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規則
譚曉月狂奔著。
他的呼吸粗重，呼哧呼哧的，幾乎要把肺葉撕裂。他的體力嚴重透支，從頭到腳都**的，心臟被巨大的負荷扯的生生作痛。這種痛苦的感覺，譚曉月已經很久都沒有體會過了，他真的想什麼都不管了，直接躺在地上休息，可是，死亡的恐懼，讓他不得不繼續前進。
營地不遠了，希望就在眼前！譚曉月咬著牙，燃燒著最後的混沌能量，朝著希望狂奔。
終於，到了營地！
譚曉月的心全都被興奮佔滿，可是下一刻，便充滿了絕望。
眼前的營地，空無一人，四人安置好的睡袋、背包……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只剩下之前他幫蘇落雪壘砌的石頭爐子，孤零零的冒著淡淡的煙，裡面的火也已經熄滅了。
背後，那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再度出現，譚曉月知道，是那個人追上來了。
「師傅一定就在附近！我們沒回來，她沒道理走的！」譚曉月在心裡給自己希望，努力的繼續向前奔跑，希望下一秒，蘇落雪就會出現，解救他。
片刻之後，崔升龍也到了這片營地，他的臉色陰沉的嚇人，皮膚的淡淡紅色正在褪去，他沒想到譚曉月跑路的水平那麼高，他暫時提升到開化境四品的修為，全力追趕竟然只和譚曉月速度相當，現在，他的混沌能量已經消耗很多了，不能在維持這種狀態，還是要留出一定的能量用作戰鬥的，所以他也就解除了鬼瞳技能。
「那混蛋跑的這麼快，一定不是沒有代價的，說不定他的混沌能量比我損失的還要厲害，肯定不能一直維持這種速度，就算我不用鬼瞳技能，最後的結果也一定是我追上他，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崔升龍冷靜的分析了一下，得出合理的結果，就不那麼心焦了，決定鎖定譚曉月的位置，一直吊著他，知道他耗儘力氣。
忽然，崔升龍看到一個眼熟的東西。
這片被清理乾淨雜草的空地上，有著幾個大石頭，其中一個大石頭上攤著一塊刺繡手帕，以崔升龍的眼力，可以清晰的看到綉帕上那一叢絢麗的薔薇下，有個明顯的「青」字。
「是青姨的手帕。」崔升龍撿起來塞進衣袋，繼續向前大步前進，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一臉的驚詫。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他腦海里響起，「崔升龍，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你自己開飛機回去吧，不用管我了。長老問起，就說我追殺蘇落雪到崑崙秘境腹地去了，其餘的什麼都不知。」
這是李青的留言，附著在那方手帕上的意念。
這應該是青姨的鬼瞳技能吧……崔升龍不確定的想著，雖然李青沒有要求他必須殺死譚曉月才能回去，但譚曉月已經成功的惹怒了他，所以，就算李青不吩咐，他也會在殺死目標之後才回去。
「哼！譚曉月，殺了你我就回去！」
就這樣，崔升龍追著譚曉月，朝著崑崙秘境的腹地去了……
譚曉月是因為認為蘇落雪是去腹地進行她自己的歷練了，才會選擇這麼逃，而崔升龍……他可是第一次來崑崙秘境，什麼都不知道，李青也什麼都沒跟他說過，自然是懵然不知的跟著譚曉月去了腹地……
這邊，早已把譚曉月給故意遺忘了的師徒三人，正和李青一起沿著一條河流走著。莫凡和沈落月都很緊張，一路警惕著四周，而蘇落雪和李青卻都是一臉輕鬆。
走了一會兒，莫凡忍不住問，「師傅，你看起來很輕鬆的樣子啊，這裡沒有妖獸嗎？」
走了一路好幾個小時，一隻妖獸都沒有遇到，似乎比起外面更加的安全，這讓莫凡不得不疑心。
蘇落雪笑笑，「你們也不用緊張，這是腹地區域的外圍，我們全都探測過的，有多少開化境妖獸，品階是多少，各自的地盤怎麼劃分，地盤中又有多少依附他生存的開化境妖獸，這些情報我和你們青姨都知道，我們所在的這一條河，是兩個天地境妖獸地盤的邊界線，只要我們不深入，他們也不會主動來招惹我們，天地境的妖獸，也都是開了智的，不比人笨。」
「那我們是要去獵殺哪一隻呢？」沈落月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那兩隻妖獸被擠在最外圍生活，修為都只有天地境一品巔峰的樣子，而且沒有天地境的手下，依附他們生存的開化境妖獸也就五六品的樣子，實力實在是慘不忍睹，所以我和你青姨決定一人去獵殺一隻，賺點外快，你們倆就分別跟著我們，等到了前面休整一下，我們就分開行動，落月你跟著我，追風跟著青姨，五天之後我們再在河邊相聚。」
「哦。」沈落月總覺得這麼安排有什麼不對勁，不過卻又說不出是什麼，只能淡淡的應了一聲。
莫凡心裡則是咯噔一下，看看李青翹著的嘴角，心裡有些不安的感覺。不過，按道理說，蘇落雪不可能把他給賣了啊，這種不安究竟是……
「好了，這就是我們的集合點。」
蘇落雪的話打斷了莫凡的沉思，莫凡抬起頭看看四周，河流在這裡一分為二，分出一條比較細的支流蜿蜒而去，形成一個三岔口，三岔口的寬度很寬，是個不規則的圓形，裡面分佈著很多大石頭，清澈的河水下，可以看到一些游魚游弋在石頭間，也有一些魚兒會偶爾跳出水面，又落下，濺起一片水花。
「休息一下，我們就走吧！累贅的東西就留在這裡，不會丟的。」
蘇落雪把自己的大包裹掛在了河邊的一顆樹上，掏出快要見底的水囊到河邊灌水。
「好。」沈落月也學著她的樣子把背包掛起來，拿著水囊到河邊灌水，莫凡亦然。
師徒三人齊齊的蹲在河邊，看著河裡三人的倒影被水波盪的支離破碎，莫凡忽然想起了余逸風，問身邊的沈落月，「落月姐，你說命運真的存在嗎？」
「當然存在。」沈落月塞好塞子，扭頭看著莫凡，「其實所謂的命運，就是世界的規則，就好比這條河流。」
沈落月指了指河裡的魚，「那些魚生活在這河裡，這河就是它們的世界，它們遵從這條河的規則而生存，或生或死，都是在這條河的規則影響之下，這就是它們的命運。」
這時候，一隻很強壯的大魚一口吞吃了一隻小魚，滿足的游弋著，尋找下個獵物。
沈落月指著那條魚，「你看它，身體強壯，食肉，在這條河裡，恐怕是處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沒有什麼天敵，如果只是在河流規則的影響下，那麼它繼續強勢的生活，生下後代，然後老死，這就是它的命運，如果……」
沈落月說著停下來，撿起一塊小石頭，手指一彈，石頭如子彈般射出，準確的擊穿了那條大魚的頭顱，一股鮮血從河裡湧上來，染紅了一片河水，那條大魚扭動了幾下身體，便隨著鮮血浮了上來，翻著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幾隻較小的肉食魚類嗅到血腥味，紛紛圍了過來，分食這條大魚的屍體。
「這是……」莫凡望著那條魚，心有所感。
沈落月閉了下眼睛，「對他們來說，我們是規則之外的，另外一個世界的存在，我們可以輕易的影響它們的命運，這只是被動的被改變命運，也有主動的。」
「比如說，一條魚跳上了岸，那麼它就逃脫了原來世界的束縛，進入了一個新的規則，或許在這個新的規則影響下它會立即死亡，但也算是改變了命運。但也只是改變，命運……恐怕是無法逃脫的。」
說到這裡，沈落月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雙眼莫測，「就算是逃離這個世界規則的束縛，還會有新的規則等著你，命運無法擺脫，卻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
說完，兩個人都閉上眼睛沉默著。
莫凡心底某處被觸動了，他腦海里也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並不清晰，沈落月的話，就如一汪泉水，澆灌了他心裡的一顆種子，冒出一點枝芽，而這顆小嫩芽，會隨著莫凡的感悟而漸漸長大，最終，變成一顆參天大樹，這邊是心的修鍊歷程，與實力無關，卻超脫於實力之上。
莫凡和沈落月就這麼隨意的坐在河邊，進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態，兩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奇特的磁場，兩個磁場重疊在一起，異常的和諧，似乎兩個人本就是一個整體。
李青看到二人的狀態，眼睛閃了閃，「落雪，你的兩個徒弟真是了不起，這麼輕易的就能進入頓悟的狀態，恐怕，他們兩人的未來，都不可限量吧……呵呵，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天才實在太少了，你竟然一下子遇到兩個，我真是羨慕你。」
蘇落雪倒習以為常，「落月的出身、特殊經歷，讓她早早的開啟了神智，她能輕易的頓悟到不出意料，倒是莫凡，我沒想到他的悟性也那麼高，李青，你一定要把他完整的還給我。」
「沒問題。」李青充滿欣賞的望著莫凡，「你知道，對於真正的天才，我從來不忍心摧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