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包藏禍心
聶猛本來還擔心戒律堂的人找他,可一連過了幾天,都風平浪靜,他也就放下心來。劉志平私下裡找過他一次,當面十分恭敬,說是特意來感謝聶猛在樹林里替他挽回顏面,聶猛說聲不必,就把他打發出去,懶得跟他浪費時間。
雖然此時修鍊速度較為緩慢,可聶猛並沒有放鬆,嚴格按照《太玄三洞靈書寶篆》上記載的方法打坐練功,每一天都有小的進展。正所謂水滴石穿,照此下去,突破築基三階只是時間問題。
他向許靈萱請教了築基第四階的情形。
事實上,每一重境界,到了第三階,就已經臻於頂峰,而第四階,則是一個尋求突破的特殊時期,所以沒有名字,只叫「進階」。就拿築基來說,只要將第三階練至圓滿,那麼築基就算完成,接下來修為便會進入瓶頸,身上也會發生種種變化,顯現出許多鍊氣境的特徵,但此時並沒有進入鍊氣境,而是需要渡過小天劫后,才算正式突破。
由築基到鍊氣,只需突破一重雷劫。
六重以下,都叫小天劫。
一重雷劫威力不大,一般的修道者都可以安然渡過,可也有極少數倒霉之人,陰差陽錯下沒能渡過這一重雷劫,那麼一身道基便會毀於天雷,變成一個凡人,從此再也無法踏上修道這條路。
許靈萱告訴聶猛,宗門內每年都會定期將達到築基進階修為的弟子派出去歷練,讓他們尋訪各自機緣,找機會渡小天劫。依據她的估計,聶猛半年內應該能夠突破合氣圓融的階段,達到築基進階修為,屆時就會離開玄天宗,到外面歷練渡劫。回來之後,就可以正式成為玄天宗的弟子,開始修鍊法寶、學習術法。
聶猛十分期待那一天。
一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聶猛內視己身,看見周身大大小小的靈脈四周,附著了一層淡淡的毫光,這是靈氣浸潤了經脈附近肌體的徵兆。再過幾個月,合氣圓融大成時,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會被靈氣充滿,那時候他將不再是一具肉體凡胎。
外面突然傳來響亮的鐘聲。
只聽院子里一片嘈雜,腳步聲、招呼聲、關門聲此起彼伏,聶猛步出房間,正要去看個究竟,只見褚秀良從走廊的一端急匆匆地朝他走了過來,聶猛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最早向他示好的同門。
「聶師弟,我怕你沒聽過議事鍾,特意趕來告訴你,這是召集大傢伙到殿前廣場議事的鐘聲,我們這就過去吧。」
兩人趕到殿前廣場,只見黑壓壓一片人頭。
廣場前方的高台上,大師兄歐陽天面對眾人肅然而立,十幾個入室弟子站在最前面,聶猛看到了劉志平,還有許靈萱。許靈萱見到他,調皮地沖他吐了吐小舌頭。褚秀良帶著聶猛走過去,站在旁邊。
歐陽天見人差不多到齊,擺擺手,示意大家肅靜。
「師父不在,洞神峰的一應事務由我暫代。今天我宣布一件事:下月初七,就是宗門大比,咱們洞神峰今年抽到的對手,是洞玄峰一脈。」說到洞玄峰三個字,歐陽天的語氣沉了下去。
人群中發出一陣哀嘆。
「宗門大比一年一次,除了掌門所在的正一峰不收弟子因此無需參與外,另外六座山峰都要參加,抽籤分成三組,互相比試門下弟子的修為和道法。咱們洞神峰雖說年年墊底,但往年抽到的對手都不算太厲害,面子上也還好看些,今年抽到洞玄峰,只怕各個項目都要顆粒無收,唉!」褚秀良一邊向聶猛介紹,一邊連連搖頭。
弟子中像他這般想法的不在少數,悲觀的情緒瀰漫在廣場上空。
「你們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只聽人群中一聲嬌叱,卻是許靈萱跳上高台,面向眾人大聲道:「我爹爹不在,咱們大家更應該振作,給洞玄峰那幫傢伙一點顏色瞧瞧!你們可倒好,一個個唉聲嘆氣,跟死了親爹一樣,我都替你們害臊,真丟臉!」
不少弟子聽了這話,都羞得紅了臉,可並沒有人響應他。
歐陽天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許師妹的話說的不錯,咱們大家切莫沮喪,這些天要勤加修鍊,到了大比之日,不要墮了我們洞神峰的名頭,就算輸,也要輸的有尊嚴。再說,我們也未必會全輸,至少我們現在有聶師弟這位修行天才,築基境界的比試,未必就會輸給洞玄峰。」
他這一說,眾人的目光頓時都向聶猛射來,廣場中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是啊,我們有聶師弟,短短四個月就突破築基二階,到時候說不定會有奇迹發生!」
「奇迹個屁,你當洞玄峰是吃素的?除了咱們,哪一峰沒幾個天才?」
「是啊,就算是個天才,十六歲才開始修道,也忒晚了點。」
「話也不能這麼說,聶師弟可是差點被掌門收為親傳弟子的人,這幾個月的進境也是神速,本屆大比,我們洞神峰就全靠他了。」
一時間,對聶猛寄予厚望者有之,冷嘲熱諷者有之,咬牙嫉恨者也有之,各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打量著這位肩負天才之名的同門。
「聶師弟,大家都很看好你啊!」褚秀良不失時機地說道。
聶猛點了點頭,沒說話。
爭勝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能例外。宗門舉辦這種大比,目的也正是為了激發弟子之間的競爭,讓所有人的修為更上層樓。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其中拿個好名次,不辜負師父和掌門的一片期望。
許靈萱站在台上,看著處在眾人關注中的聶猛,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驕傲之色。
這時,台下突然有一人躍上高台,歇斯底里地大喊:「洞玄峰算個狗屁!不怕告訴大家,就在幾天之前,咱們聶師弟就跟洞玄峰的一個弟子在後山交過了手!你們猜怎麼著?那個鍊氣期的洞玄峰弟子,一招就被聶師弟幾乎轟成焦炭,現在還在戒律堂裡面壁思過呢哈哈哈……」
「志平,不要胡說!」歐陽天面色一沉,呵斥道。
聶猛與段雲飛的比斗,在各大峰的弟子間已經有所流傳,歐陽天也早就聽說了。宗門明令禁止私下鬥法,暗地裡斗一斗也還罷了,戒律堂也管不過來,可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萬一被戒律堂的人知道,他們肯定不能裝聾作啞。
劉志平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件事,很難說是好意。
不過話已出口,許多不知道這件事的普通弟子聽了,一時大為振奮,原本消沉的氣氛一掃而空。築基期的打贏了鍊氣期的,這可稱得上是一樁奇聞,而且大家都知道,築基期的修道者沒有法寶,也不能釋放術法,根本就沒有攻擊手段,能夠打贏一名鍊氣期弟子,實在稱得上匪夷所思。眾人紛紛猜測,聶猛一定是有極其厲害的符咒傍身,說不定還是掌門親賜。
聶猛也沒想到劉志平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一時愣在那裡。
他知道自己從蘇醒的那天起,就已經吸引了太多的目光,實在不宜引起更多的關注。他現在只是最底層的築基修為,幾乎毫無自保之力,若是太過高調,難免會引來麻煩。他不想惹麻煩,只想安安靜靜地修鍊進階、提升實力。
劉志平此舉,分明是包藏禍心。
聶猛並非懵懂無知的少年,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劉志平的企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劉志平一直在偷偷觀察聶猛,見他看了自己一眼,只覺身上泛起一陣涼意,急忙沖聶猛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聶猛卻是面無表情,並不回應。
「好了,剛才志平的話,大家聽聽也就罷了,不可當真。」歐陽天看眾人的情緒恰到好處,開口道:「雖然這次咱們有聶師弟,可其他人也不能輕言放棄,總得放手一搏,不要讓洞玄峰的人看輕了咱們。都散了吧,這些天抓點緊,拿出最好的狀態來參加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