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真相大白
不待眾人看清楚,盒子已經被呈交到了韓泰的公案之上。
看到物證后,韓泰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此時,仵作稟報道:「啟稟大人,此物乃是卑職從死者的脖頸後方發現的,應為行兇之人殘留下來之物。」
跪在堂下的趙玉龍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右手下意識地往袖子里一縮,心中更是忐忑無比。
因為他此刻已經想起來,仵作所說的物證是甚麼了。
那是一塊斷裂的指甲,而指甲的主人,正是自己!
孫秀娟是趙玉龍親手掐死的,當時其實只是一時氣憤,才失手殺了對方。對方氣絕之後,他驚恐無比,又哪能留意到這些細節?
其實孫秀娟死時,不僅僅脖頸後方的嫩肉中殘留有斷裂的指甲,就連手上都緊緊攥著一塊玉佩,那是從趙玉龍身上扯下來的。
事後處理屍體時,也是因為有這最大的破綻,才讓人察覺不到隱藏在脖頸后的指甲。
出現這樣的意外,其實也正常。畢竟有了那麼大的破綻在那,處理屍身的人,自然就容易在檢查其他部位時有所疏忽。
而那塊玉佩,也在之後被替換成了陸誠的衣物,塞入了孫秀娟的掌心之中。
根本就沒人能想到,孫秀娟的遺體居然沒被處理乾淨!
也是直到此時,趙玉龍才察覺到,自己的中指指甲確實是斷了。驚慌之下,又不自覺地想藏起自己的右手,以免讓人發覺。
而馮推官等人,在聽到仵作這話后,已經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有了這麼大的疑點,想要順藤摸瓜,一路追查下去,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此事本來就是在嫁禍於人,就連縣衙的仵作,都沒認真檢查過死者的屍身,才會留下這微小的證據。
趙玉龍那個無意識的舉動,自然也落入了韓泰的眼中。他臉上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小小的一塊指甲,看向趙玉龍道:「趙玉龍,你可認得此物?」
「我……草民不認識!」趙玉龍急忙否認。
「哼哼……」
韓泰冷笑出聲,喝令道:「來人,給我扣下他,核對物證!」
「嘩啦——」
幾名衙役立即上前制住趙玉龍,仵作則上前細細檢查他的雙手,很快便發現他中指指甲有所斷裂。
身後的一名衙役取來那塊斷裂的指甲比對,登時完整地嵌合在了一起,罪證確鑿!
由此便可以斷定,殺人兇手正是趙玉龍無誤!
韓泰正要宣判,謝觀察卻出聲道:「臬台大人,單憑此物證,尚不足以證明趙玉龍就是元兇吧?」
他冷笑著看了一眼陸誠,接著說道:「那塊碎布也是物證,他們兩人皆有嫌疑!」
此話一出,韓泰還真無法反駁。不過事情走到了這一步,物證不能洗脫陸誠的嫌疑,便只能從人證身上下手了。
是時候動刑了!
刑訊逼供,在這時是屬於正常的辦案手段之一的。只是如此辦案,始終不太體面,當下案子便被轉入二堂審理。
不過刑求之前,還是要再試著問訊一番的。
一個個證人再次被單獨傳喚過堂,口供仍然一如之前,沒有任何人翻供。
韓泰大怒,立即就讓人抓來一名證人,喝令左右動刑。
謝觀察見狀,當然是站出來阻止,理由是屈打成招,不足以令人信服。
韓泰卻是不管不顧,鐵了心要這麼干,證人立即被押入了刑房。
謝觀察大怒,指著自己的上司罵道:「韓泰,你屈打成招,我要上疏彈劾你!」
韓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應道:「怎麼?謝大人心虛了?」
「問心無愧!」
謝觀察硬著頭皮回了一句,便閉口不言了。反正只要韓泰對證人動刑,他就可以向朝廷稟明,說對方是在屈打成招。
這種事情一旦扯起皮來,誰輸誰贏就不好說了,起碼能將自己誤判的罪行減至最低,何樂而不為?
韓泰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安然坐在那裡品茗。
其實,他並不打算對證人動刑,因為那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若是尋常時候刑訊逼供還沒甚麼,這案子已經鬧大,屈打成招只好增加自己的污點。
因此,他早有吩咐,只是讓人恐嚇一番證人罷了。
那些人都是作的偽證,受人賄買的證人,又沒甚麼見識,這口供還不是說改就改?
只要亮出百般刑具,再假意要對其動刑,膽小的人基本上都會跪地求饒,實話實說的。
果不其然,那位證人才剛被帶進去不久,連慘叫聲都未傳出,就已經下跪求饒,坦言自己做的是偽證了。
證人毫髮無傷地被帶了出來,當場便跪倒在地,供認不諱了。
接連幾名證人,皆是如此,且口供全都一致,承認自己收了趙地主的銀子,才說了假話。而孫秀娟也確實是在陸誠中榜之前,便跟了趙玉龍。
他們這一招認,蘭陽縣衙的師爺也不敢再有所隱瞞,在韓泰的逼問之下,如實招認自己收了趙家的重金,偽造陸誠的休書。
如此一來,真相便已經大白了。
陸誠和孫秀娟早已斷絕了關係,且還經過了官府的核准,不可能再回到陸家,也沒人真正見過孫氏回來。
趙玉龍知道事情敗露,最終也對自己殺人一事供認不諱,承認孫秀娟是被他親手掐死的。
他不停地磕頭求饒,說自己確實是無心之失,只因生了口角才錯手殺人,希望能得以網開一面,免除死罪。
韓泰卻是不肯鬆口,當場判了個斬監候,加仗一百!
趙地主栽贓陷害,也被韓泰收押入了大牢,趙家父子兩人落網,即使家業沒有被籍沒入官,要贖刑也得大出血了。
趙玉龍死罪不可贖,趙地主卻有機會免於一死,這樣的結果,似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然而,真是如此嗎?
很遺憾,陸誠心裡並不這麼認為。
趙家此番差點整死自己,不趁著現在痛打落水狗,整垮趙家的話,今後難保不會再被對方報復。
趙家,不能留了!
至於仿造陸誠字跡,寫下那封休妻書之人,是本縣的一位秀才。如此惡劣之行徑,此生是別想再入仕了,革除功名外加一頓板子,在所難免。
一番折騰下來,陸誠得以無罪釋放,和母親坐上左國璣的車子回家。
車廂里,左國璣說道:「陸兄果然吉人自有天相,這道坎兒總算是過去了。」
陸誠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還不夠啊!」
「陸兄所言極是!」
左國璣目中精光一閃,贊同地點頭道:「有甚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