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爆炸

  龔晴在拍照,車前蓋有一處非常面顯得凹槽,禿進去了,看起來是大力撞擊下的產物。她對著那個凹槽拍了幾張照片,回頭想叫隊長,卻發現封青蔓站在不遠處,低著頭髮呆。


  龔晴有些奇怪,她從來沒見過隊長在工作現場發獃。


  她朝她走過去,就見封青蔓兩眼放空的對著一堵牆。


  「頭兒,」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封青蔓這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龔晴,這才略微鬆了一口氣。表情柔和下來。


  「有什麼發現?」她定了定神。


  龔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帶著她走到車體前。


  「這裡有一個凹槽,在發動機頂蓋上。」她說。


  封青蔓湊近去看。雖然火已經被滅了,但爆炸后產生的餘熱還在,一股焦灼的感覺靠近了她的面頰。


  發動機頂蓋上方凹陷,一片焦黑,呈放射性狀向外延伸。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爆炸點。而且從現場的痕迹來看,炸彈是在此處爆炸之後引爆了發動機,才導致更大的爆炸。犯人顯然是經過周密的打算。


  兩輛車上都有同樣的痕迹。其中一輛車的車主被當場炸死在現場,幸運的是另外一輛車主提前跳出了車外,居然倖存了下來。


  封青蔓仔細觀察了下,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公交車可以提前布置炸彈,那麼私家車怎麼一定就能確定他們會到這個地點?」她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伸手撫摸了下車體。


  龔晴點了點頭:


  「對的,除非,兇手並沒有提前安裝炸彈。」


  封青蔓看著凹槽:

  「除非兇手沒有提前安裝炸彈,而是將炸彈投到這個點上引起爆炸。」她說出了龔晴也覺得疑惑的地方。


  兩人都覺得非常有可能。


  「那麼兇手是怎麼將炸彈投射到這個地方的呢?」封青蔓說,「龔晴,你趕緊去醫院詢問證人。」


  受傷的車主已經被送往醫院,上救護車前據醫生說只是些滾落車子造成的外傷,萬幸沒有生命危險。


  龔晴聽了命令,趕緊出發。


  這邊吳學松帶了幾個隊員跑到小老頭所說的地址外面,易如當然也在內。


  這是一個城中村,被周圍林立的高樓大廈襯托得更加蕭條。裡面立著一排排土黃的平房,幾個一看就是外地來打工的男人赤膊站在牆垣邊。


  易如因為是女的,過於顯眼,便沒有出去,和吳學松兩個人坐在車裡。


  吳學松拿了對講機在聯繫。


  「吳隊,屋子裡沒動靜。」有隊員說。


  「繼續觀察著。」吳學松吩咐。


  其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如果隊員說沒有動靜的話,那就說明黑暗裡沒有人點燈,既然沒有人點燈,那就是沒人住。但也許只是對方的一個策略而已。故意避開這些時間段,在深夜或者凌晨回家的可能性也比較大。


  有幾個隊員打聽完消息回來了。


  據房東說的確有個男的提前付了2個月的押金租了下來,那是10天前的事情。隊員拿了照片給房東看,也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房東說就是照片上這個男的。」隊員拿了那張公交公司攝像頭拍下的嫌疑犯的照片說。「那人說話也是港台腔,普通話一般。」


  「房東那裡有登記名字不?」吳學松問。


  「有。」隊員拿出房東那裡要來得一張房租收據,抬頭寫著一個名字,「**。」


  「明顯是假名。」吳學松嘆了口氣。


  「可房東說那人拿了身份證給他看得。」隊員說。


  「哦?」吳學松一愣,「這麼說來,他的身份證可能是假的?」


  易如轉了轉眼睛:

  「吳隊,身份證很容易造假,這有什麼不對么?」


  吳學松沉吟了下,說:

  「如果身份證是假的,那麼護照也有可能是假的。」


  「哦?護照上的名字是什麼?」易如當時沒有在場,並不知道封青蔓那裡得到的消息。


  「是個美籍華人。」吳學松說,「叫什麼康貝爾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拼。反正估計又是假的。」


  易如想了想,沒想出什麼頭緒來。


  「問題就在這裡,」吳學松說,「這案子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大老遠的從美國跑來中國作案,誰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么?」


  易如坐在後座上,若有所思。


  這一夜就在車上度過,直到第二日正午,換了班監視的隊員依舊報告說屋子內沒有任何動靜。吳學松請示了總局長之後,一行人準備對那間屋子進行突擊。


  大家都換上防彈衣,幾個隊員突擊在最前面,易如作為新進女性警員又被放在了最後。


  行動開始了,吳學松布置了人員將該所房子重重包圍起來,易如拿槍跟著前面的師兄彎腰前進。


  她抬頭看眼前的平房。


  房子並不大,而且只是靠東的一間,為了防止嫌疑犯從各個角落逃竄,除了靠西那邊是別人的房間不需要布置之外,前後和另一邊都布置了警力同時靠近。甚至有阻擊手隨時在另一棟房頂待命以免嫌疑犯萬一逃脫。


  天羅地網已經布下,並且正在慢慢收縮。


  易如身上穿著防彈衣,耳朵里塞著耳機。裡面傳來吳學松的聲音:

  「各分隊注意了,行動!」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前方的警察開始移動,易如也跟著朝前迅速移動,可不知道為何,她心裡始終覺得有些不安,就在吳學送下令行動之後,那種不安更加清晰化起來。如果嫌疑犯是一個擅長使用炸彈的人,那麼有沒有可能這個地方就是引君入瓮的巢穴?


  想到這兒,她忽然大驚!


  她刷的直起身,大叫一聲「快停止!」


  與此同時,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雲霄,完全遮蓋了她的聲音!

  平房爆炸了,威力巨大的將周圍好幾棟房子的瓦片高高掀起,再重重落下。巨大的煙塵里,易如被強勁的氣流衝擊著倒在了地上!

  爆炸聲衝擊著她的耳膜,將她的耳朵衝擊的嗡嗡作響,一瞬間,她頭暈目眩。


  她明白自己被氣流掀翻在地,因為她仰頭看見了天上的白日,明晃晃的,被黑煙浮塵緩緩籠罩,然後慢慢的,她感覺到那明晃晃的日頭滲出了血色。


  易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抹掉額頭流下的血,身上依然有劇烈的摔傷后的疼痛,她看見師兄們全都倒在了地上。


  她跌跌撞撞的朝前面走去,幾個師兄趴在地上朝她喊著什麼,可她什麼都聽不到,嗡嗡聲依然在腦子裡面迴旋,只見到每個人都被爆炸揚起的塵土弄得灰頭土臉。


  再往前走了幾步,傷勢便嚴重了,全身滿布灰塵的人依然可以看到鮮紅的不停流動的鮮血。最前面的幾個師兄幾乎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她走過去,用力的將其中一人翻開。面目是她熟悉的,可她叫不出名字,她試著抓住他的胳膊,奮力將他拖離現場。


  不遠處,她見吳學松飛奔而來,還有支援的警力,傷員們被拖開,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著平房因為爆炸而燃燒的黑煙滾滾而上,遮天蔽日。


  總局立即得到了消息。吳學松那隊突擊進入平房時,嫌犯在門口設置了機關,突擊隊員一踹門就引爆了炸彈!


  「現在確認有1個警員在爆炸中死亡,另外幾個傷勢嚴重。」前方報告過來,把總局長急得。


  「真是雪上加霜!」


  封青蔓剛從法醫那裡取了報告回來。


  法醫鑒定,另一輛車上的車主並不是因為爆炸身亡,而是被預先殺死的,至於死因,這回並不是被槍擊中,而是被箭擊斃。


  「被箭擊斃?」封青蔓疑惑的問。


  「是的,是一種非常強勁的弩。」法醫說,「近距離發射的話甚至比子彈的穿透力還要強。」


  封青蔓彷彿恍然大悟:

  「那麼,如果這種弩前端綁上炸藥的話,是不是可以發射至車上引爆?」


  「有這個可能。」


  聽到法醫這麼說,封青蔓心裡就有些底了,可以推測出這次嫌疑犯使用的就是這種弓弩,前端綁了炸藥,朝著私家車各發射了一箭,目標就是引擎那裡,碰到撞擊后引爆了。


  她拿著資料剛從法醫那裡回來,走進大廳就見到慌亂的景象,見局長在那裡不停的擦汗指揮人去這裡去那裡。


  她皺眉,見溫連海還在那裡站著,便走上去問: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溫連海見到封青蔓,壓低了聲音說:


  「吳學松那隊遭遇了伏擊,死傷很大。」


  封青蔓聽到這句話心裡「咚」地沉了一下,她說不出那種感覺,心慌意亂?

  她盡量不去想什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問:

  「小易也在行動組?」


  溫連海點點頭:

  「但我剛才已經確定了她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


  封青蔓清晰的聽到自己如釋重負的呼氣聲,但隨即又一種「急」排山倒海而來。她捂住自己的心跳,咽了咽口水,問:

  「在哪家醫院呢?」


  溫連海說出了醫院的名字。封青蔓將資料塞給他,只說了一句:

  「我跑趟醫院。」


  「我也去……」溫連海緊跟著說這話的時候,封青蔓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默默地放下文件,暗暗的委屈的想,一句話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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