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誘惑
林池在這件事上點頭后,周瑾立刻便把命令發了出去。下面的人辦事利索,這重若千鈞的消息一層一層地傳達下去,不過半天的時間,全帝國的人民都知道了林池皇女殿下病已大好,已經回宮靜養的消息。
考慮到前幾個月正是不能折騰的時候,周瑾並沒有將林池懷孕的消息散發出去,林池也認同這一想法。
這一消息公布之後,被軟禁在太醫院的張太醫也得以回家,權貴們一個個都是嗅著氣味就能找到肉的狼,皇女突然出現在皇宮裡,而這段時間這位醫術高明的張太醫又罕見的消失了許久,他們怎麼可能不來探探風聲?
一時間,這位老實本分了大半輩子的太醫家的門檻幾乎被前來拜訪的人踏破,她倒也精明,該說的一一都說了,不該說的,諸如林池已經懷孕這件事,那是打死也不敢外傳的。
皇家子嗣單薄,任何一胎都是極寶貴的,容不得半點閃失,這道理她怎麼可能不懂呢?
「皇女殿下回來了?呵,我當那位真清心寡欲地養病去了,原來還是在乎元帥的。這次,肯定是聽說了元帥身邊有了別的女人這才急急趕回來吧。」柳家大宅中,柳柳坐在自己的房子里無聊地看著電視,突然看到了緊急播放的新聞,她眼前一亮,頹廢了許久的精神重新振作起來。
那天她被「請」到駙馬府的廂房裡呆了一晚,第二天被送回柳家之後,不知道大伯得了什麼信,大發雷霆,對她下了禁足令,短時間內,她是別想出門了。而更令她擔心的是,她母親這兩天來看她時常常聊起些各家子弟的消息,看起來,是想要給她定親了。
她早到了適婚的年齡,這樣拖著遲遲不定下來,不過是柳家做著攀附上元帥的美夢罷了,此刻這個夢既然已經破碎了,柳柳便沒了拖延的資本。
可她不甘心,她還沒有輸,至少,她也得把那個可惡的女人拉下水。
柳柳把茶杯重重放回桌子上,看著光幕上不斷滾動的新聞,唇邊浮現出一抹快意的笑容,殿下回來了,夠那女人喝上幾壺了!
賤人,她倒要看看那賤人怎麼死!
「去,到外面打聽打聽皇女殿下和元帥住在一起了沒有,再打聽一下元帥後院的消息。」她對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可是,小姐,老爺不准我們.……」
「他是給我下了禁足令,又沒禁止你們走動,你只管走出去,我大伯不至於這點小事都要管。」柳柳自通道。她畢竟是大伯寵愛的後輩,這次被軟禁,大伯也沒掐斷她房裡的網,既然沒有阻止她接受外界的信息,自然也不會管她的婢女出去做什麼。
「是,小姐。」
「記得探問清楚。」柳柳不放心地加道。
「奴婢明白了。」
「元帥啊元帥,柳柳倒要看看你是要您守了這麼久的妻子,還是要一個身份不明的野女人!」等人都下去后,柳柳把玩著手中小巧的電子遙感器,眼中劃過一絲狠辣。
林池回來的消息不止在柳柳這裡造成了影響,更是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波瀾,對於這位神秘而柔弱的皇女殿下,帝國的絕大多數人是沒有什麼印象的,他們知道這位殿下是元帥大人的妻子,也是小皇帝林恨的生母,可因為皇后一直將林池護得極好的關係,就連林池十六歲那年與元帥的大婚,都是全程密閉的,不準任何媒體報道具體情況,只准他們將這件事簡單公諸於眾。
這一點上,當時的陛下也是大力支持的,他對於林池抱有骯髒的企圖,恨不得林池一輩子不嫁人才好,她的大婚,掀起的波瀾越少越好。
「要說這位殿下,那可真是神秘,全帝國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有幾個人見過她的模樣?就連她和咱們元帥大婚,都沒人能弄到婚禮現場的錄像!」
天子腳下的人民總愛談論些政事,這不,這一消息剛發出來,帝都的大街小巷處,人們的談資立刻從當紅明星、天驕元帥變成了那位神秘的皇女殿下,茶樓里、忙碌地穿行在既定線路的各色出租飛艇上、甚至就連路邊臨時開設的飲用水自取處,都有津津有味地談論殿下回宮的這件事情的人。
此時,林池坐在一家茶樓靠窗的位置里,由幾盆盆栽擋住了人們偶爾會不小心投來的視線,一邊吃著茶點,一邊神色難明地聽著四周的談話。在她對面是抱著林恨的周瑾,周瑾難得回來一次,林恨這些天急急忙忙地把功課壓縮在幾天做完了,獲得了由兩個娘帶出來玩耍的權利,此時正雀躍著,雖然也有一茬沒一茬地聽著四周嘈雜的議論,但在小孩子的眼裡,窗外走過的形形□□的人顯然更有吸引力。
而對於林池和周瑾來說,卻顯得有些微妙了。
「聽說先皇駕崩后,那位殿下神傷過重,就更難在公共場合見到她了。好像就是在那之後不久,殿下就宣布去行宮靜養了,唉,這位殿下身體當真不好,不然,哪有人會放棄唾手可得的那個位置呢?」
「嘿,這話可說不得。左右那位置都是殿下的女兒在坐,可能殿下覺得不會有什麼區別吧?」
「咳,換做你你能樂意么?你怕是會掐死自己的娃兒吧!這區別可大了去了!」
「莫提政事,莫提政事,我說,怕是連黑市裡也沒有這位殿下的照片。」
「元帥這麼護著殿下,誰敢觸元帥的逆鱗呢?殿下當真是好福氣的,元帥那麼風華絕代的一個人,竟然真能安安穩穩地守著殿下過這麼多年。你們說,這些年,貴族老爺們家的骯髒事情總也能冒出來是不是,像春雨過後的筍子一樣,拔了一茬又是一茬的。可單單就是咱們元帥,這些年來可有近過其他任何一個人?」
「咳,誰說不是呢?元帥過的可真苦,聽說殿下身體不好,肯定經常冷落了元帥。」說到這裡,場中隱約有曖昧的笑聲流出,這笑聲不摻雜惡意,全然是一種小民式的想象。
聽到這裡,林池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往周瑾那邊看了一眼。她豈止是「經常冷落元帥」呢,她根本是.……讓這人獨自捱了六七年。
周瑾察覺到她的注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繼續低聲同小恨講解窗外不時閃過的的新奇物件。
那一眼,似哀怨,似嬌嗔,帶著股天生的風流,灼灼得要將她燙傷。
林池握住已經有些冷了的茶杯,覺得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她怕是早把周瑾憋壞了,重逢之後,僅有的幾次情.潮中,周瑾總是一副喂不飽的模樣。她是想著要好好補償她的,她心疼周瑾,可是這次一回來卻又被診斷出懷孕。
想到這裡,她喝了口茶水,將喉間的火熱壓下去了一些。
這個女人也慣是能忍,以雙s級alpha的精力,本來就很難在一人身上得到滿足。林池剛和周瑾結婚那會兒,就總是擔心周瑾會因為得不到滿足而做錯了事,可這麼多年下來,她的這個妻子,卻彷彿比其他的alpha都要清心寡欲,林池從小到大見得多了,其他的人,包括她父皇,在看到沒有被標記的omega時,也不免多看幾眼的,可周瑾不,這麼些年裡,她的眼裡好像就真的只有她一人。
她想起從前周瑾同她說過,此生只會有她一個妻子,這個誓言她曾經相信過,後來因為懷疑周瑾對她的真心而動搖過,而這麼些年來,無論她信或不信,這個女人總是在謹守著諾言的。
這個女人,怕是愛慘了她。
林池溫柔地望著對面坐得筆直的女人,見到她臉上一貫的清冷時,微微為她身上的禁慾而心疼,她本該活得瀟洒而肆意,這世間的一切,只要她想要就都會被送到她手裡。可她如今卻將自己完全交到了林池手裡,她給自己上了一把鎖,以強大到難以言喻的自制力抵禦著理論上而言所有alpha都不可能抵抗的誘惑,只在眼裡裝著林池,只在心裡裝著林池,像是一個苦行的僧人般,抗拒著大千世界的誘惑毅然前行,只在心中點燃那盞指路的青燈。
林池是那盞燈,也是那盞燈將要指引她去的地方,她看起來好像是冷漠而疏離的,可一旦被她放在心裡,才曉得她那冰塊似的外表下有一顆怎樣炙熱而赤誠的心,才曉得被這樣一個人愛著是一種怎樣安穩而幸福的感覺。
耳邊依舊嘈雜,人們的談話已經從皇女殿下偏到了正被元帥消除的賤民制度上,可林池已經聽不進任何的聲音,她目光如水地盯著不時朝她那邊看去的周瑾,這樣看了半晌,從伸手過去,準確地找到了周瑾的手,將那只有些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了。
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