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黑幫老大的下場

  這時的張偉強正在某個地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光線有些灰暗，氣味也很乾燥，空氣中有很多的灰塵，聽見外面有起重機起重的刺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一個建築工地的旁邊。張偉強覺得頭痛欲裂，本能的用手摸了一下，發現一手的鮮血，他疼的啊的一聲，隨即的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外套，坐在幾米外的一張椅子上，臉色乾瘦蠟黃，兩隻眉毛特別的顯眼，眼睛有點小，但卻炯炯有神，皮鞋鋥亮，衣服筆挺，敲著二郎腿，正笑眯眯的抽著一根雪茄。


  「是你？」張偉強忍不住驚訝了。


  「是我。」那人笑眯眯的回答，「怎麼樣強哥，你沒有想到吧。」


  張偉強點頭，「不錯，我得確沒有想到，李老順，你他媽的好陰啊！」


  「呵呵，那是你太笨了。」李老順呵呵的笑著，臉上沒有生氣的表情，在他的身後站著幾個兄弟，其中一人左手上纏著繃帶，用一本書包著吊在肩膀上，目光惡毒的瞪著張偉強，原來是何老四，上一次在地下停車場被張偉強的兄弟們毒打，到現在傷還沒有完全的好。


  聽到李老順陰森森的笑聲，張偉強忽然的打了一個寒顫。


  「強哥，你可算是醒了，怎麼樣？好點了嗎？」李老順像是在醫院看望他一樣的，溫和的說。


  張偉強慢慢的坐直了，眼睛左右的看著，發現這裡是一間建築工地的簡易房，用紅磚堆砌，房間里傢具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門口和牆角站著三五個李老順的兄弟，個個面帶冷笑，用一種嘲笑的目光盯著他。


  「李老順！你他媽的想要幹什麼？」一分鐘后，張偉強吼了醫生，掙扎著想要站了起來。


  李老順還是笑眯眯，「呵呵，強哥別激動啊？你是本市的老大，誰敢拿你怎麼樣？我帶你到這裡是為了保護你，你知道嗎？郭慕華他們正到處找你呢。」


  張偉強咬牙切齒，「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快放我走！不然我的兄弟們來了，有你們的好看！聽見沒有？放我走！」


  「色厲內荏！」李老順微笑的說了一個成語，「呵呵，強哥你知道這個成語是什麼意思嗎？」


  張偉強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因為他現在就是色厲內荏，他知道他的性命已經握在李老順的手裡了，李老順在這裡就算把他殺了，別人也不會知道。像是被看穿了，張偉強的語氣和緩了下來。


  「李老順，這幾年我對你可不錯，生意都分你一半做……」


  「草擬媽的！你他媽還有臉說！你那是分我一半嗎？那全部都應該是我的！」李老順一下火了，把手裡的雪茄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的捻滅了，「張偉強，你他嗎的壓我壓了有十年了吧？從二愣子死後，你就一直壓著我，對不對？草擬嗎的，你還得大台北夜總會嗎？還記得我那些被你砍死的兄弟嗎？」


  「操！李老順，有種咱兩面對面的來，你他媽的下黑手算什麼本事，老子今天要不是和那個**崽子斗，能落到你的手裡嗎？」知道今天不能倖免，張偉強說話又硬氣了起來。


  「是，你說的不錯，我他媽的是下黑手！現在是科技社會，你以為像你那樣笨騾子拉磨的辦法還能行嗎？操！張偉強，你他嗎的早就該死了！」


  「草擬嗎的！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張偉強忽然的跳起來，向李老順撲過去。


  站在李老順身後的老黑上前一步，抬腳踢在張偉強的小腹，踢的張偉強彎下了腰，老黑揪住他的頭髮，照著他的鼻子又是一拳，張偉強「嗷」的一聲，臉上開了花。


  老黑罵道：「**的，你他媽的還牛逼呢？我讓你牛逼！」抓住張偉強的頭髮不放，用拳頭在他的臉上狠砸了兩拳，膝蓋在他的小腹猛頂了兩下。


  張偉強沒有還手之力，被打的很慘，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但依然硬氣，嘴裡不停的在罵：「**的李老順，有種你殺了我，不然我他媽扒了你的皮！」


  這中間，李老順一直在微笑的欣賞著，身邊的小弟為他取出一支雪茄，點著了遞給他，他悠閑的吸了兩口，看著腳下的張偉強，不停的在冷笑。


  三分鐘后，「行了！別打死了！」李老順制止住了老黑，把手裡沒有抽完的半截雪茄隨手一扔，扔到了牆角里，然後他從容站起來，用紙巾擦了擦手，對何老四說：「老四，強哥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強哥，千萬別惹強哥生氣，聽見了沒有？他現在身子弱，容易得病的。」


  何老四點點頭，臉上露出獰笑，「放心了順哥，我一定招待的他舒舒服服。「


  李老順笑了笑，最後看了張偉強一眼，張偉強從他的眼神里感覺到了冷酷和死亡。


  李老順走了。


  房間了剩下何老四、老黑，還有另外的四個兄弟。


  知道大限將至，一代老大張偉強臉色煞白，強裝著鎮定，咬牙切齒的說，「我**的，我當初都不該饒了你們，你們等著，我，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去你媽逼的！」何老四一腳踢在他的臉上，凌空踢了他個翻身。


  「牛逼啊！你怎麼不牛逼啦！」何老四抬腳朝著他一陣的狠跺。又抄起身邊的一根鐵棍，沒頭沒腦的砸下去，「我草擬嗎的，你當初是怎麼收拾我的？你忘記了嗎？老子怎麼求你，你也不肯放過我！你叫啊？你怎麼不叫？你不是并州的一哥嗎？」


  張偉強被打的滿臉是血，終於忍不住的開始大聲哀嚎，不過依然沒有求饒。


  但這不算完。


  何老四獰笑著，「強哥，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順哥已經交代過了，他不但不讓你死，還要你好好活著，所以呢……」把張偉強按在地上，用腿壓住了，取出腰后的一把匕首，開始挑張偉強的手筋，他挑的很利索，也很專業，兩下就挑斷了張偉強的手筋。


  「哇………………」房間里的兄弟驚訝的看著，一個剛混道上不久的的兄弟當場吐出了白水。別的人雖然沒有吐，卻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了。


  強挑活人的手筋，不是一般的殘酷。


  張偉強殺豬一樣的叫，痛哭流涕。


  操刀的何老四臉上卻笑眯眯的，嘴角勾勒出殘酷的笑。


  「你他媽的殺了我吧！殺了我！」張偉強疼的用頭撞地，砰砰的額頭都撞的血肉模糊了。


  何老四不為所動，動作井井有條，據後來在場的老黑回憶，他當時覺得何老四不是在挑手筋，而是在繡花。


  在張偉強殺豬一樣的嚎叫中，何老四挑完了手筋，又開始挑張偉強的腳筋，腳筋粗一些，匕首好像又不是太鋒利，所以總是割不斷，何老四費了好大的勁才割斷了兩條腳筋。


  張偉強已經暈死了過去，對他來說，暈著比醒著好。


  「哇……」剩下的三個兄弟也都吐了出來，只有老黑面目扭曲的強忍著，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是最強悍最心硬的，今天才知道笑眯眯的何老四才真正配的上鐵石心腸四個字。這麼生挑一個人的手筋和腳筋，不是一般的狠毒能做到的。起碼他做不到。


  這比拿刀子殺人難多了。


  手筋腳筋挑完之後，張偉強趴在血泊里，幾乎沒有了生息。


  何老四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知道他沒有死，於是滿意的點頭，對老黑說：「送他去醫院吧，最好的醫院，一定不能讓他死……」


  張偉強沒有死，但高位截癱。


  第二天，本市的標緻性酒店，亞東大酒店歇業了，歇業的原因不用說，張偉強半死不活后，李老順派老黑帶了幾十個兄弟，直接闖到酒店裡，不砸東西，只打人，將大堂經理和還有一些服務員打的抱頭鼠竄，亞東大酒店只能歇業。


  十五天後，張偉強的黑幫瞬間被瓦解了，當張偉強躺在醫院裡被搶救的時候，他手下的兄弟不是已經投靠了李老順，就是被李老順的兄弟拎著刀，滿大街的追著砍。多年來，李老順被張偉強欺負壓抑著的怒氣，在這一天全部的爆發了出來。


  張偉強第一天在醫院的時候，病床邊還有走廊外黑壓壓的都是手下的兄弟，但到了第三天，人已經少了一半，再過了三天，只有七八個的弟兄，然後再一個星期後，病床邊連一個兄弟也看不見了。


  最後的最忠心的幾個兄弟都已經被人亂刀砍傷或者砍殘，這會和張偉強一樣，都正躺在病床上呢。


  只有張偉強身在農村的老婆和女兒趕到醫院，沒日沒夜的陪伴著他。張偉強剛醒過來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的要報仇的，要招集兄弟！但是當他撥打幹爹的電話，卻一直沒法接通的時候，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然後沉默下去，隨著病床邊的兄弟越來越少，他陷入死一樣的沉默，據說，從這時起，一直到他自殺，一共也沒有說夠十句話。而所說的十句話，都和一個人有關，那就是沈進國，「國子什麼時候出來？」他在等著殘了腿，正在被警察看護就醫的沈進國回來，但他死也沒有等到。


  又一個星期後。


  一個人走進了張偉強的病房，身材壯實，皮膚黝黑，手裡拿著一張合同，看也不讓看的就要張偉強簽字。那是一份酒店轉讓協議，張偉強將以五十萬元的價格將酒店轉讓給一個不知名的商人。五十萬，這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價格，以亞東大酒店的位置和房產，正常的價格賣個一千萬也不成問題。


  但張偉強還是按了手印。


  他別無選擇。


  老黑拿到張偉強按了手印的合同，得意的一笑。「強哥，識時務為俊傑，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你的了，你還是離開，回農村過你的下半輩子吧！你放心，絕對沒有人會找你的麻煩，只要你夠乖。」


  張偉強的老婆哭道：「你們還是不是人啊？把他打成這樣，還要逼著他賣酒店，我要到公安局告你們……」


  「告！快去告！現在就去！你知道你老公當初買酒店花了多少錢嗎？八千塊！我們現在給五十萬給的不少了！」老黑罵罵咧咧的摔門走了，忽然的又回頭，「要是還想安安心心的過下半輩子，就乖乖的給我滾，不然……」看了一眼坐在病床邊哭泣的張偉強的女兒，陰森森的一笑。


  張偉強的老婆打了寒顫，本能的抱住年幼的女兒。


  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強子……」她哭泣的問張偉強。


  張偉強閉上眼睛，搖搖頭，兩滴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意思是說，不用告，告也沒用的。


  一生都在欺負人，都在當老大的張偉強，終於成了任人欺負的對方，不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是不是也能想起從前的罪惡，並有所懺悔呢？不知道了，因為他很快的就死了。


  在張偉強剛回農村的時候，日子還算是過的去，畢竟是當了十年的老大，雖然酒店只賣了五十萬，但手裡有過去的積蓄，一家三口人的衣食溫飽是絕對沒有問題，但很快的，他過去得罪的一些人聽說他不行了，紛紛的找上門來，羞辱折磨他。老婆帶著他到處的躲，但每個地方也躲不過三天，三天後，立刻就會有人找上門。


  十年的老大，張偉強得罪的人太多了，這些人也不殺張偉強，只是想盡各種辦法的羞辱他。


  張偉強也算是一個漢子，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羞辱，也不忍老婆和女兒再受這種折磨，一天下午，趁著老婆和女兒不在家，他用牙齒將一根鐵絲拴在床頭，脖子套進去，自己勒死了自己。


  這樣的死法，沒有必死的決心是絕對不能完成的，

  本市赫赫有名的一代老大就這麼結束了一生。


  後來董哥給張偉強做了一個總結：張偉強這個人，狠是狠，可手段耍的不活，太過於自大，他本來有數次機會可以將李老順一鎚子砸死的，可卻都放過了，但等到李老順有機會的時候，反倒一鎚子砸死了他，絕不再他喘息的機會，這一點上，李老順顯然比他更像黑道老大。


  張偉強這樣的人註定不可能當老大當的很久。


  十幾天後，當他出殯的時候，他當初山呼海嘯的兄弟沒有人來，除了一個，就是瘸著一條腿的沈進國。沈進國在張偉強的墳前跪下，取過酒，倒了兩杯，一杯先灑向墳頭，另一杯自飲，然後再倒、再灑、再喝，一連幹了兩大瓶的白酒。


  黃昏的時候，一個瘸腳人拖著腿離開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