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大鬧公堂
大堂之外,觀審的百姓越聚越多,趙氏兄弟二人也在人群中。
此刻,看到陸誠讓差役們按在地上動彈不得,趙玉虎心下冷笑不已:「陸誠呀陸誠,這叫一報還一報,你害得我終身不得再考功名,入仕為官,我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思緒至此,他似是不經意地一抬手,悄然打出了一個手勢,隨即身後便傳來一聲高呼:「司李大人,我等有要事稟報!」
這都是事前就商量好的,馮推官自然心裡有數。
不過此時是在大堂之上,當然還得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來。他一拍驚堂木,佯怒道:「放肆!本官正在過堂,何人膽敢在此喧嘩?」
「還請司李大人恕罪。」
人群中,幾位老古董擠上前來,領頭的那位文人看上去年約五旬,只見他拱手道:「回稟大人,學生陳紹鈞,乃是蘭陽縣學生員。」
這人是位老秀才,鄉試屢考不中,之後便再也無心科舉。早年便開始擔任私塾先生,執教多年,倒也教出了好幾位秀才,在蘭陽縣裡頗有名望。
陳夫子自報了身份后,接著說道:「我等實不是有意要干擾大人問案,而是有事要向大人稟報。」
「嗯……」
馮推官輕輕頜首,揮了揮手道:「放他們進來。」
陸誠一見這些人,便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趙家行事果然惡毒無比,不但殺人嫁禍於自己,還趁著這個時候,慫恿這幾位縣裡的夫子給自己落井下石,打算讓自己身敗名裂!
往常時候,這些人頂多在背地裡議論自己的教學如何如何,如今卻是大有不同了。
趁著自己「殺人」案發,他們又受了趙家的致使,這個時候會跑來往自己身上潑污水,也實屬正常。
待守在門口的皂隸放行后,幾人魚貫而入,馮推官問道:「爾等有何事稟報,速速講來。」
陳夫子再次一拱手,說道:「回稟大人,我等今日過來,是要狀告陸誠的!」
「哦?」
馮推官奇道:「你們要告他甚麼?可有寫好狀子?」
「大人,狀子我等已經寫好了。」
身後立即有一人上前,呈上一卷訴狀。一名皂隸上來接過,將訴狀送到了馮推官的案上。
馮推官打開那份訟狀,低頭看了一會後,皺眉道:「你們聯名上訴,狀告陸誠擅改教案,誤人子弟?」
「正是。」堂下幾人立即應了一聲。
「可這事兒,似乎不該由本官來管呀。」
馮推官抬起頭來,目光一瞥堂外,和趙氏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接著說道:「你這狀子應上呈提學道,而不是告到本官這兒來。」
陳夫子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這陸誠是大宗師親點的案首,我等之前便已將此事告到提學道,但大宗師拒不受理,我等實在是奈何不得他,今日才會告到大人您這兒來!」
馮推官聞言一愣,瞿然道:「竟有此事?」
「我等不敢欺瞞大人。」幾人齊齊一拱手。
「唔……」
馮推官沉吟著,對謝觀察拱手道:「大人,您看這事兒……」
謝觀察泰然一笑,說道:「吳提學身為一方學政,卻徇私枉法,公然包庇座下門生,誤人子弟,遺禍無窮。此案今日不審,留待何時?」
「哈哈哈……」
一直被人按在地上的陸誠,此時突然狂笑出聲。
一時間,堂內堂外的人都向他看去,心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這陸案首得了失心瘋?」
「啪——」
馮推官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狂徒,公堂之上休得猖狂!」
「猖狂?學生又哪能比得上幾位大人猖狂?」
陸誠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口中諷刺道:「你們設此圈套,嫁禍於我也就罷了,還妄想往吳提學身上潑污水,誰有你們猖狂?」
此話一出,堂上幾位官員的臉色驟然一變。
陸誠卻是不管不顧,繼續嘲諷道:「這齣戲倒是演得十分精彩,讓人大開眼界,學生甚感欽佩!就是不知諸位大人,究竟是朝廷命官,還是搭台演戲的戲子呢?哈哈哈……」
「嘩——」
堂內堂外盡皆嘩然,所有人面露詫異之色:「連幾位官老爺都敢罵,這陸案首當真是不知死活呀!還是說,他早已料到自己死期將至,才破罐子破摔,打算罵個痛快?」
「大膽!」
馮推官坐不住了,喝令道:「來啊,給我掌嘴!」
陸誠讓衙役們架了起來,其中一個衙役鬆了手,從腰間抽出一塊掌嘴專用的木板,朝著陸誠臉上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啪——」
「啪——」
三板下去,陸誠的嘴邊已經全是鮮血,看著很是滲人。
馮推官沒喊停,衙役就不敢停手,正欲再抽,卻聽堂外傳來一個婦人的哭喊聲:「大人不要!」
馮推官本要出聲喝斥,抬眼卻見是一位風韻猶存,臉上梨花帶雨的婦人。他的臉色不由得一緩,沉聲問道:「你是何人?可知干擾司法是要吃板子的?」
這位婦人正是陸誠的母親,王月茹。
早在幾位公差上門詢問陸誠下落時,王氏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只是任她如何詢問,公人們都是閉口不言,沒給她透露半點消息。
後來,她才從一位鄉親口中打聽到了些消息。
聽說孫秀娟被殺,而原來的親家那邊又控訴陸誠為殺人兇手,還把官司打到了衙門后,王氏立即動身往縣衙趕來。
王氏並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也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是甚麼兇惡之徒,斷然不會出手殺人,何況那人還曾經是他的枕邊人。
她好不容易才擠到了前面,卻看到差役們已經對兒子動刑,心下再也顧不得那許多,立即出聲阻止。
這會見堂上那位官老爺詢問,王氏立即喊冤道:「大人,冤枉啊!陸誠是我兒子,我知道他不會殺人的,這中間一定是有甚麼誤會。」
「誤會?哼哼……」
馮推官冷笑出聲,看著王氏那張凈白的小臉,突然心思一動,「喝斥道:「此案證據確鑿,你兒子還膽敢辱罵本官,你還敢說他冤枉?」
「來啊,將此刁婦給我帶上來,重打三十大板!」
馮推官話音一落,坐在邊上的謝觀察眉頭一皺,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心說這個渾人,公堂之上還凈想那齷蹉之事?
男人打板子倒沒甚麼,可若是個女人當眾讓人扒下裙子,光著腚受刑的話,就真的是在侮辱人了。
猶豫了一會,謝觀察終究是沒有出聲阻止。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案子也出不了甚麼意外,怎麼審都隨他吧。
陸誠卻是猜到了對方的心思,登時血灌瞳仁,奮力一掙,竟是掙脫了兩名衙役的控制。
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他立即撲向了扣住母親的那兩人,揮手就是兩拳,朝著兩名衙役的面門砸了下去,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砰、砰——」
兩人應聲倒地,陸誠卻是發了狠,又抬腳往他們身上踹去,一連踹出了好幾腳,才讓身後的衙役們給拉開,重新按倒在了地上。
「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枉為一府推官!」
陸誠對著馮推官破口大罵,不過由於嘴上有傷,說出來的話有些含糊不清。
馮推官卻是聽了個明白,心中恚怒不已,立即喝令道:「膽敢大鬧公堂,來啊,給我打,狠狠地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