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路
風門醫院明面上是一座高級療養院，採取會員制，不對外開放。它的位置在天元市的市郊，獨自佔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小山谷，乃是這一區域所有鬼修養傷休息、中轉補給的重要地點，守衛森嚴，出去容易進去難。
基於各大世家和四門之間的潛規則，這片區域屬於「安全區」，如果任意非四門的武修攻擊四門的療養院，等同於對四門宣戰，將遭到四門不死不休的報復。
據說四門的歷史上，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缺仗著身後家族勢力龐大，攻擊四門的療養院，擊殺仇人，但他們的結果都只有一個——滿門滅絕，無一活口。
其實百年前，這片大地上的世家有十個，但其中一個為了追殺一個獵殺了他們家族成員的鬼修，進攻了月門的一個療養院，殺死上百個鬼修，其中包括那座療養院的院長。
四門高層震怒，一個月後，那個家族就從地圖上徹底消失了，一個人都沒有留下。當時沒有留下任何文字影像的記錄，不過其他九大家族的核心成員都偷偷的觀看了全程，當看到那數也數不清的鬼修不知道從哪裡出現，潮水一樣的將屹立了上千年的龐然大物用人海戰術堆死的時候，從心底里泛出深深的恐懼。
這世上究竟有多少鬼修？！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死神能回答了。
大戰過後，屍山血海，沒有人數的清究竟死了多少人，反正以鬼修的手段，這些屍體都被處理的乾乾淨淨，就好像這些人從來沒有存在於這世界上一樣。
滅了那大世家之後，四門鬼修又像潮水般褪去，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大片無主的地盤。
其他九個大世家在等了兩個月之後，確定四門根本不會接管那些地方之後，才蜂擁而上瓜分了那大世家的「遺產」。
自此之後，便只剩下九個世家，至於那滅絕的人，早已湮滅於歷史的洪流中，再也沒有被人想起過，唯一留下的，便是九大世家核心成員代代相傳的、關於四門的嚴苛祖訓。
所以，李家的掌權者如果不想家族覆滅，就絕對不會進入風門醫院的範圍，至於在外面殺的鬼修……除非身份特殊，否則四門高層根本懶得理會，反正鬼修多的數也數不清，死幾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能成為鬼修的人，就應該有隨時死亡的覺悟。
從沈落月嘴裡得知這些內情之後，莫凡有些震驚，更有些擔憂。
要知道，東南整個都是李家的地盤，聽李藍風的口氣，似乎李家動真格的了，根本不去查到底是誰殺了李志高，直接清洗這一片所有的鬼修，逮誰殺誰。
而且莫凡敢用腦袋擔保，所有的機場車站高速公路，絕對都被李家封鎖了，對於武修來說，鬼修和普通人實在太好區分，根本就沒有矇混過關的可能性。步行穿過野地去京城？這根本不現實啊！他們又不是鳥兒，那些天然的屏障，不走公路根本過不去。
「落月姐，我們會碰上很多李家的人吧！」一邊小心翼翼的跟著沈落月在黑暗中穿行，莫凡一邊小聲問道。
「你說呢。」沈落月頭也沒回，反問一句。
莫凡張了張口，啞然，很顯然，他問了一句廢話。
又走了一小段，沈落月忽然停了下來，緊緊跟著的莫凡一頭撞在了沈落月的身上，沈落月紋絲未動，莫凡被反震的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落月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抽著，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罵人，默默看了莫凡幾秒鐘，看到莫凡毛骨悚然的時候才幽幽說了一句，「小心點。」
呃……莫凡發現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沈落月的心理了。
爬起來無聲的站在沈落月旁邊，跟她一起觀察四周。
稀稀拉拉的果樹林，借著月光一眼能望出好遠，地上沒有什麼雜草，似乎不是藏人的好地方。
「前面有人，應該是李家設在風門醫院外的關卡之一，十二個人，沒有開化境的，你去，殺光他們，我幫你把風，以防有人逃跑。」沈落月給莫凡那分配任務。
「殺十二個？我？」莫凡指著自己的鼻子，望著沈落月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難道那十二個人都是凡人境五品以下的？」
「不是。」沈落月搖頭，「一個八品，兩個六品，兩個五品，五個五品以下。」
「我……怕搞不定啊……」莫凡皺著臉，覺得沈落月實在是太高看他了。
沈落月沉默了一下，淡淡說道，「我和你一樣修為的時候都能搞的定，難道你還比不上我一個女人？」說完扭頭看著莫凡。
沈落月的眼神一點也不犀利，非常的平淡柔和，不過莫凡對上她視線的時候卻總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嗯，就好像是有一汪湖水，平靜無波，風景怡人，但美麗的湖水下，卻藏著一頭怪獸，靜靜的伏著，隨時可能暴起，吞噬一切。
「呃……那我試試……」莫凡張開了鬼瞳，感應那些人的位置。打就打嘛，反正有沈落月在，難道還能看著他被打死不成？沈落月可是貨真價實的開化境高手，那些個凡人境的武修，別說十二個了，後頭再加一個零也不夠沈落月殺啊！
「去吧，我不會幫你的。」沈落月隨口說著，口氣就好像說『今天晚上吃飯你請客』一樣，直接把莫凡的美好幻想扼殺在搖籃中。
莫凡心裡無奈的嘆口氣，便將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敵人身上了。
他沒有覺得有什麼委屈，這段時間，他也經歷了幾次險死還生，一方面是他實力夠強，另一方面卻是他運氣夠好，但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運氣永遠都好，只有實力才是永恆的保障，今天若沒有沈落月在，難道他遇到了敵人就只能束手就擒？當然不可能！
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八品的在左邊……」莫凡大致知道了十二人的分佈位置，心裡計劃了一下，「嗯，擒賊先擒王，先把那個八品的偷襲幹掉，其他人一亂，我再乘機幹掉兩個六品的，剩下的人就不足為懼了……」
「混沌投影！」莫凡心裡默念著，用出還不是十分熟練的鬼瞳技能，不過可能是因為之前吸收了那個武修自爆能量的緣故，莫凡覺得這次的投影的束縛力似乎強了一些。
但這場戰鬥不能出全力，因為他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人在攔路，他可以調用的混沌能量有限，不能一下子全部耗在這裡。
淡淡的灰色霧氣浮現在樹林里，本就不明亮的月光變的愈加昏暗，埋伏在果樹林里的李家武修立刻發現了不妥。
「怎麼起霧了？天氣預報不說今晚晴天嗎？」說話的武修聲音極小，只有他身邊同組的武修能聽到，而且身子並未動彈，依舊保持著完美的埋伏。
「天氣預報也能信？我們看院子的老瘸子都比他們預測的准。」另一個武修低聲嘀咕著。
「閉嘴！哪來那麼多廢話！注意四周，別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們這麼緊密的封鎖，就算是個麻雀都飛不出去，更不要說大活人了，那些鬼修，保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嗯！不過你們要注意，要是遇到青姨要的那個鬼修，一定不能殺，要活口。」
「是！」
如果從高空俯瞰，會發現李家的十二個鬼修所埋伏的位置組成一個奇異的陣型，就好像一條蛟龍，首尾呼應，互相牽制，動一發而牽全身。十二個人靜靜伏著，就好像一條蛟龍睡在林中。
這就是李家賴以生存的蛟龍大陣，組成大陣的人數越多，陣內的人實力增幅越強，以這十二人大陣的威力，如果有凡人境八品的修為，可以生生提高到開化境一品的水準，戰鬥力當然和正宗的開化境一品武修沒得比，但對付凡人境卻綽綽有餘。
這個龍首的位置，正是一個八品的武修。
此人四五十的年齡，其貌不揚，一身黑色夜行衣，盤坐在樹下，半闔著眼睛，一動不動。他便是這十二人小組的領隊。
霧氣升起的時候，這個領隊第一個張開了眼睛，瞄了一眼霧氣，皺起眉頭，「混沌能量逸散？是這地方有寶物深埋？還是附近有不穩定的重疊空間？似乎都不像……」
想著，他伸手試了試，感覺到一股粘稠感，對他的速度有些影響，不禁瞳孔一縮，身體猛地緊繃起來，「難道是『領域』？有天地境的鬼修來了？！……不！不是！如果是天地境的鬼修，我們還沒感覺到就已經全死了……算了，這世界上奇怪的自然現象多了，只是巧合吧！」
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這領隊便自然的放鬆了警惕，剛剛緊繃的身體舒緩開來，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從他背後撲了過來！
領隊大驚，反應極快的屈肘向後狠狠一頂，一聲悶哼，黑影倒飛了出去，不過同時他的后肩上也多了兩個淺淺的血洞。
偷襲而來的，自然是莫凡。
以他現在的修為，對付這個處在蛟龍大陣內的八品武修，想要一擊必殺，就必須以傷換傷，沒有其他辦法。
噗嗤！一口濃稠的鮮血吐了出來，莫凡才感覺好了一點，摸摸胸口，被混沌強化到超人般的骨骼，好像裂了一根，胸口隱隱作痛。這還是別人倉促間的還擊，如果正面交鋒，估計要纏鬥一會兒才能找到機會，不過那樣的話，其他的武修也要被引過來了。
莫凡站起來揉揉胸口，走到那領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