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母親的擔憂
待到陸誠也進了屋裡,王林便回過頭來笑道:「來了就別急著回去了,晚飯擱這兒吃吧?」
「下回吧。」
陸誠說道:「出來時沒和我娘說,她應該在家裡準備了晚飯了。」
王林也不勉強,點頭道:「成,你先坐會兒,我給你去把那兩條魚殺了,回去也就不用麻煩了。」
不待陸誠拒絕,王林已經拎著今天留的魚出了屋子。
陸誠只好在椅子上坐下,王雪媱很乖巧地倒了杯水遞給他:「哥,喝口水吧。」
看著面前的小表妹,陸誠突然心思一動,問道:「丫頭,你娘和你爹拌嘴兒了?」
王雪媱狀似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道:「是啊,我娘好像心情不太好,這幾日總和我爹吵架。」
「為甚麼?」陸誠奇道。
「唔……」
王雪媱猶豫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哥你還是不要問啦。」
陸誠聽他這話,似乎事情還和自己有關,那就更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這小表妹心思單純,在他連哄帶騙之下,很快便向他吐露了實情。
原來,這事還真和自己有關,甚至可以說,自己就是那罪魁禍首。
自打父親去世后,王家就一直在接濟著自己一家。說起來,倒是自己陸家拖累了他們王家,那位舅母心中早就有些怨氣了,不過她為人其實也不算壞,即便如此也很少去說些難聽的話。
可近來孫秀娟確實是過分了些,和那姓趙的傳出了些醜聞,誰家發生了這麼檔子事兒,都會覺得十分丟人的。
王家和陸家關係本來就近,住的又不遠,這村子里的婦人們一旦碰到了一起,閑聊中難免會扯上這些八卦,很多難聽的話讓舅母李氏給聽到了,自然也覺得顏面無光,加上那天自己跑去跳河的事讓她知道了,就更是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了。
照王雪媱所說,這幾天李氏說的話都很難聽,總是在王林面前數落自己一家的不是,還讓王林不要再和自己陸家來往,也省得讓她跟著丟人。
王林聽了她這些話,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便和她吵了起來,李氏一氣之下就收拾了隨身的衣物,跑回娘家去了。
王雪媱說出了實情后,又暗暗後悔了起來,擔心陸誠會因此而生氣,趕緊出聲哀求道:「哥呀,你別生我娘的氣好不好,她肯定不是成心那麼說的。」
看著她嘟著小嘴兒,一臉委屈的樣子,陸誠搖頭笑道:「放心吧,我也相信你娘是無心的。再一個,你娘說的也沒錯,我能有甚麼好生氣的?」
還有半句話,他沒有當面說出來,而是在心裡暗暗想道:「確實是我們欠了你們王家的,以後我陸誠會還的!」
其實,陸誠心裡也明白,李氏不是這麼口沒遮攔的人,只是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引發了她心中積攢的怨氣。或許,可能還和她的情緒有些關係,畢竟女人生理上都會有那麼幾天,這是可以理解的。
他也確實沒生氣,生氣不如爭氣,別人瞧不起自己不要緊,自己總得對自己有些信心不是?
如果別人不相信自己,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出人頭地,那還活個甚麼勁兒?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成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去吧。」
門外傳來王林中氣十足的聲音,接著人便進了屋裡,遞過來兩條新鮮肥美的大魚,陸誠趕緊雙手接過,笑著道過了謝便離開了。
王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自語道:「這小子,現在倒是客氣了許多,人似乎也機靈了不少。」
「哥他以前也不笨呀!」王雪媱在一邊開口道。
「去去去,小丫頭片子,你懂甚麼?」
王林瞪了她一眼,上前拎起了陸誠留在桌上的豬肉,接著說道:「餓了吧?爹知道你天天吃魚都吃膩了,今兒個咱們就換換口味。」
王雪媱笑道:「好啊,爹我來幫您。」
「這才是我的好閨女!」
王林笑著誇了她一句,轉而臉又耷拉了下來:「你娘也不知甚麼時候能回來,這都一天的功夫過去了,這氣也該消了吧?」
「應該快了吧,不是還有媱兒陪著您嗎?娘昨天讓我跟她回去,我都沒回去呢。」
「你和你娘那能一樣么?算了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懂,趕緊幹活去!」
「那爹就去把娘帶回來咯!」
話落,王雪媱已經笑著跑出了屋外,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臭丫頭,還敢取笑你爹了?」
王林在身後笑罵了一句,也跟著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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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陸誠便爬了起來,在小院里晨練了起來。
前世的他可沒那麼勤奮,可來到了這個時代后,他不得不逼迫自己進行晨練。
原因無他,這時的人壽命都太短了,畢竟「人生七十古來稀」嘛,在缺醫少葯的情況下,一個風寒感冒都可能會要了人的小命,加上自己又附在了這麼一個文弱書生的軀體上,若是不養成早起鍛煉的習慣,搞不好將來賺了錢都沒命花。
陸誠所練的,是一套健身的《五禽戲》,此乃神醫華佗所創,據說他的弟子樊阿學了他的養生之術,活到了100多歲。
陸誠倒是不敢有這樣的奢望,只希望自己能活個七八十歲,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原先他是打算學點兒防身的武術的,只是這武術甚麼的太過複雜,腦袋裡收集了無數個版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別到時候防身用不上,反而把自己給練廢了就不好了,還是老老實實學這連後世都有流傳的《五禽戲》吧。
王氏見他早早就起來,在院子里擺出各種奇怪的動作,忍不住笑道:「你這孩子,這又整的是哪一出啊?」
陸誠恰好走完了一套動作,停下來解釋道:「娘,這是五禽戲,神醫華佗所創,您要不要也跟著練練?保準兒啊,讓您長命百歲!」
「你呀,現在就會哄娘開心。」
王氏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問道:「這院試是明天就放榜嗎?」
這問題其實昨晚她就問過了,今天再次問起,可見她對兒子的科考是十分上心的。還沒到放榜之日,她心裡總會有些期待,以及一些忐忑不安的情緒。
記得兒子16歲時中了府試,就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能考中秀才,後來落榜后,就開始悶悶不樂了起來,人變得消沉了許多,可見此事對他的打擊是很大的。
此後,王氏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兒子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一回,陸誠的語氣和六年前十分相似,王氏擔心他此次再次落榜,又會再次意志消沉下去,心裡不禁在暗暗替他擔心。
陸誠看出了母親的擔憂,笑著寬慰道:「娘,您就放心吧,我這回一定能考上的。」
可他越是這麼說,王氏就越是沒法安心,出聲勸道:「誠兒,就算你這次考不上也沒關係,反正你還年輕,還能再考,千萬別想不開,知道嗎?」
陸誠這才明白母親為何發愁了,六年前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記得的。
當時的陸誠,16歲便過了府試后,確實是有些年少輕狂的,雖說16歲並不算天資非凡,比他更年輕的人過府試的都有,可這已經足以令他自豪的了。
那會在所有人看來,他都是能夠考上秀才的,可偏偏就是那一年,他院試落榜了。三年後再考還是沒考上,倒是父親中了榜,先他一步成了秀才。
可還沒過上倆月,父親就病倒了,那會陸誠才剛剛成親,家裡就突然遭此厄運,不得不說這是造化弄人。
不久後父親離開人世,在守孝的那27個月里,陸誠其實是十分用功看書的,不然的話,又如何會在三年之後,考過了院試的第一場?
接連兩次的落榜,讓所有人都對他不再看好,沒有人會覺得,他這一回真能考中秀才。若是此次再考不上,可不就是考了六年不中么?
想明白了這一點,陸誠也不再信誓旦旦地對母親說自己一定能考上了,其實他也沒覺得自己多有把握,先前這麼說,完全是為了安慰母親罷了。
正在這時,王林父女倆上門來了。
陸誠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這會兒舅舅不是應該出門去打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