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虎和羊
裴俊一屁股坐在地上，抖的好像篩糠一樣，嘴唇發白臉色發青，冷汗涔涔。
「你、你……我……爸……」
裴俊的嘴唇不受他控制的劇烈顫抖著，看著面前那血淋淋的人頭，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喉頭不斷發出咕咕的怪聲。眼睛凸著，眼神里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裴俊怕了，真的怕了。
他身上也有人命，不過是花錢請人做的，聽到對方死亡的想消息，心裡只有得意和爽快，沒有一點害怕。見到莫凡之前他還在琢磨著怎麼在重重防衛下幹掉自己的老爸，那時候心裡也沒有一點點的害怕，可是現在，他怕了。
他知道「死亡」是怎麼回事，可是從沒親眼見過「死亡」，他以為自己膽子很大，就算車禍現場也能談笑風生的圍觀，可是，當那個人頭，自己父親的人頭，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死亡」的含義，那是一種滲透骨髓的恐懼，會讓你體溫驟降，會讓你冷汗直冒，會讓你汗毛倒豎，會讓你如同癱瘓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一股淡黃的液體從跌坐著的裴俊襠下流出來，散著難聞的騷臭味。
莫凡皺皺眉，掩了一下鼻子，看著裴俊，就像是一個人類看著一隻螻蟻一樣，「裴俊，我以為你膽子挺大，怎麼一個人頭就能把你嚇成這樣，真是……有點懶得動手殺你了。」
莫凡此時真是完全看不起裴俊，當時臨風殺了黑道格的時候，他和江闊都在一邊，他是完全沒反應，江闊也只是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動彈，至於嚇尿……這裴俊真尼瑪孬！
「你……殺了我爸爸！」裴俊好不容易控制了自己的聲帶，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莫凡看了一眼人頭，把它重新裝好系在腰上，點點頭，「這不是很明顯嗎，我覺得你臨死之前應該見一見你爸爸，所以帶來給你看了，現在看也看過了，你也該死了。」
「殺了我，你也跑不了！你會做一輩子牢！被牢里的基佬干一輩子！」裴俊聽到莫凡的話，眼神里滿是恐懼和瘋狂，張口就是一通威脅。
莫凡表情都沒變，緩緩走向裴俊，嘴裡順口說著，「你死後會發生什麼事，也都跟你無關了。」
聽到莫凡說的話，看到那緩慢而充滿壓迫感的步伐，裴俊心裡的恐懼像是雜草一樣瘋狂的滋長，怎麼會？！那個廢物莫凡，怎麼會跟眼前這個煞星是同一個人？！
裴俊在心裡狂吼著，他告訴自己莫凡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他告訴自己他是空手道黑帶，他告訴自己他應該停止顫抖，站起來將那個廢物莫凡打趴下，然後報警抓他去坐牢！
可是，裴俊做不到，他只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充斥著每一個細胞，感覺到一種說不清的壓力狠狠的壓迫著他，讓他呼吸困難，無法動作。
對裴俊的反應，莫凡是有些意外的，他高中不知道被裴俊揍過多少次，自然知道裴俊的空手道那可是相當的不錯，膽子也甚大，為什麼見了裴嚴安的人頭以後會嚇到這個熊樣子，連站都站不起來？按道理說他應該是站起來跟自己打一架才是啊？這樣毫不反抗的裴俊，讓莫凡完全沒有了復仇的心情。
如果沈落月在這裡的話，恐怕就會深深的鄙視莫凡了，他已經是入品的武者，凡人四品在鬼修的世界里算不了什麼，但對上不入品的普通人，就像是猛虎對上綿羊一樣。
巨大的實力差距，會讓綿羊瑟瑟發抖，不敢反抗，這不是膽量問題，而是自然規律，是食物鏈頂端的猛獸那無形的威壓，是深藏在弱小生物基因中的天性！
此時的莫凡和裴俊，就像是猛虎和綿羊。只是莫凡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猛虎，而裴俊也不相信自己會是綿羊。
裴俊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后，求生的**瞬間戰勝了所謂的尊嚴，立刻換上軟軟的語氣哀求，「莫凡，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曾經是你最好的朋友，放過我，我把非凡還給你！」
莫凡搖頭，思緒飄飛了一會兒，才低頭看著狼狽的裴俊，「如果換做你是我……你覺得你會放過我嗎？」
裴俊啞口無言，不由自主的，腦子裡如過電影一般將自己和莫凡從小到大的交集播放了一遍，不由得露出絕望的眼神，是的，他和莫凡的成長史，就是一部他以欺辱莫凡為樂的歷史，換做他是莫凡，都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放過？做夢吧！
莫凡對這個死狗一樣的裴俊已經沒有任何侮辱的心情了，他覺得現在去侮辱裴俊真是一件很掉份兒的事情，那得多沒下限的人才做的出來？
所以莫凡不再理會裴俊的苦苦哀求，拎著他的領子往裴俊平時最喜歡的那扇落地玻璃窗外一擲——
嘩啦啦的玻璃破碎聲響起后，一道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逐漸遠去，不多時在一聲沉悶的重物墜地聲中戛然而止，隨後樓下一片喧嘩聲響起。
沒有多看一眼，莫凡走出大樓，慢跑著朝太平路方向遠去……
柳清風的棺材鋪依然如故，莫凡發現裡面擺放的棺材還是那幾具，幾乎沒任何變化。
「清風前輩，生意不是很好啊。」莫凡遞過人頭，笑著打趣道。
看到莫凡的表情，清風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笑眯眯的回答，「沒辦法啊，現在墓地都是論平方賣的，自然買骨灰盒更划算，能用得起棺材的人不多。」說著檢查了一下人頭，拿過莫凡的積分卡劃了一下。
「不錯嘛騷年，這個四分。」柳清風遞迴積分卡，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欣賞，「一般新人都只能做一兩分的目標，你這種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莫凡心裡也是感慨萬千，聊了一會兒，他拿出那張名單問清風，「清風前輩，我想了解一下這些人是怎麼評分的？是按照個人實力還是獵殺困難度？」
清風想了一下，搖頭，「其實關於這些人的評分標準，我並不是很清楚，年輕的時候有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一個總部的元老，我也問了這個問題，他模糊的講了一下，大致意思是每個人的陰魂強度有所不同，陰魂越強大，對陰間就越有用，所以陰魂強大的人分值就高……」
莫凡迷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清風笑看他，「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當時也問了那個問題，可是那個元老也不知道，所以你不用問我了。」
「難道這些是死神制定的？」莫凡驚訝道。
清風搖搖頭，「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我勸你也不要到處問人，四門有很多秘密，知道多了對你沒什麼好處，我們這些人，不過是利用四門這個平台搏個生存權利而已，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奇心不要太重。」
莫凡對柳清風的話很贊同，要不是曾經在鬼門關里跟閻君說過話，他才不會去關心四門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那天閻君跟他說的三句話，他一直記在心裡，但是卻不明白其中意義。
之前他以為閻君會在寒羽月用的那本九幽錄上留下了什麼重要訊息，指示他去做一些事情，同時給他一些好處，不過他修鍊九幽錄那麼久了，卻一直沒有發現什麼類似「閻君留言」的東西，這讓他對自己的判斷產生的懷疑。
閻君讓我修鍊寒羽月用過的這本九幽錄，到底有什麼深意呢？
想到九幽錄，莫凡就忍不住想起了沈落月，那個只見了兩面的女子，那個大他許多的女子，那個被臨風惦記的女子，他忽然有些想念她。
再見到沈落月，得讓她引導我看看我沒看過的那兩頁，說不定裡面會有閻君給我的線索……莫凡用這個理由，搪塞了他對沈落月的想念。
夜深了，莫凡一邊練習著身法一邊回到了那小旅館附近，石大龍的警告猶在耳邊，莫凡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從旅館前廳進入，而是在夜色的掩護下，圍著旅館繞了一圈，沒有看到什麼埋伏，不過卻總是有一種危險的感覺縈繞心頭。
所以他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小心翼翼的沿著背光的牆面爬到和自己房間隔了一間的另一個空房間。
反鎖了房門，莫凡洗了一個冷水澡，光著身子盤坐在地板上，沉浸進九幽錄的世界。
此時，莫凡的房間里已經是一片狼藉，他不多的一點行李全部被攤在地上，沒有一件完好的。兩個中年人盤坐在房間里，靜靜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耐不住了，「隊長，這麼晚了那小子還不回來，肯定是不會回來了，我們撤吧！」
那被叫做隊長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歲，方臉，濃眉大眼，長的很周正，他聽見這話，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不急，他前幾天每天都回來，就算今天有事耽擱回不來，明天也會回來，我們殺了他再回去。」
「可我們是明少的保鏢啊，您不在少爺身邊，萬一……」中年人一臉擔憂。
「在華南，誰敢動李家的直系少爺？嫌命長嗎？」隊長聲音平穩依舊。
中年人知道自己的隊長是鐵了心的不殺那小子不回去了，便也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