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天數可測不可改
「我是誰？呵呵……」
青袍道人重複了一遍柯望的問題，忍不住低聲輕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柯望見自己居然被一個幻象給嘲笑了，不由得惱羞成怒起來。
「本就是幻象，何須有姓名！」青袍道人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張口便是一句大實話。
反倒是柯望被嚇了一跳，沒經思考便脫口而出：「你知道？」
青袍道人微微一笑：「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那麼重要嗎？」
柯望雖然是道家傳人，不過最煩的就是這種裝神弄鬼的神棍，好端端的話不說，非要跟那些光頭和尚學著打機鋒，有意思嗎？
「你到底知道多少？」柯望不喜歡玩虛的，單刀直入，一定要這青袍道人給個準話。
青袍道人搖了搖頭：「你不應該問「我知道什麼」，而是應該問「你想知道什麼」才對。」
柯望翻了個白眼，這繞口令一樣的台詞，真虧對方能夠這麼順口的說出來，他還以為就他和東方玉有這個本事呢。
這個青袍道人不簡單，各種意義上都是。
不過既然他想玩，那柯望也是不帶怕的，奉陪到底！輸人不輸陣，連個幻象都比不過，他還有什麼臉出去混啊！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就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打什麼機鋒？直接上繞口令多好！這一長串連個逗號都不加的台詞，柯望說得那叫一個順暢，一氣呵成。真要論起嘴上功夫來，他怕過誰啊！
青袍道人愣了一下，苦笑著嘆了口氣，看著柯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抬杠的孩子。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起碼不是現在的你應該來的……」
「我當然不該來……不是！我根本就不想來，是有個混蛋硬把我圈進來的！你要是知道怎麼出去，麻煩告訴我唄。在這兒繞了半天，我都快急死了……」柯望可算是逮著機會了，打蛇隨棍上，立馬借著這個話頭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青袍道人搖了搖頭，說道：「天道有常，萬事皆有定數。不管你如何抗拒，命運總會安排你來見我。只是我沒想到，你來得那麼早罷了。」
柯望一聽，心頭的火就「蹭蹭蹭」地直往上冒。好嘛！敢情鬧了半天，這青袍道人和外邊兒的那個老頭兒還是一夥兒的啊！
「什麼命運安排？是那個「魔」把我弄進來的啊……好吧，我現在沒空跟你兜圈子了，給句痛快話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出去？」
青袍道人嘆息道：「我就說你來早了。連他把你送進來的目的都沒有搞清楚，就鬧著要走了。你大概現在還不知道他……要說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他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目的？還能有什麼目的？
柯望被搞糊塗了。自從胡大元身份曝光之後，他就一直站在胡大元的對立面，面對對方的數次招攬都表現得不屑一顧，自認為是已經將那個老頭兒得罪狠了。
在進入幻境之後，雖然並沒有遇到什麼真正危及生命的事情，但柯望卻一直保持著警惕，就是怕那個老頭兒暗中下黑手。
不管胡大元怎麼表達善意，他那個「魔」的身份始終都在。在柯望這種正派出身的修真者眼中，自然是屬於永遠也無法信任的存在。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柯望的火氣有些按捺不住了。
青袍道人還是那副高深莫測的嘴臉，一直不肯正面回應，甚至閉上了眼睛，顧左右而言他。
「一陰一陽，無始無終。終者自終，始者自始。」（注1）
眼前這青袍道人裝神弄鬼，明明是這幻陣中的一個幻象，卻能突破崩潰的幻境自由行動，而且好像知道很多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怎麼看都不太正常。可當柯望請教他的時候，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又是那麼的晦澀難懂，搞得柯望火大不已。
「你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根本聽不懂啊！真是浪費時間，告辭了！」
柯望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永遠出不去，他也不會再去跟這青袍道人打機鋒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腦細胞就陣亡了不少，實在是太心累了！
柯望放完狠話，隨即起身，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帶猶豫的。他的確是很著急，從他陷入幻陣到現在，已經過了有些時候了。外邊兒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令狐月雖然是個狠角色，但跟胡大元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麼幾分。靈異調查局那幫人，要是又被抓起來，再想胡大元開恩把他們放出去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柯望想走，那青袍道人也不攔著，任由柯望離開。只是在柯望走後，他那一直微笑著的臉這才垮了下來，露出了一絲憂愁。
「到底還是缺少歷練，激個幾句話便受不了了。也罷！既然你提前把他送進來了，那我就把他原有的東西還給他吧！畢竟，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事……」
青袍道人一攤手，周圍的靈氣自動聚集到他的手上，漸漸凝成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他看著這本小冊子看了一會兒，眼中透露出強烈的不舍，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拍手將其打散。
「天數可測不可改，我抗爭了一輩子，最終還是落得身死道消，魂寄幻境的下場。即便他是那個人的轉世，但終究不是那個人，他真的能夠如你所願，徹底改變這註定的命運嗎？」
青袍道人自嘲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場景詭異中又帶著幾分惆悵。
小冊子被打散之後，又變回了那純粹的靈氣。青袍道人將這團靈氣托在手中，單手捏決，指向柯望離開的方向。
「去吧，去找你真正的主人去……」
那團靈氣彷彿得到了指示，「嗖」的一下飛快越過大門，一下子便消失不見。
「茫茫天數此中求，世道興衰不自由。萬萬千千說不盡，不如推背去歸休……不如推背去歸休……」（注2）
注1：一代神書《推背圖》最後一象的讖言。
注2：《推背圖》最後一象的頌言。綜合注1和注2，青袍道人的身份便很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