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錯愛(四)
「你們都出去吧,這是我們家裡人的事,外人不便旁聽」那陳禮之緩緩的走到桌邊,顫抖著手指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始終一言不發的低著頭頓,再開口卻是對著一旁怔怔立著的白蒼與青龍說了一句,那由於吸食藥物過多而變得猥瑣佝僂的身體卻在這一瞬間整個舒展開來,隱約可以見到他曾經也是一個儒雅俊秀的風流少年。
「你們出去吧」清歡通紅著一雙眼睛同樣坐到了那桌前,眼中卻沒有絲毫俱意的緊緊盯著那不停悶聲喝茶,明顯高度緊張的男子,卻是低聲緩緩的朝著那銀髮藍瞳的仙君說了一句。
「好」白蒼自然知道事情進展到了關鍵的地步,一雙湛藍色的虎眸抬眼掃了一眼那不發一言通紅著一雙眼睛不停喝茶以此來緩解那即心中將擊垮他的陰影,而那芳兒卻是始終低著頭,亂髮遮擋了眼睛,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芳兒對那陳雁秋的情緒十分複雜,那種夾雜著恨與愧疚的濃烈情緒十分令人費解。
「我們出去吧」那雲龍仍舊有幾分怔愣,只因為眼前的這一場鬧劇實在是叫他震驚,他本也是修行數百年的謫仙青龍,從來都漠不關心這世間的一切,對待這人間七情六慾的複雜情緒更加是從來都看不透摸不準,所以才會常常反應遲鈍,只是剛剛那模樣普通又性格平和的芳兒突然在一瞬間迸發出那樣強烈的恨意,甚至還拿著兇器想傷人,卻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果然人世間七情六慾實在叫人費解異常。
「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那銀髮藍瞳的仙君卻見到那一身青衣的男子一雙桃花眼中帶著些渙散的光芒怔怔的立在一旁,如同木頭人一般,卻叫白蒼有幾分費解的走了過去一把將他狠狠的拉出了門外。
待到房中恢復了平靜,那靜坐著的兩人才緩緩的有了動作,那陳禮之像是酒醒了一般恍然的看了一眼這家徒四壁的環境,卻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肯與清歡對視,那坐在地上的芳兒卻在那白蒼與青龍出去了以後便如同後知後覺一般,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步一蹣跚的想要轉身走入廚房。
「你站住!」那陳禮之明顯看到了那芳兒想要往廚房裡走,卻是朝著她便是一聲怒吼,他剛開始確實是被芳兒這一張平淡無奇但是笑起來卻異常人畜無害的臉所吸引,可是漸漸地他卻越來越不懂她了,也許是在她發現自己給表妹畫的那副畫像以後,她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在他的面前詆毀自己的表妹,甚至最後受到大夫人的指使來污衊表妹,他猶豫了數日不決,她卻只是考慮了一個晚上就同意了,有時候甚至他懷疑她的心是用冰做的,何以會如此冷?如此不近人情?
那芳兒聽了他這句話卻是自顧自的便要往廚房裡跑,彷彿沒有聽到他這憤怒的一聲怒吼一般,那陳禮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卻是語氣放緩了許多,朝著那芳兒的背影好聲好氣的說了一句道「你那時候不是待寒兒最好了嗎?常常抱著她逗她玩,如今她這麼大了,也因為自己母親一事千里迢迢的尋過來,那時鎮中鬧妖獸的一事似乎也聽得人說是她誤打誤撞的救了你一命嗎?你當真要如此寒心絕情嗎?」
那芳兒聽得他這句話,手掀開帘子的動作卻怔怔的停在了原地,僵硬著沒有再行動,可是身子卻越發的顫抖了起來,甚至隱約可以見到她不停抽泣著雙肩,很明顯那句話刺中了她內心柔軟的地方。
「雁秋的事情說到底是我虧欠了她」最終她卻是聲音中帶了哽咽之意,無比痛苦的說了一句,始終不願意抬頭看清歡一眼,或許是因為羞慚到了極點,可是不用她回頭,清歡卻知道此刻的她肯定是淚流滿面,說到底她還是個人,對嗎?昨天他們來的時候,話沒有在明面上說開,她還能強裝鎮定,如今什麼話都說開了,只怕她心中也難受到了極點吧。
「寒兒,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你已經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你的模樣與你母親年輕的時候有七分的相似」說到這裡,那面容蒼白,骨瘦如柴的陳禮之臉上卻透出幾分難得的欣慰,那飽禁酒精與藥物摧殘的佝僂身軀又低下頭來重重的咳嗽了幾句,臉上卻逐漸染了悲痛之意,又沉沉的開口道「可是你與你母親最不相同的卻是你這雙眼睛,她無論何時都是溫柔沉靜的,從來都不願意多說話,可是你這雙碧藍色的眸子卻在我剛剛見你的第一眼時便透出十分的堅毅來,假若她性格有你一般的堅毅,也許便不會落到這種被人污衊害死的地步吧,被我們這樣卑鄙下流無恥的人害死」
那陳禮之苦笑了一聲,一雙眼中卻透露出極度的傷心與痛苦之意來,彷彿在自嘲,彷彿在奚落,又像是深深的憐惜。
那在一旁沉默無言的芳兒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然沖了過來,彷彿在竭力保護什麼一般,用力的揪著那陳禮之的衣服便是一整猛烈的搖晃「你懂什麼?小姐她性格堅毅無比,比一般的女子都強多了,哪一次大夫人刻意刁難府上無辜之人的時候不是她第一個挺身而出?哪一次你落難欠債的時候不是她偷偷替你想辦法將所有的債務還清?她一點都不軟弱,相反她就是過於重情重義了」
清歡看到她一頭亂髮掩蓋下的臉,那張臉上有好幾處傷口,看起來分外的可怖,那神情卻是深入骨髓的悲傷,眼眸中帶了強烈的悔恨之意,彷彿想要刻意借這幾句話挽回什麼失去的東西一般。
「你是現在才想通的吧?當初口口聲聲在我耳邊說她懦弱無能,得不到丞相大人的寵幸,你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是誰?」那陳禮之聽了這話卻是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臉上帶了諷刺的笑容輕輕的捧起芳兒的臉,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直到看到她驚慌失措的眼神,滿滿溢出雙眼的淚水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她。
「我母親究竟是怎麼被污衊的?難道就因為你的嫉妒,你欠下賭債還不了,所以你們才答應那劉氏串通起來一起害死她?」最終清歡還是坐聽不下去,「砰」的一聲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滿臉恨意的伸手指了指那芳兒,又指了指那陳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