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茹看他眼珠子還在轉動,就知道他還在琢磨。陸歆這個人看似豪邁,其實細心的很,要是被他琢磨出什麼紕漏來,她又得編謊話解釋。


  她用力在他手臂上揪了一下,嗔道:「琢磨什麼?你不信我?」


  陸歆被她揪的痛了,「嘶」的一聲抽氣,打算懲罰性的在她的腰上捏一下,誰知女人身子一動,他竟捏到她的臀上去了。


  沈茹那個位子被捏了一下,頓時臉紅過耳,恨恨的瞪著他:「你做什麼?」說著她便扭著身子要下來。


  陸歆喘了一口氣,突然抱緊了她,覆在她臀上的手卻烙鐵似的沒有離開,低聲在她耳畔說:「茹茹,要是我去了上京,就沒多少機會看到你了……」


  沈茹聽到這話,抬頭看著他,深黑的眸子慢慢都是疼惜和不舍,想著他可能要走了,心裡覺得難受。


  可是若是一直這樣,父親是個固執的人,她也舍不下家人和生意,陸歆更不可能來沈家入贅,想來想去都是個死結。


  陸歆這樣打算沒錯,他唯有去上京,做了該做的事情,掙得了該有的榮耀,這才能回來娶她。只是這樣,她不知道他一走,他們之間的緣分還能剩下多少。


  她柔媚的眸子獃獃的望著他,驀地伸出了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拉低了他的唇印了上去。


  她鮮少主動吻他,這一吻如同烽火燎燃一般,將兩個人都燒得幾乎失去了理智。


  他的吻漸漸灼熱,一路向下,夏衫輕薄,隔著薄薄的裙衫,滑向了那山峰溝壑……


  女子輕囈出聲,在他身下扭動,他的喘息加重,嘗到了那柔膩豐軟的味道,儘管渾身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他卻不能自私的趁著這個機會將她佔為己有。


  兩人廝摩良久,他終於喘著氣放開了她。


  她滿臉通紅,衣衫半解,在他的眼前露出了豐潤柔膩的如雪肌膚,那豐白的桃梨兒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他不敢多看,急忙替她整理好了衣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抱著她輕聲道:「有了今日一日,今後便是為你死我也願了。」


  沈茹恍惚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羅衫半解立即攏了衣服,掙扎著從他膝蓋上下來。


  陸歆不放,問:「我的祥雲象牙佩還在嗎?」


  沈茹輕輕點頭。


  「那是母親的遺物,也是我要送給未來妻子的信物,既然你還留著,那很好。」


  沈茹看著他深邃烏黑的眼眸,唇角微微翹起。


  他的手撫摸著女子柔白的臉龐,深切的叮囑:「若是我離開了,你不許看其他男子多一眼,不然……我會不高興的。」


  沈茹睨了他一眼:「過分了。」


  他濃眉一蹙,捏著她的肩膀:「哪裡過分了?」


  沈茹輕笑:「你要是變成醋罈子,我會不習慣。好啦,天色不早,我怕家裡人找的急了,要是以為我失蹤了去報官,反倒不好。」


  陸歆這才將她放下來,陸歆帶著她下了假山,穿過了樹林時,陸歆在樹林子口停住了,他不能再往前送她,被人發現就不妙了。


  沈茹回頭看他,煙眸含水依依不捨,他這樣子大約是真的打算離開了。


  男人看著她嬌巧的背影在視野中消失,無端嘆息了一聲,只覺得心底深深地不舍和失落。


  沈茹向著河邊走去,正巧碰著小茜和嬤嬤們在找她,已經急的火燒火燎準備去報官了,看到她來歡喜的不得了。


  隔日里,陸歆已經在收拾行裝了,他從前不去上京是因為母親的囑咐,讓他遠離紛爭,可是如今他聽到外鄉客商談起一件事,他必須往上京走一趟。他的姑父從南疆封地回到了京城,若是他去找姑父,或許父親猝死之謎便可以解開,也能謀個前程,屆時便回來接沈茹。


  他打算的很好,可是天算不如人算。


  他穿著一襲粗布青衫,那衫子還是從前沈茹給他縫補的那一件,正打算去衙門交還腰牌腰刀和制服,卻看到衙門的縣尉石沖急匆匆的騎馬到了他家門口。


  「陸歆,你做什麼?」石沖看他這樣子,吃了一驚。


  「我……」


  陸歆來不及開口,石沖急道:「來不及了,快點帶上腰刀,隨我出城去,城外亂民反了!」


  陸歆一驚,亂民反了是什麼意思?

  「你快點過來!我先走了!」石沖撂下話急匆匆的騎馬走了。


  陸歆急忙擱了包袱,提起腰刀飛快的向城門口而去。


  到了城門口,果然一群捕快守著城門,外頭熙熙攘攘,傳出沉悶的「咚咚咚」聲。


  城牆外頭,成百上千的流民擁堵在城門口叫嚷吵鬧著。


  「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一群漢子扛著木頭錘擊城門。


  城內,段東樓騎在馬上,大聲呵斥道:「抵住城門!狠狠抵住!」


  近日裡,春陵縣外的流民劇增,段大人下令將所有的流民驅逐距離城門一里遠,一個都不許放進來。


  沒想到前日流民驟增,一夥強橫的到來,立即引起了騷動。流民飢餓衣不蔽體,想要到殷實富足的春陵縣討口飯吃,卻被驅趕一里之外,本就引起流民的不滿,如今這伙流民的數量增加,便有人起頭進攻春陵縣城。


  捕快衙役們全部調出,用力抵住城門,奈何門外那群餓瘋了的人肩頭扛著大木不停的撞擊,那城門被撞得咚咚響,眼看就要破門而入的樣子。


  石沖看到陸歆,叫道:「快來幫忙!」陸歆急忙過去幫忙抵住城門。


  可是他心裡明白,這樣能有什麼用?流民,那是沒有飯吃的人,倘若不能好好安置,便會變成災難。


  段東樓代替他爹指揮這場騷亂,陸歆飛身到了他的跟前,道:「段公子!這城門岌岌可危,一旦流民攻入,我們城內兵丁單薄,後果不堪設想。與其堵不如疏!你這樣,還不如搭棚施粥,好好的安置難民!」


  段東樓冷冷看了陸歆一眼,「搭棚施粥?你說的倒是簡單!這麼多人,我們春陵縣得負責養著?你以為錢從哪裡來?朝廷不批款子,難道叫你這破落戶自己掏錢?陸歆,你以為你是誰?你快點給我滾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陸歆攥著雙拳,冷聲斥道:「你這個蠢貨!你這樣做,春陵縣必定會遭遇無妄之災!」


  「我乃是舉人,你敢這樣對我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抓起來!整你一個辦事不利之罪!」段東樓騎在馬上高高的揚起了下巴。


  陸歆冷笑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轉眸看那城門,捕快衙役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依然難以抵擋。


  他心中焦灼,「嗖」的一下騰空飛上了城牆,越出了城外,到了城頭上,他更加吃驚,流民竟然如此之多。


  倘若這些流民真的攻破城門湧入春陵縣城,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他立在城頭上,振臂一呼,喝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想吃飽飯嗎?跟我來!」


  那些流民有聽到說吃飽飯的,立即耳朵就豎了起來。


  陸歆高聲道:「五月麥熟,城北麥田足夠飽腹!」


  流民一聽麥田,頓時激動了。陸歆飛快的向北而去,立即有幾個眼尖腿快的跟了上去,幾個人動了,便引得其他幾十個人一起跟著跑,接著幾百個人一起跑起來,然後,嘩啦啦的一大片人都跟著向城北而去,城門口,竟只剩下聊聊幾十個粗漢子。


  肩頭扛著大木的漢子一愣,回頭看身後,人都沒影了。


  「大哥,不好!」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猴臉瘦子叫道:「那些流民都隨著那個漢子跑了!」


  虯髯漢子頓時氣的咬牙切齒,雙眸深黑冷冽,惱怒的將肩頭的大木一扔,木頭咕嚕嚕的滾出了老遠。


  「那個人叫什麼?」


  「是個捕快,叫陸歆!」猴臉瘦子說。


  虯髯漢子跺腳:「媽的!功虧一簣!咱們先回寨子!」


  城北麥田,正是麥熟的季節,黃澄澄一片,那些流民看到那些麥子,頓時手舞足蹈。


  一個個的那手去掐麥子,還有的拿石頭去割麥子,他們被春陵縣令驅逐,明明知道春陵富足,卻依然沒有吃的。


  陸歆教他們摘了麥子以後,到了附近的稻場上,舂了麥皮,尋了石鍋,用水煮熟。


  一行流民幾百人,不到半個時辰,整個稻場便被他們佔據,稻場上,升起了裊裊炊煙。


  陸歆沉著眸子看著城北這片稻田,這一片,是春陵縣富戶的田地,那些富戶一個個富得冒油,應是不在乎這點田地收成。只是,他做下了這件事,回去該如何交代?

  他正轉身要走,突然後面兩個漢子扯住了他的袖子,跪在了他的身後。


  「恩人!請受我們一拜!」


  陸歆一怔,回頭看時,只見那兩個漢子的身邊還跪著一個老叟,一個婦女,婦女的懷中抱著一個嬰兒。


  漢子抹著眼淚哭道:「如今到處天災*,我這娃兒才一歲多便跟著我們一起逃難,好容易逃到這中土殷實之地,我們並未想要白吃,也只是想做點活謀一條生路,誰知那萬惡的春陵縣君竟將我們驅逐。今日義士給我們指了一條生路,讓我們能活下去,恩同再造,他日有用到的日子,我們萬死不辭!」


  陸歆看那漢子,面容雖然焦黃,卻長得眉目俊朗,身形高大,言辭慷慨,不由的問:「你叫什麼?」


  「我叫許擎,這旁邊的是我兄弟許揚,我們一家逃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竟沒有一個替咱們說一句話的,唯有義士了!」說罷,他跟許揚又是一拜。


  「起來吧!」陸歆將他們兩個扶起,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他日有緣再見了!」


  陸歆看了他們兩眼,轉身便向回城的方向而去。


  許擎在他身後叫道:「義士此次回去必定不能為春陵縣君所容!我等還在這裡等義士!」


  陸歆心中一緊,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到了春陵城門口,城門依然沒開,但是城門危機已解,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他覺得疑惑,縱身上了城頭,才越下城牆,突然間,劈頭蓋腦的羅網從天而降兜頭而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