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是鴻門宴
第三十九章不是鴻門宴
牛學恆不給何老四面子,但還是給了唐老闆一點面子,他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給何老四難堪。
何老四真的是能忍,圓滑,經過牛學恆這麼一頓劈頭的臭罵,他居然還能笑嘻嘻的坐在桌邊喝酒,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并州黑道的老大,而牛學恆不過是一個剛剛從勞教所里放出來的小年輕,論地位論身份,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雖然說牛學恆有過去的威名,但何老四的名聲一點不比他小,而且何老四都四十歲了,被二十齣頭的牛學恆這麼一頓臭罵,平常的混社會的,肯定翻桌子走人了。
但何老四沒有,依然沒事人一樣的坐在桌邊喝酒,而且敬了郭慕華敬牛學恆,敬了牛學恆再敬陸張飛。像孫子一樣。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何老四這麼的卑躬屈膝,郭慕華和牛學恆的心裡都是警惕。越是這樣能裝孫子,哪一天得意了就越是猖狂,越是歹毒。
牛學恆罵了何老四一頓,見何老四不還口,還是笑眯眯,又有唐老闆的圓場,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再罵,不過他的眼神,始終是稜稜的瞥著何老四,像是在警告對方,不要耍什麼陰招,否則弄死你!全并州敢用這種眼神看何老四的,大約只有牛學恆一人,郭慕華不是不敢,而是不會,他要是生氣想殺人了,看人的眼神,是一種冰冷如雪山的感覺,而牛學恆的眼神像是一隻瞄著獵物的狼。
這一頓飯,最累的是唐老闆,他不停的打圓場,活絡氣氛,酒沒喝多少,汗卻流了很多。冷汗。他終於是知道牛學恆的厲害了,以前他只是聽說,還從來沒有和牛學恆單獨在一起的吃過飯,相對於郭慕華,他對牛學恆了解的還不多。
吃完飯後,離開五龍大酒店,在路上,陸張飛說:」何老四今天這麼裝孫子,圖的什麼呀?老牛那麼說他,他一點都不生氣。」
「是啊,我盼著他翻桌子動手呢!」牛學恆靠在車座上,眯著眼睛說。
郭慕華笑一笑,「要是當場翻臉,他就不是何老四了。」
「那他到底想幹啥?」陸張飛不明白何老四今天為什麼要出現。
其實郭慕華也不大明白,他只能猜測,「也許何老四真的想和我們搞好關係,又或者他見老牛出來了,想試探一下我們,總之,何老四不是一個善茬,我們要小心他。」
第二天正好是每月一次的探視時間,郭慕華帶著牛學恆去監獄探望董哥,他們驅車幾十里到了董哥所在的監獄,董哥是殺人犯,所以他所在的監獄是本省的兩所重刑犯監獄之一,裡面的人最少都是判十年的,這裡的戒備非常森嚴,每一次的探視只能有一個人進去,所以郭慕華留在監獄外面抽煙,由牛學恆自己進去。半個小時后,牛學恆出來了,董哥在裡面和牛學恆說了什麼,郭慕華不知道,不過牛學恆從裡面出來之後,面色很嚴肅。
在路上,牛學恆說了他和董哥談話的經過。
「勞教所的兩年,你學到什麼沒?」董哥的開場白。
「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沒本事的人才會被關進勞教所,真正殺人作惡、有背景的人,都在外面逍遙呢!」
董哥皺了皺眉頭,顯然牛學恆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所以?……「
「所以非要有錢有勢不行。」牛學恆說。「兩年的勞教生活我受夠了,現在我出來了,我要大幹一場。」
「那你想過沒有,你很有可能再被抓進去?」董哥聲音低沉。
「想過。」
「那你還要大幹?」
「董哥,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沉寂的,那不是我的性子,如果有一天被抓被殺了,我認了,但要我沉默的過完這一生,我不認,我寧願死。」
董哥沒有說話,眼睛灼灼的看著牛學恆。一會慢慢的點頭,「學恆,董哥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要知道,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度,鳥飛的再高,也比不過飛機,魚游得再快,也不能離開大海,你明白嗎?」
牛學恆明白了點什麼。
「總之你要記住,君子不動無妄之氣,你是個人才,但千萬不要毀在鼠輩的手裡,就像我,十年前無意的殺了一個鼠輩,現在就被關到了這裡,其實像他那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動手,我不殺他,自然有人替我殺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牛學恆點頭:「我明白,謝謝你董哥。」
董哥笑了一笑,「明白就好。」
董哥希望能用自己的談話警醒牛學恆,消弭他身上的暴虐和衝動,但他只做到了一半,牛學恆當時似乎也聽進了一點,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事到臨頭的時候,牛學恆還是不能控制自己。
從監獄回來后,郭慕華順路帶著牛學恆去見了王小紅,費紅亮和阮建明三個人。阮建明依舊沒有出現,在拉麵館里和郭慕華、牛學恆見面的只有王小平和費紅亮兩人。上一次在南頭山煤礦,王費阮三人對李老順的保鏢們痛下殺手,當場砍死一人,重傷四人,殺的李老順的保鏢們魂飛魄散,那一戰,他三人的招牌重新在江湖上被擦亮。
所有的人都知道,東區三虎重出江湖了。
王小平,費紅亮,阮建明三個人最早在并州的東區混,他們三個人都是東區毛毯廠紡織大院子里的孩子,從小就不愛上學,每天瘋迷武俠電影,在大院子舞槍弄棒的,剛上初中三人就一起輟學,然後就開始在社會上打殺,那會還沒有網吧,少年們能去的只有遊戲廳和撞球室,三個人沒有錢,也不敢回家,整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只能靠著勒索遊戲廳里的小孩們過日子。
有一次,他們在遊戲廳搶錢時被遊戲廳的老闆發現了,當時遊戲廳的老闆正是董哥,董哥當時在社會上已經小有名氣,手下有了十幾個的兄弟,當時就有兄弟提議,把這三個破壞遊戲廳生意的小子「拉出去削了!」,所謂的削了,是九零年代本市黑道的語言,意思是打斷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