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給顧總打個電話吧，臻兒？
96給顧總打個電話吧，臻兒？
季老如今的狀況，能清醒過來已經算是最好的安慰了。
他更多的時候還是處於迷迷糊糊的昏睡狀態。
季冉每天都是上午在醫院陪著老人家，下午的時候就去蛋糕房跟蛋糕師傅學做蛋糕。
從那天俞藍告訴她顧邵庭的生日起，她心裡便已經有了主意。
親手為他做一個生日蛋糕。
他們婚後的第一個生日，她一定要好好地陪他一起過。
……
日子過的飛快。
轉眼便是年後初九了。
A城這座繁華的都市又恢復了它緊湊的生活節奏。
下午兩點多。
郊外的一家休閑會所里。
陸臻兒一身修身的白色長裙，外面套了一件及膝的米色外套。為顯莊重，她還特意去做了頭髮，一頭嫵媚的長捲髮梳成偏中分的髮式，整整齊齊地挽在耳後。
站在俞藍訂好的包廂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蘇紅拍拍她的手，壓低聲音鼓勵道「加油臻兒。記住，你在顧夫人面前的所有表現，將來可都會為你進入顧家而加分。搞定她，就等同於半隻腳跨進了顧家的大門。」
陸臻兒點點頭，臉上調整出一抹得體大方的笑意之後，抬手，敲響了包廂的門。
蘇紅在她敲門的時候就已經退了下去，在車裡等著。
……
「篤篤篤」
包廂里，俞藍不急不緩地擺弄著小桌上正在烹煮的茶壺。
外面的敲門聲，她彷彿沒有聽見。
不過陸臻兒的耐心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敲門聲一直持續了一分多鐘，俞藍看著小桌上的茶壺已經開始沸騰了，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去開門。
「抱歉啊陸小姐，我剛剛恰好在接電話，所以沒聽見敲門聲，不好意思。」
話雖這麼說，可俞藍話里話外皆是不冷不熱的態度，無形之中還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感。
陸臻兒卻像是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是溫婉和氣地一笑，「顧夫人，好久不見。」
俞藍抿唇笑笑，不接她的話，只是順手將包廂的門關上，折身回到小桌前坐下，將煮沸騰的茶壺提起來，倒了兩杯茶。
陸臻兒坐在對面，不動聲色地看著俞藍嫻熟的動作，終究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陸夫人上次在電話里說有事情要跟我說，不知.……是什麼事情？」
俞藍輕輕吹了吹茶杯上升起來的白色煙霧，視線從茶杯上一轉，落在了陸臻兒的臉上，「陸小姐。」
她淡淡地開口，「還記得你當年和邵庭分手的時候允諾過我什麼嗎？」
她的語氣極淡，不過這句話卻聽得陸臻兒心中一凜。
她允諾過什麼？……
當時不過是年輕氣盛，被顧老太太一番冷嘲熱諷地刁難，陸臻兒氣不過，登時便回了一句【我是配不上邵庭，也不勞您操心，從今以後我會離他遠遠的，再不踏進A城地界一步！】
她當時只是氣急之下說出的這些話，過後便後悔了。
如今俞藍再重新提起，陸臻兒臉上不免有些尷尬，她想要開口解釋，卻被俞藍截斷了話頭，「且不說邵庭現在已經和小冉成了夫妻，恩愛有加，便是當初你為了成名做下的那些事，不管你有多愛邵庭，我們顧家，也決容不下一個不乾不淨的兒媳婦。我以為，這個道理不用我再來教陸小姐了。」
不乾不淨的兒媳婦……
陸臻兒放在膝蓋上的手一下倏地收緊起來。
當年那件事情，她以為自己處理的天衣無縫，永遠不會有外泄的一天。
可是現在……
原來俞藍早就知道了。
陸臻兒被那一番話說得臉色青白，但她也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扮弱。
像俞藍這樣在軍營里叱吒了半輩子、冷硬正直的人面前，扮演弱者才是上策。
她了解俞藍，雖然面上冷硬氣勢強硬，但心腸還算柔軟，尤其是事關自己的兒子。
不得不說，陸臻兒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演員。
只是心思轉動的瞬間，她便目光恍惚，眸中帶著氤氳的水汽，一副隨時準備落淚的樣子。
在她的潛意識裡，始終覺得，顧邵庭還是愛著她的，他們當初之所以會分手全都是因為顧家看不上她的身份，因為顧老太太的從中阻撓。
陸臻兒堅信，雖然他現在娶了季冉，可心中還是有她的，要不然，顧邵庭怎麼會同意她簽約進顧氏集團里？
可是現在她反駁不了俞藍，只是低垂著頭，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樣子。
俞藍一看她這副樣子，心中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或許你曾經真的愛過邵庭，可是你離開的這兩年，這份愛早就變質了，況且現在，顧家的兒媳婦是季冉，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說到這，她話鋒一抬，拔高了一分聲音，「所以我希望陸小姐你，認清現實，看清自己的身份，別再想著整什麼幺蛾子。」
俞藍的話里話外，一字一句都在抬著季冉貶著自己。
饒是陸臻兒演技再好，此刻臉上也忍不住出現了一絲破裂。
陸臻兒忍不住激動道「不是這樣的！我知道邵庭已經結婚了……我沒有生出過想要破壞他婚姻的想法……我只是.……」她的聲音裡帶了隱忍的哭腔，「我知道我做錯過一些事情，和邵庭分手之後我也過的很痛苦，我已經知錯了.……我知道您對我有偏見，我會改的……我.……」
說到最後，陸臻兒幾乎已經是要泣不成聲了。
美人落淚，怎麼看都是一副惹人垂憐的模樣。
可是看在俞藍眼中，她卻彷彿只是在看笑話一般，「痛苦？陸小姐如今成了眾人欽羨的影后，風光無限，扶搖直上，你痛苦？恕我眼拙，真的看不出你痛苦在哪裡了。」
不，不是這樣的.……
她只是表面風光，可是心裡……
可是面對俞藍嘲諷冷笑的面容，陸臻兒張了張嘴，卻又解釋不出什麼來。
她今天來，是要扭轉自己在顧夫人心中的形象的，可是現在這樣……
「顧夫人，我……」
「停－－－」俞藍似乎是覺得心中的鬱氣出了不少，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淡淡打斷陸臻兒的話，「過去你為了成名背著邵庭做下的那些醜事，我如今也不想再追究什麼。可是陸小姐，人要臉，樹要皮，我覺得你如果真的對邵庭沒存有什麼別的心思的話，盡量還是離他遠一些為好。」
說罷，她挽起自己的包包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今日我言盡於此，陸小姐，你不妨好好想想我的話。」
這最後一句，已經算是淡淡的警告了。
……
蘇紅坐在車裡看見俞藍一臉淡然地從會所里出來，徑直上了自己的車子揚長而去。
她等了大約五六分鐘，卻始終不見陸臻兒的身影出來。
蘇紅想著俞藍從會所里出來時的臉色，隱約覺得有些不對，拉開車門匆匆下了車。
……
包廂里。
蘇紅推門進來的時候，陸臻兒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只是臉色十分的難看。
蘇紅走至她的身後，小聲問道「臻兒，這是怎麼了？你跟顧夫人.……」談崩了？
只是這最後一句，她沒有問出來。
陸臻兒抬手抹了一把臉，想到俞藍看她時臉上掛著的嘲諷和冷笑，只覺得心裡的憤恨快要衝破了她的喉嚨口溢出來。
俞藍說她對顧邵庭的愛已經變了質，那簡直是對她莫大的侮辱！
她愛顧邵庭，真的愛啊。
那一雙盈盈的美目里，閃現的是可怖的猙獰之色。
蘇紅一時都有些被嚇到了，忙搖晃了她兩下，「臻兒，你怎麼了？」
眸底的猙獰只是一閃而逝，轉瞬陸臻兒又恢復成了那個溫柔可人成熟嫵媚的美人兒。
她跟蘇紅雖然關係超出了一般的經紀人和藝人，但剛剛俞藍對她說的那些話，陸臻兒不打算告訴她。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斂下所有的情緒，起身淡淡道，「走吧紅姐，不是還有通告嗎，別遲到了。」
蘇紅還想問她點什麼，可是看到陸臻兒的臉色，她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
天氣難得好轉起來，萬里放晴，氣溫回暖了不少。
今天不是周末，顧邵庭照例是要上班的。
不過自從季老入院這段時間以來，他下午下班之後都會準時過來醫院陪伴老人家。
早上顧邵庭把季冉送到醫院跟她吻別之後，季冉卻並沒有紅著臉急著下車，只是再一次跟他確認，「你晚上，真的不加班吧？」
顧邵庭笑著捏捏她越漸白嫩的臉頰，「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季冉這陣子忙著照顧季老，人看著都有些清瘦了。
顧邵庭心想，她還是胖些的好，抱著舒服有肉感。
季冉因為心裡藏了心事，沒敢抬眼看他，只是低聲道「你晚上下班回家再說吧。」
……
中午，季冉在醫院裡陪著爺爺用完午飯交代白叔好好照顧爺爺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她先是繞道去了一趟西南路一家名為「依戀」的花店。
花店的老闆娘是季冉的朋友。
一個星期前季冉就在店裡預定了一束香檳玫瑰。
店裡的香檳玫瑰都是從別的地方空運過來的，數量稀少，所以要預定。
季冉訂的是九十九朵的。
鮮嫩欲滴的花朵用粉色系的緞帶紮好，季冉小心翼翼地拿著。
那老闆娘笑著打趣季冉，「是送給你老公的吧？」
季冉只是笑笑，笑裡帶著溢於言表的甜蜜，「今天是他的生日。」
「這樣啊。」那老闆娘突然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生日的話，光是這一束香檳玫瑰可還不夠哦。」
季冉「嗯」？了一聲。
老闆娘說了句「稍等一會兒」，轉身進了店裡內間，不一會兒便捧了一個白色的紙盒回來。
她把紙盒塞到季冉手裡，「吶，這個算是我們店裡友情贈送的。」
「這是什麼？」
「玫瑰花瓣啊，」老闆娘壓低聲音又補了一句，「增加情－趣用的。」
季冉「.……」
臉上火燒火燎的，老闆娘卻還曖昧地拍拍她的肩，「加油。」
季冉再次「.……」
……
下午五點多。
季冉估摸了一下顧邵庭到家的時間，系著圍裙，一樣一樣將自己精心準備好的菜肴端上餐桌。
煎得嬌嫩的牛排、塗上了醬汁的義大利面、濃稠香甜的牛奶玉米湯還有烤的嫩黃香脆的雞翅。
當然，還有一個她親手製作的芝士蛋糕。
這些，都是季冉瞞著顧邵庭偷偷去學的。
餐廳里的布置被她整理成了煥然一新的浪漫，那束嬌艷的香檳玫瑰插在花瓶里，擺放在餐桌中間。
準備好這一切，季冉滿意地翹了翹嘴角，哼著歌回卧室換衣服去了。
……
「藍夜」。
這是一家裝潢極盡緋色奢靡的酒吧，酒吧里深夜過後都會有勁爆的歌舞表演。
表演者統一都是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年輕女郎。
奢靡的氣息深受不少年輕人的喜愛。
「藍夜」可以說是繼「龍宮」之後，A城的第二個銷金窟。
現在時間還早，酒吧里不過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客人。
偏僻一隅的角落裡。
陸臻兒戴著一頂黑色的韓版保暖冬帽,帽檐將她大半張臉都遮住了，身上的黑色大衣也包裹的她嚴嚴實實的。
面前已經倒了好幾個空的杯子。
陸臻兒喝的是度數挺高的雞尾酒，這會兒臉上已經是嫣紅似霞，更添了幾分嬌艷，似是有了醉意。
蘇紅陪著她，看陸臻兒把酒當水似的喝著，心想也不知昨天顧夫人和她說了些什麼，竟讓臻兒心情不好到了這個地步。
蘇紅剛想勸兩句，卻聽已經趴在桌上的陸臻兒輕聲呢喃了一句「邵庭.……」
陸臻兒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像是夢囈一般啞聲控訴「為什麼.……為什麼要娶別人.……我這麼愛你，.……為什麼你不要我了……」
一直喃喃到最後，眼角竟是滑落了一顆眼淚，砸落在桌面上。
蘇紅看著她，陸臻兒顯然是真的難受到了極點，否則她不會這麼失態。
畢竟她認識的那個陸臻兒，從來都是高傲的、優雅的、得體的。
即便是在美國的那兩年，生活過的最艱苦的時候，蘇紅也從沒見她哭過。
陸臻兒是真的醉了，酒精麻痹著她的神經。
她現在滿心都是顧邵庭，她的邵庭已經娶了別人，他不要她了.……
想到這，陸臻兒只覺得心口撕心裂肺的疼。
蘇紅卻是不知道打了什麼主意，眼裡精光一閃，她湊過身去，壓低了聲音在陸臻兒耳邊道「臻兒，你不是說今天是顧總的生日嗎？要不給他打個電話吧，至少跟他說聲生日快樂，嗯？」
「哦，生日.……今天是邵庭的生日啊，我怎麼忘了……」陸臻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在自己的小包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個粉藍色的小盒子。
她直直地盯著那個小盒子，聲若蚊吶，像是說給蘇紅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他既然都不愛我了，為什麼還要替我找回這條項鏈……找回來還有什麼用呢.……」
她對顧邵庭，從來就沒想過要放棄，可是昨天俞藍的話，卻又讓她生出了絕望。
這個時候，酒吧里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蘇紅看她真的是醉了，眼底的精光更甚，她忍不住又在陸臻兒耳邊道「給顧總打個電話吧，臻兒？」
說著，已經將手機遞到了她的手邊。
……
顧邵庭從公司出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當然不會忘記。
想到家裡某個小女人這陣子以來的神神秘秘，唇角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了起來。
唔，小妻子大概是想給他準備什麼驚喜。
想到季冉，顧邵庭滿心裡都是暖暖的甜意。
剛想著是不是要給她打個電話，手機便響了起來。
顧邵庭以為是季冉等不及了打過來的，以至於他接的時候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
「喂－－－」
「邵庭.……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想見你……我只想陪你過個生日.……好不好.……」
電話里，傳來的不是季冉的聲音，而是陸臻兒委屈隱忍的哭聲。
顧邵庭眉梢微不可覺地蹙了一下。
高傲如陸臻兒，顧邵庭沒想到她會哭的這麼失態。
「你……」
顧邵庭剛說了一個字，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亂音。
緊接著便是陸臻兒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