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勾.引
林池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傷口應該一直在緩慢癒合,但越到後面,那麻癢的感覺便越淡,這代表著傷口已經停留在了一個不太容易痊癒的狀態。
單靠營養液和烤肉的蛋白質補充,能給林池一些力氣卻不能使得她真正好起來,因為在那之前,她流失的血液實在太多,雖然之後進行過一些補充,但身體內的血管依舊還處在一種饑渴的狀態。沒有足夠的鮮血在身體內循環,心臟便不能有力的搏起,也便不能產生足夠的熱度。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林池從低溫中被凍醒,而周瑾也立刻跟著清醒,急急弄熱了手給她點溫暖。
但那不夠,遠遠不夠。
已經在這處偏僻的山洞呆了五天,林池反覆的低燒使得周瑾變得不像之前那麼自信,她開始懷疑,她把林池帶走是不是害了林池。
如果她們兩都身體健康,那麼就算是在這山中待上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周瑾也有很多方法能讓她們活下去,然而林池處在重傷狀態,最急需的血漿卻已經耗盡,在此期間已經聯繫過自己的部下,確認他們手上也沒有符合林池血型的血液,周瑾徹底打消了去拿血漿的念頭。
她也不能貿然帶著林池動身,且不說現在外面到處是搜查她們的士兵,單單是林池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就禁不起任何挪動。
於是,擺在周瑾面前的,似乎就只有一條路。
多麼湊巧,她和阿池的血型恰好一樣,這彷彿是天作的巧合,註定要讓她為這個女孩做些什麼。
第五天的深夜,確定林池已經陷入了黑甜夢鄉,周瑾拿匕首割開了手腕,將新鮮血液注入醫療器皿中,看著那血液順著管道緩慢流入林池身體,周瑾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好是不好。
大概還是好的吧。
過去的很多年裡,她為林池付出過自己的心,付出過自己的忠誠,而到了現在,她連身體中的血液也要奉獻出去,只是那很值得,從她身體里流出的血液還是溫熱的,她知道,那會帶得林池的身體重新變得溫暖起來。
那還有什麼不好呢?
看著曾經被譽為「帝國玫瑰」的女孩兒的嬌艷臉頰上重新染上一抹玫瑰般的紅色,周瑾消退了紅色的唇瓣輕輕地扯開了些,露出一抹青竹般風華漣漣的笑容。
雙s級alpha的恢復能力很強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前被割開的口子已經癒合,完全看不到曾經受過傷,只在那截玉般潔白的手腕上還殘留著一線鮮紅,看起來,便像是開在純凈冰潭中的紅蓮一般妖嬈。
聞到空氣中的淡淡血腥味,周瑾柳葉似的眉又輕輕蹙了起來,不似刀鋒了,而是像畫中聖手傾盡心血而成的一抹墨竹。她的唇瓣因為失血的緣故變成淡淡的粉色,不再充滿壓迫感而終於顯出一些不常見的柔弱來。想了想,她在一旁的柴堆里找出一些冬竹放進焰火中,很快,竹子的清香便順著輕煙飄散在洞中,將那血腥味衝散了很多。
根據她前幾天的經驗,阿池應當還會睡足兩個小時才會醒來,到那時,這瓶血早已輸完,阿池不會知道在這段時間裡她做了什麼。
不太習慣於將內心情緒表達出來,周瑾習慣性地握住林池逐漸回暖的手,思索著之後該怎麼辦。
帝國的後備部隊已經在星際航行,大概一個月後就能陸續登陸,到那時,她們便不需要如此窩囊地躲在狹小山洞中,而她也不需要為了林池的傷勢而擔驚受怕了,在飛船上配備的先進醫療設備面前,林池的傷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動物,明明都是女人,她的身體卻比林池要好上太多。如果同樣的傷勢出現在周瑾身上,那麼,應當連藥劑都不用,那傷口會自己快速癒合的。周瑾望著洞外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默默想到。
她多麼希望這一槍是刺在她身上,刺得再深一些也沒關係的。
竹香能夠瞞過床上的女孩兒,卻不能阻止嗅覺靈敏的周瑾,雖然有著竹子清香稀釋,周瑾依舊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她雖然殺過很多人,但卻很不喜歡這種味道,大概正是因為殺過很多人,才更知道生命流逝的難受。而手上也傳來一些黏糊的感覺,思前想後,周瑾還是決定沐浴。
熱水是去附近水潭提來的,用的行軍用電鍋燒開,從冰冷到沸騰,不過用了十分鐘而已,這幾天一直忙於照顧林池,此時解開衣帶,周瑾才想起自己幾天沒洗澡了,這在以前的她看來都是不能忍受的事情,然而很奇怪,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這一切。
清楚林池應當還有很久才會醒來,因此周瑾並無太多顧忌,在林池面前,她本也無需太過顧忌。
只是事情總有意外的時候,比如此時,受到注射進體內的溫暖血液的影響,林池逐漸有了意識。夢中,她彷彿回到了年少時候,剛剛曬了一場五月的太陽,那溫暖而不毒辣的陽光使得她渾身都暖意融融的,於是她開心地看向一旁的瑾姐姐,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了長大后的周瑾略顯清冷的眉眼。
於是訝異,於是醒來。
卻沒有看到周瑾也跟著被驚醒的熟悉場景。
於是一時間,林池有些疑惑,一直陪在自己床前的人不見了,這件事太過奇怪,奇怪得讓她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疑惑中,她轉頭想要尋找那讓她既想遠離又想靠近的身影,哪知這一轉頭,便撞入了一副難言的盛景中。
在篝火旁,周瑾不知何時已經脫去了大部分衣服,只留了身上堪堪遮住腿根的淡青色襯衫,亭亭如青蓮般立在那裡,正偏著頭將一縷陷入衣服中的調皮長發給撥到淡雅如梅又挺直如松的背上。她應當是剛洗過頭,墨色的長發褪去了白天的浮躁,安靜地在周瑾削瘦的背上鋪散開來,一直垂到周瑾挺翹圓潤的臀部。髮絲沒有完全擦乾,水珠將淡青色襯衫沾濕,布料便變得透明,因為站在火堆旁的緣故,周瑾背後柔軟嬌嫩的肌膚被映照出來,彷彿春日第一抹春花般令人想要採擷。
林池立刻閉上了眼睛,蓋在被下的雙手卻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視覺被人為阻斷後,聽覺就會變得更加清晰,從周瑾的方向不斷傳來叮鈴的水聲,那是周瑾在掬起清水擦拭身體。而對於林池來說,即使眼睛看不到,耳邊傳來的聲音卻忠實地向她反映出幾米之外正發生什麼事,這一刻,她甚至能嗅到周瑾身上被熱水蒸騰而出的薄荷體香,她不能忘記,過去很多個夜裡,這種略顯冷清的香氣是如何綿綿密密地將她包裹著,讓她迷失在周瑾的溫柔里。
呼吸變得急促,林池知道,那不是發情,那只是周瑾在重新撩動她內心的那汪靜湖。可是即便知道睜眼可能就是被誘惑得永墮地獄的下場,她依舊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意,明明彷彿已經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那水聲依舊還在耳旁,像一片羽毛一般騷著她的心,讓她不能安穩。
而甚至,閉上眼睛也沒有用了,因為隨著回憶的加深,周瑾的身體毫無保留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里,她不用看過去,都知道那裡應當是一副怎樣的盛景。
受不了那種更為清晰的折磨,林池終於忍不住睜眼再次看向了周瑾。
這一下,她卻沒有之前那麼幸運,當她看過去,周瑾似有所感似的也轉頭望向了她。
那一眼,仿若神女的回眸,又如曇花的一現,周瑾星子般的眼睛撞進了她的眼睛里,謫仙般的容顏也撞進了她眼裡,周瑾這個人便又強勢地進了她的心裡。
或者說是從她心裡復甦,逼迫她正視自己的心。
林池緊張地攥緊了床單,卻發現在那薄被之下,床單早已被她捏得起了層層皺紋,無法再給她多一點的勇氣了。
因為微微偏過了身子,此時從林池的角度,能夠看到更多誘人景緻。周瑾的襯衫是開著的,扣子都被解了下來,絲質衣衫輕柔地向兩邊散開,露出大片的春光。陡峭的鎖骨剛如一個調皮精靈般撞入林池眼帘,胸前一點紅梅又含蓄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順著周瑾大開的衣襟,林池甚至能夠看到那紅梅之下的柔軟。
而這些都是一瞬間便被看清的,事實上,從周瑾回頭注視她那一刻起,林池便慌亂地把頭偏了過去,但看到的已經無法消失在腦海里,甚至開始和記憶重合,給她更清晰的感受。
緊張地閉眼半晌,卻沒等到周瑾的質問,林池卻也沒有更多的勇氣再看過去,她怕一轉頭,就看到周瑾還在凝視著她。
像凝視一件得來不易的珍寶。
而這之後不久,水聲重新響了起來,知道她已經醒來,彷彿是故意一般,那水聲甚至更清晰了些,每一下,都如穿過長長竹節而滴落的雨水般發出玉石相擊的清澈聲音,一下又一下地在她耳邊騷擾者她,讓她的呼吸一直無法完全平穩下來。
而期間,她還聽到了周瑾的一聲輕笑,那才是真正的如玉相擊。
林池顫了顫睫毛,咬緊了下唇。
這個人,好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