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免費看爐工
「神識？」陳昂又是一臉納悶。
好吧，這又是一個陌生的名詞。
十七年以來，陳昂覺得自己從未像今天這樣局促過。
因為對方懂的，他幾乎全部不懂，對方會的，他全都不會，連對方隨隨便便說出來的一個名詞，他都覺得陌生之極、費解之極。
偏偏這一次，連公羊素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便只好道：「總之你閉上眼睛去感受火焰的溫度就是了，只要你能感受到，那就不需要我去解釋神識是什麼，感受不到，解釋也沒用。」
說完了，小丫頭拍拍手，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道：「來吧來吧，開始了！」
說著，他拿起手裡的一小包藥材，對陳昂下命令道：「火太小，加火！」
陳昂已經閉上了眼睛，聞言下意識的就鼓動體內的勁氣，向著那爐鼎的基座衝去。
但是，爐鼎下的火焰一動不動，依舊是公羊素剛才點燃時那簇簇的三到火苗，只是隨著自己的燃燒，那火苗已經比剛才略大了一些。
這一次，連公羊素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用心，心無旁騖，去感受火焰的溫度……」她指點。
戴小樓面帶冷笑，在一旁抱著肩膀看笑話，每次冷哼一聲，他碩大的肚子都要鼓動一下。
陳昂深吸一口氣，緊緊地閉著眼睛，按照公羊素所說的辦法，收斂起腦海中所有無關的思緒，全身心的去感觸那基座之上跳躍著的小小火苗。
「用心感受……能不能感觸到他們的溫度？能不能感受到他們的生命？」
…………
「還是不行？有那麼難嗎？我記得我當年第一時間就感觸到了呀！」
…………
戴小樓聞言撇撇嘴，小聲嘟囔，「你的天賦，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有的……那還不亂套了！」
…………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陳昂一無所獲，第三次頹然地睜開了眼睛。
木炭自燃，此時火焰已經極大，可惜，陳昂還是絲毫都無法感觸到他們——要說感觸，他只是覺得，那銅質的基座已經給木炭燒得燙熱，如果不是自己運起勁氣護住手掌，這會子指不定都已經給烤熟了。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這時候公羊素也只能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跟戴小樓對了個眼神，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一個長得漂亮、可以一起吃糖葫蘆的大個子師弟……很難得的！
可惜，他沒有天賦！
等到陳昂的手離開基座站起身來，她嘆了口氣，右手突然平平地向前一推，那爐鼎下木炭的火焰便突然高漲了起來。
懸鈴草、鐵蘆根……包括那大半碗無根水在內，都被她一一投入爐鼎之內，然後，她動作飛快地加了鼎蓋，突然伸出手去，輕輕地按在了鼎爐上。
於是，陳昂肉眼可見的，那木炭之火好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時大時小地跳躍了起來。
六味丹是最普通的丹藥之一，對於丹士們來說，煉製極易，甚至是可以大批量同時煉製的東西，對於公羊素來說，也是簡單得很。所以過了沒多大會子，陳昂就已經聞到了那爐鼎之內傳出的淡淡清香。
突然，「啵……啵……」的聲音從鼎爐內傳出，閉目運功的公羊素眉毛一挑，然後就見那原本還火勢極旺的炭火突然就熄滅了。
陳昂不捨得錯過任何細節，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三塊木炭。
於是，他清楚地看到那簇簇的濃烈火焰突然縮回，然後，就連那木炭上的赤紅之色亦是收縮不見！
似乎只是一瞬間，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便消失不見了。
三塊木炭還在那裡，黑色的，是未曾燃燒過的部分，灰白色的，則是已經燃燒過了的。
除此之外，沒有絲毫痕迹證明它們剛才曾經燃燒出過怎樣的火焰。
如果不是此前已經有過好幾次這種先例，陳昂此時免不了又要目瞪口呆。
不過即便如此，他仍是看得傻了眼。
可惜，不管戴小樓還是公羊素，都已經一致認定，他沒有煉丹的天賦。
這時候，戴小樓倒是好心地解釋了一句，不過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炫耀，他道：「素素早就已經可以隔空控制火焰了……要它大火就大火，要它熄滅就馬上熄滅！」
收工之後，公羊素笑眯眯地看看陳昂，又迫不及待地自己顯擺，道：「不止哦，我還可以不需要木炭的火，只燃燒自己體內的勁氣來煉丹，因為我體內有鳳尾火……」
戴小樓咳嗽一聲，不屑地瞥了小丫頭一眼，然後才扭頭對陳昂道：「行了，現在你可以回去告訴你爹了，不是我不肯教你，實在是你沒有什麼煉丹的天賦！」
陳昂看他一眼，再扭頭看看公羊素，突然運起勁氣護住手掌，伸手揭開了爐鼎的蓋子。
清香撲鼻，裡面整整齊齊地躺著三顆丹藥。
色澤碧綠，圓潤精巧。
這是三顆六味丹。
陳昂嘆了口氣，隨後又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蓋子，他扭頭看著戴小樓，道：「戴公，小侄想要以後每天過來為你照看丹爐，不知可否？」
頓了頓，他又加上兩個字，「免費！」
「我不要工錢，只求能有機會每天過來看看素素……素師姐怎麼煉丹的，成么？」
戴小樓聞言挑了挑眉頭，「煉丹可不是靠著勤學用功就能做的，沒有天賦，你再努力都沒用！」
陳昂聞言深吸一口氣，俯首抱拳道：「但是小侄不甘心，還想試一試，還望戴公允准！」
這時候公羊素站在一旁，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插嘴道：「好啊好啊，我看不錯，免費的看爐工哦！」
說話間，他拿胳膊肘碰碰陳昂的胳膊，小聲道：「一天一串糖葫蘆，好不好？我幫你給師傅說好話啦……」
陳昂聞言笑笑，點了點頭，同樣是小聲地說：「好！不……一天兩串！」
「啊！」
公羊素激動地兩眼都是小星星，突然撲過來，踮起腳尖抱住陳昂在他臉上猛地親了一口。
「你太好了，我宣布，你是我這輩子遇見的最好的好人！」
戴小樓見狀翻了個白眼，咳嗽一聲，他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要莊重！」
扭頭看著陳昂，他眨了眨眼睛，心裡不知道盤算了多少遍，最後道：「那你以後每次過來，記得給我捎一壇你爹酒窖里藏的好酒，記住，我只要三十年以上的，五雲酒！」
陳昂狠狠點頭。
***
三天之後，下午。
吃過午飯之後，陳昂左手拿著兩串用紙包好的糖葫蘆，右手拎著一壇老酒，又來到了戴府。
公羊素看見糖葫蘆，照例是歡喜地幾乎要當場蹦起來，接過去之後自己在一邊美美地吃起來。
陳昂笑著把酒放下，自己過去揀了一塊小塊的木炭，隨便找了一座小爐鼎把木炭放到鼎下基座上，然後耐心地吹著火摺子引燃了那塊木炭。
把手放在基座上閉起眼睛，他再次試圖去感受那所謂的「火焰的靈魂」。
三天之前的那個下午他就在這裡呆到了很晚，就好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突然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一樣，雖然不會玩，但是他樂此不疲的鑽研不已。
木炭被點燃之後就逐漸燃燒起來，不一會兒火勢漸起，而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陳昂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陳昂選的這塊木炭很小，火勢起來之後，燒不了太長時間就逐漸弱了下去，最終燃盡之後，只剩下通紅的一塊在逐漸變成灰白。
而直到此時，陳昂還在閉著眼睛仔細感受，中間他甚至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可惜，從頭到尾，他仍是一無所獲。
一直到感受到基座的溫度都已經逐漸冷了下來，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火焰的靈魂？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陳昂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那天下午從戴小樓口中得知自己並沒有煉丹的天賦的時候，陳昂就知道，占很大可能的是，即便自己付出很長時間的努力，也根本就無法感觸到那所謂的「火焰的靈魂」，因為煉丹這件事，沒有天賦的確是不行的，古往今來多少人、多少例子，早就已經明白無誤的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即便明知不行，他還是不願意輕易認輸。
他還是想要試一下，再試一下！
所以，雖然被戴小樓一言否定，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除了上午時候過去找老爹學習一個時辰的陳氏開山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過來戴府，來嘗試著感受這種「火焰的靈魂」了。
為此，他甚至把原本預訂的擇機突破第六重剛柔境界的時間往後一推再推。
但是，好吧……三天下來，他照舊一無所獲。
而且還付出了六串糖葫蘆和三壇老酒的代價。
得知戴小樓要求一天一壇酒的時候，陳橫江就肉疼的眼皮直跳。
這些老酒還是當年陳昂的爺爺藏起來的，三十多年了，可以說是喝一壇少一壇的寶貝，拿出去賣的話，少說也得十兩銀子一壇！
而且最關鍵的是它還有價無市！
但即便如此，當得知陳昂決定要繼續嘗試一下的時候，陳橫江還是大手一揮，「給他！」
…………
再一次失敗之後，陳昂毫不灰心，又跑去揀了一塊木炭拿過來。
早就已經吃完了糖葫蘆的公羊素看他這幅模樣，也是跟著他無奈，甚至連小嘴兒都跟著撅了起來。
「喂，你這樣一遍遍的試也沒用的！」
陳昂聞言扭頭看看她，笑道：「再來一次吧！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總有一天，我肯定能感受到『火焰的靈魂』到底是什麼東西的！」
公羊素聞言無奈地撇了撇嘴，心想：這麼漂亮的一個人，怎麼那麼傻呢？
沒有天賦就是沒有天賦嘛，就算你再勤奮，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