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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只怕是此生多災多難,甚至有可能不得善終……


  陳軒本來就不信這些佛啊仙啊什麼的,若是信楓兒,倒還是可以信上一信的。


  他浴血沙場的時候將士們也沒少祈天拜佛,也沒見著佛祖的庇護,刀劍還是如常地刺穿他們的身體,任由血肉之軀埋在層層的黃沙之中。


  也許,見過了太多的生生死死,知道人力解決不了的東西,就算是天也無能無力,只能看著一群又一群人相繼死去。


  這個時候管它是人還是天,在死亡的面前,都顯得格外渺小。


  沈楓看他不說話,多少也能猜出來個八八九九。


  陳軒這次救慧覺大師,雖然說是為了維護陳國的顏面,畢竟慧覺大師與陳國皇室交往甚密,甚至於成了陳國皇室的一個活招牌。


  若是想要民心民意都歸於一處,不僅需要一個所謂的好皇帝,同時也需要一個能夠讓民眾都普遍接受的信仰,慧覺大師就相當於他們這信仰一個代表。


  明面上陳軒是這麼說的,可是實際上若是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人,只怕他會做的只是在天權派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以後,將它天權派剷除所來的利益更大些。


  到時候民心所歸,正是他陳國鏗鏘有力的武器,到時候加以煽風點火,有意向北疆那邊引一把火,只需要坐收漁利便大功告成了,又何須如此麻煩?

  陳軒所為,不過就是將他口中說的老禿驢救出來罷了。


  這也是他非要戴上人皮面具,不讓別人認出他的真實面目的原因。


  此時的他,正是江湖中的閑散人士罷了,出於義憤填膺,全然憑著江湖義氣救人,怎麼說也比王爺的身份要方便些。


  更何況,他實在不願意讓他口中的禿驢知道。若是他真的知道了,指不定後面怎麼攛掇著他出家呢。


  陳軒所為,正是讓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他的身份,有傳出他是王爺的,也有說他是沈公子的。眾人聽聞了沈公子極有可能是權傾一時的軒王爺,便會多上幾分忌憚,這正是他所要的結果。


  至於有多少人猜測出他真的是軒王,反倒並沒有那麼重要,因為至少明面上他一直以沈公子示人,就當是江湖上新出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少俠便罷了。


  他相信遠在京都的皇帝哥哥會為他處理好一切,自然不會讓軒王爺流落未草寇的頭子。到時候將這一窩子無可救藥的賊寇往他那一交,不知道省了多少兵馬與大人前來處理這群人。


  陳軒這算盤打得極為精細,也虧得沈楓能將該想到的都一一想到了。


  陳軒做了天權派的掌門人,那沈楓自然就是壓寨……掌門夫人了。


  沈楓對掌門夫人倒是沒什麼想法,對他們天權派的醫典還有幾分興趣。


  木雨曾經說過,天權派有可壓制相思引的藥物,眼下距離上一次發作已經有了兩月有餘,天氣也越來越涼了,沈楓的心思也跟著樹葉上的霜一般,越來越重了。


  按理說陳軒不應當發作得如此之快,而這一次,卻是不應當還未發作。


  當然這並不是嫌它不發作。


  相思引本該年後第一次發作才為正常,而陳軒提早了半年之久。


  而它發作第一次以後,每逢月初月亮正值虧損的時候,都會再發作一次,而陳軒生生地扛過了一個月去。


  這並不是個太好的徵兆,別的毒倒或許是個好事,別的毒扛過去基本上就能活下來了,能扛過頭一回說不定以後也能扛過去。


  只是這相思引……


  它每發作一次,其實那一次的痛苦是有定數的,若是月月接連著發作,雖說月初之時苦痛難忍,可到底還是能穩穩噹噹地在活過兩年。


  可若是扛過去了一回,那蠱蟲下一回便會加倍地鬧騰,於是連著兩次的痛苦一次性加諸到人的身上……


  能不能受得住都難說……


  因此沈楓不免有些擔心,只苦於自己學識淺薄,竟然對這蠱蟲束手無策,全然不知其壓制之法。


  之前思齊也不知編了多少的謊話,說什麼只有女子能控制這蠱蟲,說什麼小狐狸才是控制這毒的人,說什麼那丹丸正是可以舒緩毒性的良藥……


  思齊現在只怕是都將她以往住的那處院落收拾好了,就等著她束手無策回北疆了……


  北疆

  「來人啊,去將王妃以往住的那處院子收拾出來吧,也許,她快回來了……」


  思齊又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套在身上,正吩咐了下人去將王妃以往住的那處院落收拾出來。


  只是這次思齊的神情少了許多狠厲,反而顯得有些極易令人忽視的溫柔,那溫柔只淺淺地打在思齊的眼窩中,稍微一偏眼睛就看不見了,那侍者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毛病。


  侍者揉了揉眼睛,那似有似無的溫柔與期待又全然崩解了。


  侍者心想原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竟然妄想從大王子眼睛里看出些別的東西。


  那侍者不過才二十五六……


  算了算時日,那陳國的軒王爺應當是要受不住了,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很快就能再次見到沈楓了?

  那個女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知道過了這麼長時間,性子可有半分改變?


  思齊在察覺到自己居然將一個女人放在心中的時候,抗拒了許久,糾結了許久,他本是無情與愛絕情絕愛的人,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將什麼事情都做得果斷一些。


  也只有這樣,自己在做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時,也能顯得更加理直氣壯些,才能……不那麼害怕些……


  可是他做得如此之好,甚至比他那千刀萬剮的父王還要絕情的時候,他的生命中突然闖進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若是長得傾國傾城,男人難免就會多看上幾眼,若是那女人身上最吸引男人的,並不只有膚淺的美貌,那麼這個女人就尤其地危險。


  可是越是危險的東西就越走誘惑力。


  美麗嬌艷的花朵是這樣,長得漂亮的女人也同樣是這樣。


  花朵一般只能看不能吃,若是能吃的也大多都是些致命的毒物。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救命的東西,是可以依賴一生扶持一生的東西,可是對於有些人而言,卻會毀了他的一生。


  思齊自認為,他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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