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絕望之心的瘋狂 上
天上陰雲暫時消弭無蹤，難得透出一線久違天光，往日在平凡不過的微芒，今日卻令天穹下的眾人，只感到仿若天下最為絢麗的曙光。不禁稍稍吹走了眾人心中的陰霾，更令眾人心中自覺的生氣一絲絕處逢生的奢望……
然而，就在眾人心中渺茫希望逐漸微升之時，卻倏聞天際再傳一聲囂狂笑聲：「哈哈哈哈！多言無益，戰吧！無論天數如何，都只不過是無邊烽火綿綿燃燒而已。」
「為何如此極端？」海無涯神色凜然，本能地暗續真氣，怔怔地看著這個數百年前便早已耳聞的晉國雄主，那隱藏至深的悲慟。他不知該如何接言，但又不能放任不管，萬土隨吾絕望，以蒼生宣洩戾氣，他卻不能。
與萬土隨吾相比，他甚至經歷過死神時代，眾神閃耀降世，卻以最為狼狽的方式離世的離奇境遇。如今雖然不知道天道為何，產生所謂既定命運的天數，海無涯卻從未真正畏懼過天數，死神的身影足以令他將所謂命運碾至粉碎。
「天數想要戰火源遠流長，永世不盡，在一平一沸間灼灼焚燒世間億萬生靈。吾雖難抗天意，卻不願被天意束縛的太緊，既然要戰，那吾就讓這可笑的戰火燃得烈焰焚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中，眾人聽見的卻是掩藏最深的悲憤，可惜不知萬土隨吾到底知曉了什麼，狂傲如他竟然也如此的絕望。看似暴虐殘忍視蒼生如草菅，舉手投足間跟不顧天下蒼生的死活。實際上，萬土隨吾的表現，其實是他內心最絕望的映射而罷了。
「囂張的笑聲，卻是最無奈的掩飾，萬土隨吾，你……」海無涯無以言對，只能持續的凝聚真氣。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好說話，但以此人早已逼入極端的性格來說，雙方之間終究難免一場鏖戰。
果然，就在海無涯一聲嘆息剛剛落下之際，天際上方突然氣流涌動如潮，眾人心中一驚，遂抬眼看向天空中異變的源頭。這一看，頓時令下方秦趙雙方的士兵心頭狂跳。
只見虛立天空的萬土隨吾，不知何時探出一手，五指如鉤，如托重物，高舉著一方大印一般。緊接著，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就見萬土隨吾陡然翻掌向下一按。只聽一聲轟隆悶響，整個天空驟然一陣劇烈晃動，眾人頓時如被禁錮的琥珀小蟲一般，只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凝滯如水，粘稠如澤。
「怎麼回事？吾怎麼感覺，吾好像身處萬丈深海之中難以動彈？」萬土隨吾一掌按下，整個天空頓時如巨印加身，所有人身上，彷彿都被一種無形枷鎖牢牢禁錮。就好像，虛無一物的空間，突然變成粘稠無比的物體，自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霎時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間變成了天地的敵人，被整個世界所針對。
「九皇天印！」海無涯震驚出聲，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的萬土隨吾。稍稍一頓，又繼續道：「傳說中真正獲得死神傳承之人，太皇遺留的驚世武學，怎麼可能落在你之手上？」
「哈哈哈哈！天音閣的傳人果然見識不淺，此招為九皇印中的易皇印之岳皇印！」被海無涯一口道出武學來歷，萬土隨吾也不著惱，更無驚奇，反倒表現出掩藏不住的得意。隨後不等海無涯再次開口，便突然猛催功體……
「轟隆！」
一聲巨響，天地再次微顫，在眾人愈感重壓難負之際，卻倏見天際突然隱現一抹萬巒虛影。眾人心中愈加驚慌的同時，只感到雙肩之上無量重壓急速劇增，頃刻便已不看重負。隨後只聞連綿不斷的普通聲響，再回頭時，身後已然被無數趴倒在地的狼狽人影鋪滿。
「你竟然無差別攻擊，難道你不是大秦派來的爪牙？」眼前虛空突然浮現一片萬巒虛影，海無涯雖然心中已經有所準備，卻還是被這等曠世絕學震得神魂一呆。
虛空顯影雖難，海無涯自討也能施展一二，但他所施展的萬浪滔天的武功招式，雖然看起來好像無中生有一般，自虛無中掀起萬丈波濤。實際上卻是以神魂強令天地雲氣，然後以其特有秘法，令天地雲氣變成好事真正海水一般的東西。
而萬土隨吾所施展的九皇天印之岳皇印卻不同，岳皇印的施展方式，如果此次交戰的兩人，見過呂不韋與那個瀚海學宮射部高手交手的情形。就會發現，岳皇印的施展方式，其實根本就是直接強令一方虛空，化為有形實物。
雖然與真實的山石差別巨大，但卻是已經不是，一般武者那種調動其他微小物質凝聚轉變的東西了。而是真真正正化虛為實的可怕武學。足可以令神者級別之下的人，越級使用只有神祗才能施展的神變級武學。
「爪牙？」一臉蠻橫霸道的萬土隨吾，臉上囂狂神色暮然一變，隨即，不知是否錯覺，眾人在萬土隨吾神色一變的同時，突感身周一陣冷風橫掃而過。緊接著，不等眾人仔細探尋，天空上浮現的萬巒虛影，便陡然間瘋狂暴漲，然後如降世隕星一般隆隆碾壓而下……
「恩？」身在空中的海無涯眉頭一挑，隨即真氣運轉全身，身體微微一傾之間，整個人便已斜斜降落地面。霎時，整個地面以海無涯為中心，方圓數十丈頃刻凹陷足足數尺有餘，待到無邊氣浪遠去之時，海無涯的身影，已然穩穩停在了降落聲勢驚人的萬巒虛影之下。
「喝！」
身形甫一站穩，海無涯便立即真氣暴散數百丈方圓，瞬間將周圍數百丈的所有空氣，全數暫時打上他的神魂烙印。緊接著，一聲暴喝的同時，單手狠狠向上一托，緊接著再次低聲一喝：
「浪滔天！」
「轟隆！」
喝聲剛起，千丈範圍之內的所有空氣等微小物質，俱都為之一振，整齊劃一又數量巨大的細微物質齊齊一震的強大力量，竟然令整個天空都被震的微微晃動。眾人只覺耳中一聲驚世炸雷轟然巨響，隨後所有人便被一股可怕的衝擊波掀飛了出去。
「滔天巨浪？怎麼可能……」無數被突然出現的氣浪掀到空中，在身不由己地向遠處飄飛之時，只見剛才眾人所在之地，不知何時，居然化為一片無邊無垠的瀚海巨濤，隨後含著滿心駭然消失在視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