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靈魂戰場
「小雪兒，你的父母……已經去了……」
……
「可憐的孩子，這麼小就失去了父母，往後的日子，該怎麼活下去啊？」
……
「資質平庸，沒有什麼大出息了。將她提到內門，讓宗門養著吧！好歹是張家這一代為數不多能修鍊的子孫，父母又都死了，沒人照顧真就長不大了！」
……
「張靈雪，你怎麼這麼笨！一個月了，連最基本的引氣入體都不會，你到底有沒有在練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給我練，練不會，今天的晚飯就別想吃了！」
……
「內門弟子了不起嗎？你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出身好罷了！除了姓張，你還有什麼別的本事嗎？一個沒爹沒娘的修真廢柴，也好意思進內門？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
……
……
這是一個灰色的世界。
在她的腦海之中，這些記憶都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霾。正如記憶的顏色一般，每次回憶掠過這些記憶總是讓人非常不快。
「不要……爸爸……媽媽……不要離開我……」
她痛苦的低下頭，原本天真無邪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回憶起來？為什麼！」
她哭喊著閉上眼睛，卻始終能看到一切。那是她的記憶，深深的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她拚命想要逃離，卻絕望的發現，自己無論怎麼逃避，都無法擺脫這噩夢一般的記憶。
如蛆附骨，如影隨形。
她已深陷局中，又能夠逃到哪裡？
「你很痛苦嗎？那為什麼不試著放棄？」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彷彿魔鬼的囈語，帶著不詳的誘惑，「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值得你去留戀，放棄吧！放棄你的身份，忘記你的過往，將一切都交給我，讓我來幫你……」
「放棄……我……」她睜開眼睛，迷茫的眼中沒有一絲光彩，空洞得好像一具木偶一般。
「對！放棄！放棄這個黑暗的世界，你將得到永恆的幸福！」那個聲音帶上了一點急促，還有幾分隱藏不住的得意。
她下意識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兒，只是按照那個聲音的指示，一點一點的放空自己。
隨著她的漸漸沉淪，另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她」，緩緩現出身形。
「她」的嘴角帶著微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雖然與她的外貌一致，卻給人一種極度邪惡的感覺。
「呵呵！本體就是本體，幾句魅惑魔音便解決了，真是沒有挑戰性啊！」
「她」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絕美的臉上因為嫉妒而變得猙獰。
「一直被人保護的溫室嬌花，怎麼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我是在幫你解脫，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呵呵，這就是你的宿命！」
「她」的手移動到了她的泥丸宮上，只要輕輕按下去，她的一切便會屬於「她」。「她」從此不再只是一個孤魂般的存在，而會成為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
不過「她」沒有按下去。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煙霧乍起，遮天蔽日，縹緲虛無，如夢如幻。一雙手，自煙霧中伸了出來，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不讓它移動分毫。
「是你！」「她」含怒暴喝，聲音中充滿了怨毒。
「你三番兩次壞我好事，自己又不要這具肉身，到底想幹什麼？」
那雙手的主人從迷濛的霧中緩緩現出身形，居然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絕美女子。但相比於她的天真無邪，「她」的惡毒狡猾，這個新出現的「第三人」則是一臉的冷若冰霜，彷彿萬古不化的玄冰，連她的話語中都透著寒氣。
「我不許你傷害她！」
「她」怒極而笑：「物競天擇，強者生存！像她那樣只知道逃跑的柔弱女人，怎麼去對付外邊兒的那些豺狼虎豹！當初要不是你來幫她，她早就死在龍虎山的後山懸崖底下了！這些年來，我雖然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若非有你勉力支撐，她是不可能坐穩靈異調查局特別行動組組長的位置。若對手是你，我是一絲反叛的心思也不會萌發，但是她，又算得什麼！」
「她是我妹妹！」
「但她當你是姐姐嗎？」
「不要試圖挑撥離間！」
「若你們的關係真的那麼和諧，又怎麼會有我的誕生？不要忘了，老祖宗讓我們共有一個身體，從一開始便是打著養蠱的主意。這裡，是靈魂戰場！我們之中，只有一個能夠活下去！」
「第三人」似乎是被這句話給噎住了，身形搖晃了兩下，低下頭保持沉默。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微一用力便掙脫了「第三人」的束縛。而後者依然保持著那副木然的模樣，似乎是還未從震撼中清醒過來。
「她」又開始向她的泥丸宮摸去，不過這一次「她」已經用上了真本事，手掌處雷光環繞，出手迅速，確保一擊必中！
「這次，是我贏了！」「她」這麼想著。
忽然，「她」的身形一震，停了下來，身上的靈氣如土崩瓦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她」的兩隻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向後方。
「第三人」收回了手，好似閑庭信步，風輕雲淡。
「為什麼？」「她」吐出了一口血，虛弱地問道，「你明明中了我的魅惑魔音，為什麼會沒事？」
「第三人」一言不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最終消亡。
勝利者不需要向失敗者解釋什麼，她沒有這個義務。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想來也是知道「第三人」不會理睬，放棄了追問下去。
成王敗寇，「她」的泥丸宮遭受重創，已然註定要在這場靈魂之戰中退場，又何必垂死掙扎，死也死得那麼難看！
「我輸了！不過我的話也並非只是為了代替她而說，這個世界是要吃人的，你護不了她一輩子！你越是保護她，將來她便越是沒用！你犧牲自己之前，要先想想，自己的……犧牲……是否……值得……」
「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的話語也變得細弱蚊蠅，一股靈氣自「她」的體內逸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第三人」和癱軟在地上的她都得了不少好處，原本虛無縹緲的靈魂得到了進一步的凝結，力量也由之增強不少。
不過，「第三人」卻並不為此感到開心。相反，她的眼中充滿了化不開的悲傷，如寒冰般的美麗臉龐也難得的掛上了一絲愁容。
「犧牲……無用嗎？」
「第三人」看著跪坐在地上，失去抵抗意志的她，緩緩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