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 求仁得仁

  林景生一直都比較理智，從小到大，其實他都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就算穩重如陸柏偶爾也有失控的時候，他想此生除了愛楚凜在他的計劃之外，所有的事情，他都按照計劃走，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當楚凜靠近他的時候，他就能看穿楚凜的心意，一直到自己知道，他擺脫不了王室的身份時，他就知道，他和楚凜走到頭了，所以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去尋找一個平衡，找一個他和楚凜都能接受的辦法去解決他們之間的死局。


  楚凜有非常嚴重的獨佔欲和精神潔癖，他絕對無法容忍他有一雙孩子，不管他多想要一個孩子來繼承王位，他哪怕願意犧牲自己所有去換一個孩子來繼承血脈，楚凜都無法忍受這一點，所以他很清楚，不管他怎麼想，他都要斷絕了念頭，他逼迫自己斷絕了念頭，卻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如果孩子是楚凜的，這件事就完美地解決了。


  至於他，他想，他是沒關係的。


  他能容忍，他已經不能給楚凜承諾，也沒辦法牽著楚凜的手，走在陽光下，也沒辦法把楚凜帶回家，接受父母的祝福，為了這段感情，他甚至會失去自己的性命，他有那麼多不能做，他有那麼多的無奈，可至少，有一件事他是可以做的，他可以為楚凜，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他可以為了楚凜，雙手奉上這江山。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楚凜咆哮，轉而盛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是懲罰我嗎？」


  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痛？

  他已經痛恨這三年的不聞不問，痛恨他三年的幼稚，痛恨他為什麼要為了莫名其妙的介意，放棄了和阿生的三年時光，他已經反省，自責，可沒想到，卻因為林景生的一席話，他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去，把三年前的自己揍一頓，他為什麼就那麼幼稚，他究竟是被什麼迷住了雙眼，他是被十分附體了，這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在他的眼裡變得如此複雜起來，他究竟要怎麼辦呢？他要怎麼辦呢？


  阿生，你是想讓我心痛死嗎？


  他已經疼得無法呼吸了。


  他的阿生。


  這三年，他忍受了多少的委屈。


  為什麼他就這麼愚蠢？


  「我……說不出口。」林景生微笑地看著他，提起那段往事已經很心平氣和，沒有一點悲傷，他已經覺得這點悲傷，不算什麼了，因為已經過去了。


  孩子也長大了。


  「你特么的說不出口，你卻做得出來，你特么卻做得出來，這種事情，你竟然……」楚凜怒氣滔天，卻知道最沒資格生氣的人是他，因為孩子們都是他的，阿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他，難怪那段時間，他那麼熱衷和他親熱，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是為了孩子，他那麼愚蠢，那麼愚蠢的沒有想到。


  他從來不曾想過，阿生會為了他犧牲到這種地步。


  楚凜倏然把他抱在懷裡，他太心痛了。


  他也太混蛋了。


  「阿生，你……」


  你讓我說什麼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真的是只是未到傷心處。


  林景生回他一個擁抱，他想，多少隱忍，愛慕，心酸，都可以用一個擁抱來解決，他們這十多年來，追追尋尋，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可他們總算是跨過了寒冬，也跨過了風沙，彼此擁抱，相互取暖，林景生想，這輩子他們一定能夠攜手走下去，不會再又波折，不會在又埋怨，不會再有責備。


  「其實，你不用自責，我是為了我自己。」林景生說。


  「你怎麼是為了你自己，明明是因為我……」明明是因為他太介意，他太過傻逼，是他有跨不過的橫溝，是他有太多猶豫，不夠堅定，所以阿生包容，甚至縱容，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何德何能能讓他犧牲到這種地步，他明明比誰都清楚林景生的無奈卻一直在逼迫他，明明知道，如果他們的感情被人所知，會害死阿生，他還是那麼渴慕和阿生走在陽光下，他真的太幼稚了，幼稚到了一定的境界……


  他要怎麼面對阿生呢？

  如果阿生愛上的人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這麼愚蠢的人，或許，阿生就不用這樣犧牲了。


  「你為什麼那麼傻。」


  「我是為了我自己。」林景生輕聲說，「阿凜，如果我真的有了一個孩子，你一直都不知道，這三年，你雖然已經決定回來，決定不在介懷，那是因為這三年的求而不得，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比你的心結更重要，所以你忽略了你的心結，可他一直都是存在的，並沒有消失，所以，你是介意的。我在想，如果與將和舟舟都我的孩子，我們在一起，將來有一天，我們吵架了，我根本就沒有立場和底氣去面對你，我也不能和你站在一樣的位置去愛你，我甚至會覺得這一切都是……痛苦的。倘若有一天我們的爭吵，傷害到了孩子呢？這樣的生活，也絕對不是我想要的，所以這樣很公平，我有許多東西不能給於你，可孩子，我可以給你，這樣對你，對我，都很公平，我不介意，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介意。」


  楚凜想，怎麼能不介意呢？

  林景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和楚凜說明白他的心境，又或許一直都說不明白了。


  可他說的是真心話。


  他已經愧對楚凜那麼多，如果再有孩子，日後，他和楚凜之間的相處一定會出問題，一定會失去平衡，這樣的話，他會很難過的，如果孩子是楚凜的能夠解決未來的難題，那他覺得無所謂，沒有一點關係。


  他愛楚凜，也愛孩子們。


  孩子們和他相處了三年，他那麼愛他們。


  「我這三年，無數次想要告訴你真相，我不知道你的腿已經好了，如果早就知道你的腿好了，我也不會拖那麼久，對我來說，拖一天，就是浪費一點和你相處的時光，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何必去浪費？」林景生嘆息，「阿凜，這都是我的選擇，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