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割裂(上)
周瑾原本是半趴在枕上的,藍色被子只堪堪遮住挺翹的臀,光潔緊緻的背露了大半在外面,泛著玉質的光澤。她一手抓住林池的腕子,一手撐著床微微抬身,玉背便如弓般反拉開一個美麗的弧度,背上幾縷紅痕未消,顯出一種妖冶的美。她屈膝坐在床頭,被單蓮花般層層疊疊地籠在她曲線優美的腰間,烏黑髮絲自肩上垂落,遮住大半誘人的胸。
剛經過一場激烈的□□,周瑾素來冷清的眉眼染上了些許緋色,有種難言的媚麗。大概是從睡夢中被驚醒的緣故,此時她那雙總是燦若星辰的眸子籠著幾分茫然的霧氣,又因林池想要殺她而醞著幾分極重的怒氣,她雖然留了幾分力,但林池嬌嫩的手腕已經被她掐得有些泛紅,透過林池白皙的手背,能夠看到那薄嫩肌膚下點綴著的几絲單薄的青筋,那樣脆弱。
彷彿一用力便要碎了。
捏著林池的手指不自覺的鬆了松,斟酌著放輕了力道,周瑾盯著林池的眼睛道:「你再說一遍。」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林池會拿刀對著她,即使林池逃離她身邊,即使林池在這異國他鄉成了一名軍校學生、將來還可能會和帝國打仗,但她從沒想過林池竟然真的會對她揮刀。
那把刀,力道不小,沖著的是她的心口。
大概已經□□去了吧,不然心臟那裡怎麼隱隱作痛?周瑾低垂著頭,去看不著寸縷的身體,英氣的眉緊緊蹙了起來,和林池的別無二致的小動作。
「我說,我想殺了你。」被周瑾抓住的手因為恐懼而顫抖,林池卻還能笑出聲來,玫瑰般嬌艷的眉眼不知何時起已經開的極盛,連帶著氣質也開始有了玫瑰的尖刺,她看向周瑾的眼神,是令周瑾陌生的恐懼與痛恨。她的聲音還有一些沙啞,依舊輕輕柔柔的,卻再也沒有昨夜纏繞在周瑾耳邊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
周瑾空閑著的一隻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將平順的布料捏出一點褶皺,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林池的眼睛,想從那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找到曾經滿載在裡面的愛意和戀慕,可是沒有,一點也沒有。
周瑾眼裡突然露出一絲瞭然,她將林池扯到床上,只一隻手就輕易壓制住了林池,卻依舊沒有從林池手上把匕首拿開:「因為我殺了你父皇?」
「我父皇?你曾經不也喊過他父皇嗎?怎麼,目的達到了,駙馬想否定以往的一切嗎?」她突然的動作下了林池一跳,如同受驚小鹿般顫了顫,想要反抗卻無法反抗。略微平靜下來后,林池安靜躺在床上,同樣□□在外面的肌膚還能感覺到周瑾微涼的體溫,心中卻泛不起半點旖旎,她緊緊抓著匕首,蒼白的肌膚下,青筋因為用力而微微突起,她冷笑著看著周瑾,強壓著心頭的恐懼嘲諷道:「元帥殺過的人太多,怕是忘了大半,你何止殺了我父皇呢,林氏皇族的人差不多都被你殺乾淨了吧?讓我想想,那些人里,有多少是你也曾經喊過母親、哥哥、弟弟的呢?你舉著長□□進他們身體里時,難道就沒有半點不忍嗎?」這話她曾經問過周瑾無數次,可周瑾沒有一次回答過她,那絲毫不當一回事的沉默態度使得林池的心越來越冷,最後終於看清這個人的冷血本質。可那時,無論是刺殺還是下毒,所有一切林池能用上的報仇手段都被周瑾一一化解,很多次,林池都以為周瑾會殺了她,但無論她鬧的有多麼嚴重,換來的只有晚間更為激烈的佔有,彷彿是決心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一般,兵變之後,周瑾對那事卻更為熱衷。
而這彷彿無休無止的佔有終於讓她有了孩子,那些被禁錮在深宮、連自殘都不能的日子裡,看著越來越大的肚子,林池總是在想,是不是周瑾不殺她,就是為了要一個有著皇室血脈的、能夠名正言順繼承那皇位的孩子呢?每多想一次,她對周瑾的恨意便多一分。
殺父殺母之仇、滅族之恨就擺在兩人面前,現在這個人卻彷彿忘記了發生過什麼事一樣,理直氣壯的質問她:「你再說一遍?」
多麼諷刺,林池心想。
周瑾卻露出了一抹苦笑,薄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
在曜日星上,林池也不止一次的刺殺過她,可每一次,周瑾都在那其中感覺到了猶豫與掙扎,她一直以為林池不可能真的殺她,正如她永遠不可能傷害林池一般。可剛才,從那匕首上傳來的冰冷告訴她,在離開帝國的這三年裡,女孩兒真的不一樣了。
像是細心養大的小貓有一天卻突然變成了一隻老虎,開始向她展露鋒利的獠牙。
因為她殺了她父母。
可是……小貓的父母,也殺了她父母啊。
那些永遠不能說出口的秘事,究竟還要在她和林池之間留下多大的裂痕呢?周瑾不知道,但即使是這樣,她也不可能對林池說明當年的那些真相。
正是因為不能說出口,又不想失去林池,於是她做了平生第一件卑鄙的事情——讓林池懷上了孩子,生平頭一次不自信起來的周瑾只想用孩子把已經露了去意的林池綁在身邊。
可她沒想到,嬌弱如花瓣般的女孩兒會丟下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毅然逃離帝國,甚至不惜逃到對帝國皇族來說充滿了危險的聯邦。
在得知林池去向的那些夜晚,周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她有這麼可怕嗎?令阿池不惜去面對更大的危險,也不願留在帝國?
而當得知林池居然考入了軍校,並且報考的是一定會上戰場的機甲系時,周瑾心中更是茫然。
那是你的家國啊,池兒。
可直到今天,她依舊不能相信林池會親手把刀刺入她的心口。
周瑾眼中突然劃過一絲堅定,她往後退了些,鬆開了束縛林池雙手的右手,甚至親手引著林池手上的刀到了她的心口:「阿池,機會我給你,如果你下不了手,跟我回去。」她不喜歡賭博,但這一次,她很想看看林池心裡,她究竟還有沒有位置。
這幾年來支撐著林池活下去的願望就要實現,林池卻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鋒利的匕首劃過周瑾胸前白嫩的肌膚,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她知道,只要再往前一點,再用力一點,即使身為雙s級alpha,周瑾也會死。
被刺穿了心臟,沒有人能活著。
腦海中略過家人的音容笑貌,父皇威嚴的身姿、母后溫柔的撫慰、哥哥姐姐無奈的寵溺浮現在心頭,堅定了林池下手的信念。只是隨著刀尖推入,林池卻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心中的痛意。
多麼可悲,她果然還是愛著這個魔鬼。
她在殺死周瑾,也在殺死自己。
林池眼中也閃過一絲堅定。她一個翻身,輕易將沒有反抗的周瑾壓在身下,坐在周瑾平坦的小腹上,執刀的手不再顫抖,堅定的朝著周瑾心口推入。
「黃泉路上寒冷,我會隨你一起去。」眼見周瑾胸口的血流的越來越多,漸漸染紅了藍色的床單,林池眼角終於滑下來一滴眼淚。
折磨她三年的事情終於要在今天落定,不用上戰場也能達到目的,這真是再好不過了,林池努力剋制住想要抽手的心,一顆心也隨著周瑾慢慢死去。
可隨著她這句話出口,周瑾卻終於有了反應。她再次捏住了林池的手腕,制止了那刀鋒繼續刺入自己的心臟:「你還愛我。」雖然恨不得和她一起去死。
林池低頭望著周瑾精緻的容顏,看見她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薄唇上竟有一絲笑意,不由低罵了一句:「瘋子!」
「你真恨不得我去死啊。」那殺意不是假的,周瑾本已死心,卻又聽到了林池要跟她一起死。
這就很好了,至少她還愛著她。
周瑾心想。
「跟我回帝國。」
「你說了不反抗,讓我殺了你的。」林池奮力掙扎著,秀致眉眼中滿是氣憤。
可我不想讓你死,周瑾想。她又沉默起來,尖削的下巴在翻身時刮過林池柔軟的左肩,將人拷在了床上,而她自己的胸口上還流著血。
林池突然想到了什麼,笑出聲來:「周瑾,我只是要你死,親手殺死你和別人殺死你,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周瑾臉上立刻覆上了一層寒霜,披散在身上遮住大半身體的墨色長發也似乎冰冷了很多。
她讀懂了林池話里的意思。
林池繼續說了下去,沙啞低柔的聲音如同毒蛇一般吐著劇毒的液體:「你說,帝國元帥出現在聯邦,是不是會讓聯邦人瘋狂呢?他們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你殺死在聯邦呢?周瑾,你為什麼來聯邦呢?又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眼前?你真就這麼自信,自信能在這隔了半個星系的異國將我抓回去,以達到你那骯髒的、可恥的目的?」
「你不會說出去。」周瑾拿起林池的襯衫穿上,沒有理會胸前流血的傷口,她的身量比林池高很多,但幾乎和林池一樣清瘦,林池的淺色襯衫十分服帖的套在她身上,依稀可以看到窈窕的腰線和胸前的柔軟曲線。
「我憑什麼不會說出去?我不怕我帝國皇女的身份暴露,只要你死就好了。」林池被拷在床上,眼裡卻露出了快意。
周瑾又是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