛名而已,要來何用?」
陸誠洒然一笑,說道:「許公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便回去罷!」
許傑傻愣愣地邁步出了門口,走出了幾步后又折返回來,看著陸誠認真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比試,此次便不能算是你輸了,明年鄉試大比,咱們再一決高下!」
許傑剛走不久,左國璣又過來了,進門後頭一句話就是:「錦雲姑娘不肯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