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陷阱
「你……你算計我!」陸令萱望著地面上的斑斑血跡,咬牙切齒道。
剛才封鎖在房間中的殘肢碎骸,以及灑滿地上的鮮血,其中不止有人的,還有黑狗血。斛律蘭是故意將所有僕人女婢殺光碎屍,以摻入黑狗血,引誘她上當。
「黑狗血」可以剋制修真者體內的真元,甚至可以將其真元侵蝕,繼續抵消,達到散功的效果。這是在一年多前的北周「靈獄之戰」中,由宇文宣率先提出並運用於實戰之中,一舉將佛道聯合的防護大陣給破了。
當時陸令萱派往北周的探子情報網剛被三司衙門給破壞了。消息傳來時,北周已經發動了「伐齊之戰」。陸令萱來不及研究這一情報的真實性以及效果,便投入到應對北周進攻上面。以致於現在被斛律蘭鑽了空子,陷入被動之中。
「原本我還以為婆婆您會一個人進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哪知道還有一個人啊!」斛律蘭微微皺眉,片刻后又再度舒展開來,「不過沒關係,反正這麼多人都殺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你處心積慮想要暗害我和提婆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害死淑兒?她賢良淑德,可沒有半點兒對不起你,自你進府後處處忍讓,你怎麼忍心!」陸令萱失去了全身功力,連站都站不起來,但還是硬撐著質問道。
淑兒就是她為穆提婆挑選的少夫人,平素最識大體。自她與兒子因為斛律蘭母子離心后,一直充當著雙方的橋樑,努力修復著雙方的關係。為此甚至主動退讓,以致於讓斛律蘭這個狐狸精越來越得勢。沒想到,竟然會死在自己丈夫的手中!
「怪只怪她是你陸令萱的媳婦,他穆提婆的夫人!你們和那個狗皇帝聯合起來殺害我全家,我也要讓你們家破人亡!」斛律蘭掩嘴輕笑一聲,眼波流轉間透著毒蛇般的怨毒,「更何況,她還算有些用處。不是她的死讓你心神大亂,你哪兒會看不見這遍地的黑狗血。也不枉我叫的她這幾聲姐姐了!」
「你這個惡毒的妖女!」陸令萱掙扎著想要衝過去拚命,卻被斛律蘭輕巧地閃開,並一腳反踹了過去。
「我是妖女?呵呵,婆婆,咱們彼此彼此!」斛律蘭面帶微笑,出手卻是毫不留情,這一腳正中陸令萱丹田,「你們這些所謂的修真者一旦失去真元,比普通人還要弱啊!」
陸令萱經受不住,噴出一大口血,倒飛出去。
「主上!」角木蛟飛身接住陸令萱,兩人在地上滾了好一陣方才停下來。
角木蛟還能行動嚇了斛律蘭一跳,待看清楚角木蛟那副快死的樣子,方才放下心來。
「沒想到婆婆您還能有這麼忠心的屬下。可惜啊!」斛律蘭眼中寒光一閃,拍拍手喚出了早已埋伏好的兵士,「只可惜今天你們都要死!殺了他們!」
「「大國士」何在?速來支援!」角木蛟用盡全身的力氣拚命護住已經無力站起的陸令萱,同時大聲呼叫,希望侯在門外的「大國士」們聽到了會趕來支援。
斛律蘭一反之前的從容優雅,忽然狂笑了起來,指著陸令萱道:「婆婆,不得不說,你這個屬下除了忠心之外,還太蠢!我既然敢設下埋伏對付你們,自然會有萬全之策,你們以為外面的那些修真者還能活幾個?」
陸令萱大驚,側耳傾聽,果然從外邊傳來了陣陣廝殺叫罵之聲。
她的心低落了下去,原本不帶大軍,而帶上「大國士」這些修真者,就是打算將局面控制在最小的範圍。沒想到這個打算反而讓她陷入了被動。那群「大國士」都是單純的修真者,講究的是練氣不煉體,失去了真元之後,便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差不多,如何還能抵擋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兵士。
她現在無比憎恨已死的前北周三司衙門掌令使宇文宣,要不是這個傢伙,斛律蘭又怎會知道黑狗血,她苦心經營的「大國士」也不會就這樣全軍覆沒!
「角木蛟,你快走!你是武士轉修真,應該還有餘力離開。不要再管我了。」陸令萱慘笑一聲,心如死灰。
角木蛟卻是置若罔聞,奪過一把單刀不停地揮舞,以一己之力抵擋著眾多兵士的刀劍,不讓他們靠近陸令萱。
他的身上已經到處都是傷痕,血液像是流水一般,不停地從他的身上流下來。
最終,他倒了下來,在他的身邊則是十倍以上的敵人屍體。那些士兵見到角木蛟如此英勇,都有些怯怯,不敢再上前。
陸令萱掙扎著跌跌撞撞地走到角木蛟的身邊,顫抖著手撫摸上這個早已熟悉的臉,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角木蛟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看到陸令萱流淚,咧了咧嘴,斷斷續續地說道:「主……主上,不……不要……流淚。能……為你……而死,是……是屬下的……榮幸……你……不要……怪……提婆,他……還只是個……孩子……」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林大哥,不要說了!」陸令萱情緒崩潰,痛哭失聲。
角木蛟笑了,掙扎著說道:「我……終於……聽到……你又叫……我……林……大哥了,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叫……你陸……陸姑娘……嗎……」
陸令萱抑制不住,哭著點頭。
「陸……」角木蛟才喊了一個字,便支持不住,頭一歪,墜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林大哥!」陸令萱抱著角木蛟的屍體,厲聲咆哮。
斛律蘭卻是開心的笑了。終於讓她知道了,這種家破人亡,最親近的人離世而去,自己卻無力阻止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
斛律蘭笑著笑著,兩行清淚卻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她的父母、兄長、姐妹都被眼前女子和她的兒子害死,但是殺了他們,她的親人就會回來了嗎?
斛律蘭感到一陣悲涼,那顆被仇恨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