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霍仲奚的過往
兔肉已是金黃色一片，冒著騰騰熱氣，同時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氣。
姜離也不客氣，扯下一隻後腿，咬了一口，頓時肉汁迸發，這鮮美的味道著實令他胃口大開，那兔肉中的淡淡靈氣，卻是讓此滋味更上一層樓。
「大廚，確實不錯。」姜離點點頭，稱讚了一句。
霍仲奚很是享受，言道：「姜道友喜歡就好。」說著他自己也扯下一隻後腿，大口咀嚼。
一口咽下，霍仲奚衣袖一擺，面前出現一張案桌，兩張藤椅，桌上一個玉盤，一個酒壺，兩個酒杯。
「大口吃肉，豈能無酒？」霍仲奚將兔肉放在玉盤上，伸手請姜離入座，又斟了兩杯靈酒，將一杯遞給姜離。
姜離接過酒杯，二人落座，杯盞稍稍一碰，同時一飲而盡。
酒力化開，姜離暗暗點頭，這靈酒可比在醉仙樓拿出喝的好上太多。
「霍道友，姜某發覺這兔肉內中炙烤的與外表毫無二至，可是道友的什麼獨門手段？」姜離一邊吃肉喝酒，一邊問道。
霍仲奚彷彿遇到了知音，興緻起來，欣喜道：「這個說來並無多少隱秘。」
說著他一指焰火，一股火焰飄然而動，轉瞬化作一隻飛鳥模樣，羽翼撲騰，栩栩如生，繼而又化作一條游魚，水中嬉戲，似真非真。
「大抵不過是以神魂法力操控焰火，這當中看似簡單，若無長久琢磨，也無大用。」霍仲奚收住手勢，那游魚消散，柴火堆仍舊燒的噼啪作響。
「似方才這點把戲，不過入門罷了。我磨鍊十年，才可像之前一般將兔肉炙烤均勻。」霍仲奚面色有些得意。
姜離點點頭，這等手段與他施展獸魂引卻是有幾分相似，不過霍仲奚磨鍊許久，掌控上更為精細。
不過數息，霍仲奚又有些失落道：「不過常有人言我這等手段是不思進取，玩物喪志。」
姜離聞言搖搖頭，一臉肅然道：「我觀道友方才炙烤兔肉，其中功夫不下與人斗戰一場，這實則也是一種修行。」
霍仲奚不覺渾身一震，半晌之後言道：「姜道友慧眼如炬。常火無形，控火則如巧婦繡花，大意不得。我之拙見烤肉也似煉丹，不過所用不同，所得不同罷了，但其方法卻是通的。」
姜離可是頭一次聽說烤肉能與煉丹相比，但見霍仲奚的豪情壯志，問道：「霍道友莫不是想成為煉丹師？」
霍仲奚聞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道：「我火靈根資質不錯，若有可能，也想試上一試。」
「哦，那姜某可要預祝霍道友將來願望成真。」姜離抬手認真道。
「哈哈哈，謝姜道友吉言，不說這個了，喝酒！」霍仲奚連連給姜離斟酒，二人不多時已是將整隻兔子吃完。
姜離看著火堆，若有所思。
「莫非道友也是火靈根？」霍仲奚以為姜離對這控火之術起了興緻，若是姜離有意，他也不打算藏私，準備給姜離傳授幾招。
「是有一點。」姜離隨意道。
說著他一指焰火，便如方才霍仲奚一般，將那飛鳥游魚重現，而且動作姿態毫無二致。
「不可能！」霍仲奚一聲驚呼，站立起身，轉瞬便自覺失態，坐回藤椅上，但面上震驚之色不減。
「這叫有一點？」霍仲奚有些不敢相信，想了幾息，問道：「姜道友，莫非你也深諳此道？可是之前有打磨過？」
「控火倒是頭一次。」姜離摸摸鼻子，獸魂引他施展的爐火純青，控火雖是頭一次，不過卻是有些相近，且他神魂強大，過目不忘，故而能將那飛鳥游魚重現。
「姜道友莫非單一火靈根？若是頭一次施展，能到這種程度，著實是天資高絕！」霍仲奚內心仍未平靜。
姜離趕緊言道：「先前我自家有些手段卻是相似，算不得頭一次。」他沒將獸魂引說出來。
霍仲奚也沒問，自斟自飲了一杯，面色卻是有些失意：「說起來我苦磨十年，便有些洋洋得意，卻是有些妄自尊大。」
姜離他猜想霍仲奚應是想起什麼傷心往事，也無話語，同樣飲了一杯。
「我父母早亡，在街頭流落年許，幸得一個酒樓老闆好心收留了我。在酒樓之時，我便常常在後廚廝混，偷些東西吃。」霍仲奚低頭自語。
姜離不禁想起自己與父母失散之後，流落江湖的那段日子，大概也能相像到霍仲奚幼年時的樣子。
「后廚掌勺常常教訓我，不過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慢慢地教授我廚藝，在酒樓的三年，或許是我此生最快活的時日。」霍仲奚又飲了一杯酒。
「後來我遇到一位老者，說我身具靈根，非要帶我去修仙。我那時正是懵懂少年，對這修仙之事自然憧憬，便離了酒樓。」
姜離心中一笑，大概九成散修都有這樣的故事，就跟說書先生的講的一樣。
「我離開酒樓之時，掌勺笑臉相送，但我仍記得他臉上帶著笑意，眸中卻是透著不舍。他那句『好好修鍊，還有我交給你的手藝別丟了，將來我還想嘗嘗仙人做的飯呢！』猶言在耳。」霍仲奚眼圈微微發紅。
姜離此時便明白了，為何霍仲奚修道之後，仍然喜歡做飯，或許那位掌勺於他而言，便是明燈一般，照亮了他幼時黑暗的人生，故而此事一直不曾放下。
「嗯，他會嘗到的。」姜離肯定道，修士常言晚卻七情六慾，不過他看霍仲奚乃是性情中人，必定不會忘記這一段過往。
「可惜世事無常，掌勺早前幾年便過世了。」
姜離頓時一怔，抱歉道：「是姜某唐突了。」
「無妨，將來我若有所成就，掌勺他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霍仲奚抬起頭，面上沒了悲傷之色，換作一臉笑意。
「哎呀，不知不覺竟跟姜道友扯起這些陳年舊事，道友勿怪，勿怪。」不一會兒霍仲奚便恢復了先前大大咧咧的姿態。
姜離笑道：「當真是一見如故啊！」
二人飲了杯酒，一時無語，姜離不禁想起先前黑白雙煞的儲物袋，將之拿了出來。
霍仲奚看見這般情形，剛想說話，姜離便言道：「不定有什麼好東西呢，也好分一些給霍道友。」
說完姜離不等霍仲奚反應，便查看起來，不過倒是如霍仲奚所言，兩人確實是沒什麼財物，不過其中一塊圓形玉璧，倒是引起姜離的興趣。
他拿了出來，霍仲奚有些吃驚道：「喲，想不到這兩人月余功夫，竟得到了一片寶圖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