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NB1雛鳥
「····我在老地方等著你,今天我又變了摸樣,小豬小豬我就起床,洗臉刷牙,今天我又穿上了西裝,小豬小豬快快起床····」古怪又清晰的聲音響個不停,刺激著人的耳膜。
噪音直衝大腦,她被吵得生起了要滅口的心思,若不是她已然入獄,若不是她被囚·禁在冷宮,若她的脖子不是掛著幾十斤重的,刺穿她琵琶骨的鐵鏈,她一定要把驚擾了她的人碎屍萬段!
小皇帝真不愧是她手把手□□出來的孩子,當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手段比她還要毒辣。
怪她把灰狼看成了小白兔,與虎謀皮,以為小皇帝年幼,必定是心思較為複雜了,就算是倆人聯手整死了老皇帝,小皇帝登記之後,真正能夠掌權的人會是她,她低估了小皇帝的能力。
小皇帝定是恨透了她,才會命人將她的雙手切去,她的雙手從胳膊肘處被剁掉,雙腿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肉,凌遲都不夠解恨,腿上的腐肉長出了蟲子,一下又一下地爬動著。
挪動著殘缺的雙腿,她意外地碰到了一個小東西,那物件被她掃落,發出「叮」的一聲,隨即是「啪啦」一聲,「滴滴」聲,終於停下。
真是討厭的玩意!不過,她彷彿有了觸感?
觸感?蹬了蹬腿,難道瘋魔了不成?她的雙腿竟然有了知覺!
不是早在行邢的時候就廢了嗎,為何會有如此真實的感覺?她記得自己的雙腳可是被按進那去腐肉,食骨髓的神水裡,化了個乾淨!
她猛地坐起身,睜開雙眼,凝聚的寒意在眼眶內打轉,地上散落著被她掃落的,散了架的手機。
冷冷地望著完好無缺的雙手,手指修長有力,卻不是自己的手。她的手被小皇帝命人剃光了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一節一節的白骨,格外的分明。
她眼睜睜看著十根白皙的手指頭被片成一塊塊透明的薄肉片,而那些削出來的肉,被煮熟后餵給了宮裡的看門狗,小皇帝總喜歡做些讓她噁心的事情。
而這手,這身體比她的結實有力,比她的年輕健康。她已是容顏不在的殘花敗柳,註定老死冷宮中,冷宮又冷又暗,絕不可能有此等舒適的屋子裡。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等詭異的事情,只怕是早就驚叫出聲了,但她沒有。她並非尋常的女人,孩童時期遊走在青樓雅舍,長到豆蔻年華,便入了宮伺候主子,誰知道,意外地蒙得恩寵,躍升成為了僅次於貴妃的宮妃。
霎時間想起了不少民間的奇聞異事,書上記載,大惡之人可以憑藉怨氣,借屍還魂,她頓時釋然了。
許是她的怨氣太重,死後竟然沒有被拉進十八層地獄,進油鍋、剁骨髓,反倒是借屍還魂了,莫非是眷顧?
不,不可能,上天若是有眼,她又怎麼會落於人牙子之手,在青樓雅舍受盡折磨,兜兜轉轉幾十年,她相信權勢,相信金錢,相信不折手段,卻唯獨不信天意!天意就像男人一樣,永遠猜不透,摸不著。
她既然能重新活過來,擁有了一具新的身體,那麼她的那個東西應該也回來了吧?
神色激動了幾分,她伸手入衣服里,沿著肚擠眼摸上胸口,哪裡完好無缺,她的胸部完好無缺!
雙手忍不住顫抖,她用左手握住右手,右手握住左手,來回幾次,直到雙手不再顫抖,方才勉強攥緊拳頭,微長的指甲扎進手掌心,入心入皮。
伸出手探進衣服,雖然是軟趴趴的,但是那形狀那觸感,那圓圓的雙球,都昭示著她有了一具完好無缺的身體!
她猛地獎手抽回,緊緊抓住床單,喉嚨溢出難以言喻的嚎叫聲,聲聲凄涼。悲憤,宛若在孤舟中發現了人跡,重新換回了生的希望。
她幾乎要發狂了,想要告訴所有人,她終於完整了!也想要殺死所有見過她殘缺身體的下人,挖了他們的眼睛,讓世間再無人知道她當年的屈辱!
不管這具身子是誰的,她都要徹底佔據她的人生,絕不容許有任何的阻礙威脅到她活下去!
手掌用力地撕扯,身上的劣質布料碎成花絮,飄飄揚揚,這些她都不在意,依舊牢牢地抓住碎步,終於控制不住,放聲尖叫,雙手飢·渴又眷戀地撫摸著胸部,生怕下一秒它就消失了。
地上的東西打轉著,發出「砰砰砰」聲,隨後一個沙啞的女聲從憑空傳了出來道:「你麻·痹的,一大早了!還沒起床嗎!老娘上了一夜的班,都特么爬起來了,你竟然還在睡覺!!」
「是誰!」四處張望著,想要把說話人的位置確定下來。
這聲音來的及時,不僅把她拉醒,還讓讓她快速回到現實,該死的女人,竟敢口出狂言,若是放在以前,她必要她分屍,跪在她面前懺悔!
沉下臉,等到心中的怒火過去,她才朗聲回應道:「我,我很抱歉。」
一片安靜,不久后那人又道:「你麻·痹的,一大早了!還沒起床嗎!老娘上了一夜的班,都特么爬起來了,你竟然還在睡覺!」
她雙印陰沉,雙唇抿成線,這是她動怒的前奏。
但是,想到現在的處境,她唯有苦笑,她已不是當年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掌控朝野、控制後宮的宮妃,哪裡還有給人治罪的權利!
她不過是個政權爭奪的失敗者,是被人踩在腳下侮辱唾沫,被施以酷刑的妖妃。
她誰都不怨,成王敗寇。若是她掌權了,小皇帝一黨的下場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她有了新生的機會,更失而復得了哪怕登上王位也無法得到的東西,重新取回了失去的尊嚴,沒什麼好不滿的了。
當下,最重要的是掌控這具身體。不管現在是何朝何代,只要她的靈魂不滅,她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她四下翻找起來,要了解一個人的情況,就要從她的身邊查起。
四下張望,她趕到陌生,這屋子很奇怪,屋子裡的東西也很奇怪。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紙上的字體很小,被一個小巧的罐子壓住,她看了很久,蒙出了一個「葯」字,難道這是葯?
拿出下面的紙片,上面的字跡她不認識,她並非不識字,早年也曾處理朝著,批閱奏摺,若是那個時代的字,她不可能認不出來,也就是說,她恐怕來到了未知的地方,早已不是她熟知的朝代。
握緊拳頭,看來她沒有機會復仇了!
紙片的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類似箱子的東西,箱子的一面亮著,忽然道:「你麻·痹的,一大早了!還沒起床嗎!老娘上了一夜的班,都特么爬起來了,你竟然還在睡覺!」
她手忙腳亂地按了幾下,界面上面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按鈕,她試著點了一下,忽然響起了女聲。
「莫安,等你聽到這通錄音的時候,我已經走了,很抱歉沒有和你說一聲就離開。我的情況,你是最清楚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和姐姐的關係,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是罪人。我這種人,沒資格活下去,也沒資格懇求爸爸的原諒。我走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好爸爸。葉初五,絕言。」
箱子的旁邊散落著幾粒藥丸和一個白色的瓶子。
她雖然看不懂字,但是從錄音來看,那個說話的女人應該是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是她姐姐的丈夫,恰好她不知道這件事情,以至於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導致親人誤解,被家人斷絕了關係,最終愧疚壓垮了神經,覺得生無可戀了,然後吃藥自殺,打算以死謝罪。
她冷笑著收起箱子,真是巧了,那個女人叫葉初五,她剛好也叫葉初五!
那個女人真是侮辱了葉初五這個名字,不過,既然她已經走了,那麼,這個身體她就收下了!左右倆人都是叫葉初五,一個想要活著,一個活不下去了,剛剛好。
聽那個女人所言,她應該是只剩下一個爸爸,世間再無親人。她遭此大劫,若是性格大變,應該也不會有人懷疑,只是,她還是需要謹慎些為好。
至於那叫做莫安的人,不知她與葉初五是何關係,會不會識破她的身份?
葉初五正在思考著萬全之策,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一聲比一聲大,粗魯至極,很明顯來人心情焦躁。
「葉初五,還活著嗎,沒死的話就來開門!竟敢不接電話,活膩歪了嗎?」爽利的女子聲音傳入屋內,中氣十足。
葉初五走向那扇門,此門的構造奇異,與她見過的都不一樣,上面裝滿了機關,唯恐禍及生命,她研究了片刻,隨後伸出手,按了一下,響起了「嗶嗶嗶嗶」的聲音。
「握草,你幹嘛按警報鈴!」
葉初五退後,眼底一片幽深,這門真有意思。
「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窩囊死你算了,讓開,我要開門了!」女人的聲音傳了進去,葉初五又退後幾步,小聲嘀咕:「莫安?」
「除了我還會有人來看你?」剛進門的莫安聽到她的嘀咕,翻了個白眼,把包砸了進去,葉初五畢竟是練過的,移動幾步把包抱在懷裡。
莫安疑惑地掃了她幾眼,葉初五恐她看出什麼來,故意絆住後腳跟,抱著包摔趴下,對著莫安直直地磕了個響頭。
莫安把她扶起來,恨鐵不成鋼地道:「沒出息!」
她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頭利落的短髮,模樣清修,眉峰陡峭,可見是個堅毅、剛強的女子。
她瞧見葉初五窩窩囊囊,連個包都接不穩的樣子,頓時就怒了,伸手往她的耳朵揪去:「我之前都怎麼和你說她,她的死和你沒關係,都是那個男人賤!她人都走了,而你卻還要活下去,今天的試鏡,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找來的,也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若不去,以後也別找我了,我也當不認識你這個人!窩窩囊囊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不是么,這沒用的窩囊東西真跑去找死了,不過,她若不死,她又怎麼活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