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威脅
那天晚上,兩把涼凳,一支紅燭,一人眉目溫柔,一人右頰微紅卻難掩笑意,窗外有秋夜涼風呼嘯而過,兩人卻秉燭夜談,從小時候兩人共同經歷的糗事到長大后看遍人情冷暖的唏噓感慨,越是點滴的了解,玄燁越是感覺得眼前這人的難能可貴,那大概是一生中他真正最開懷的一個夜晚,直至天色微亮,為免人非議,才回了自己的府中。
「叩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剛剛送走了小王爺才躺下不久的影月只得迷濛著一雙眼睛去開門。
「影月姐姐,你還好嗎?」推開門,門外站著一個
身穿淺紫色衣裙的女子,身上綉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髮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一雙碧藍的眼睛透出無限關懷的看像她依舊紅腫的右臉頰,正是清歡。
「謝謝清歡妹妹,我沒事」影月見了她早早的就趕來探望自己連忙道了個謝。
「你臉上的傷依舊未見好轉,我這裡有一盒白雲活絡粉,見效其快,你抹在臉上試試吧」清歡輕拂水袖,將一個貝殼狀的藥粉盒放在她手上,這神奇的藥粉當然又是高冷的白虎仙君給的。
「妹妹真是有心了」影月略微有些感動,將那葯接過,自她入王府以來從沒有人如此關心自己,更何況她還是個在此留宿的客人,本是萍水相逢,她的好心腸卻讓她覺得心中暖暖的。
「那小王爺真假不分,我那日已在橋上勸過他了,誰知他還是這樣冥頑不靈,只用眼睛識人,連我看了都覺得氣憤」清歡有些憤憤的說道,也替她一顆真心被辜負而覺得惋惜,據她所知,那另外一個影月整日里只知道裝腔作勢,對王爺半點真心的付出卻沒有,聽了白蒼一說她又是如此的苦心積慮要離間兩人更是讓她無法容忍。
「昨天晚上小王爺過來了」影月卻是側過頭有些害羞不願意正眼看她,又閃身入了院拿了那昨日給玄燁泡水喝的一方和闐白玉茶盞給她泡了杯清香四溢的茶。
「真的?那小王爺良心發現了?」清歡聽聞此言,心中一驚,碧藍的眼眸卻透出幾分欣喜,看來那玄燁也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不受教。
「是,也不知昨日他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言不發的便過來尋我,說了他一頓也不走」想到昨日兩人相處的光景,影月不自覺的輕笑了聲,她性格確實過於倔強,那人肯放下身段過來找自己肯定也是下了不小的決心。
「你是說他那日打了你一巴掌以後自己又想通了?」清歡有些哭笑不得,昨日夜裡回去以後她還和白蒼商量著怎麼使計讓那小王爺明白真相,誰知這會子他卻是自己懵懵懂懂的看透了,也真是一個痴顛的公子。
「想不想通我不知道,只是昨天晚上我們談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他似乎十分開懷」影月手執了一個青花素胚盞,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眼神透過那氤氳的水汽透出幾分悠長。
「如此我想他那樣聰明的人也能辨別真假了吧」
清歡在旁長舒了一口氣,這幾日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本來還不知他們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狀態還要持續多久,好在經過昨日的徹夜長談,兩人似乎都真正敞開了自己的心懷。
「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與白蒼去找那小王爺交流一番,將真相說於他聽再仔細的查明這另外一個影月的來歷,如此事情便不再棘手了」清歡與影月品著茶交流了一番便起了身要離開,與剛來時的擔心壓抑相比,到現在的聽到好消息開心釋懷卻是輕鬆了不少。
「好,你過去用早膳時也幫我帶句話,就說我身子不適便不過去了」影月沖她淺淺一笑,清歡知她是不想讓府上的眾人看到她臉上的紅腫傷口難堪,便連連應允著離開了。
正當影月重又關上了門在這略顯偏僻的閣中品著茶出神,卻聽到一陣繁雜的腳步響聲往這邊走了過來,便有些不解的起身查看。
「妹妹,你這宅院當真是偏僻孤涼,我過來看你了」一陣清麗卻帶了幾分故意鄙夷的聲音傳來,抬眼一看卻是另外一個影月,只見她著了一襲鵝黃綉白玉蘭的長裙,玉瓷般潔白無瑕的臉上更是帶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居高臨下的斜倪著她。
「今天是吹的什麼風將你刮過來了?」影月對她早就恨之入骨,臉上的傷拜她污衊所致,到現在都灼燒的痛,更是不屑與她對視,又淡然的轉過身去坐在了凳上。
「妹妹以前還常與我交流字畫鑒賞,怎麼現在卻對我如此避之不及呢?」那「影月」完全不受影響,反而也跟著落座,沒有一絲拘謹。
「我這裡偏僻窄小怕是供不下你這樣心思歹毒之人」影月冷笑了一聲,想到自己從前還不知她的來意,只好奇這人竟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心裡竟還生了幾分親近之意,常常喚了她過來玩,現在想想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你像從前那樣不爭不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就行了嗎?那樣我也不會費勁心思想要對付你」那
「影月」卻是話鋒陡然一轉,語氣中多了幾分寒意,一雙眼睛更是帶了幾分陰森森的威脅之意。
「呵呵,那我可當真是要感謝你長久以來的不殺之恩了」影月冷笑了聲,如此她從前那消極不願意主動去追求什麼的態度落在她眼中卻成了不必費勁心思對付自己的理由了,當真是「清新脫俗」的理由,那怎麼解釋她時常暗中使壞讓府上眾人都覺得她性情孤僻囂張呢?
「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此那我不妨告訴你,你最好儘快自行離府,不要等到我出手,否則我無法確保你還能活幾日」那女子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一雙與她完全相同的眸子卻透出幾分她從不會有的歹毒,在這一刻她彷彿想起了那日晚上她口出陰森歹毒之語不斷威脅逼迫自己的話語,除卻這副相似的皮囊,這個人確實是另外一個與她毫不相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