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分,老太太歇下午睡,仇妤有了自由的活動時間。觀雲寺的香火旺盛,前來祈福,拜佛的,求籤的人數不數勝數。廟堂里回蕩著誦經的聲音,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虔誠。
寺院後方是一排排整齊的廂房,供香客們休息或小住,廂房后,僧人們在這種上了大片大片秋海棠,一簇簇,一團團。
「著雨胭脂點點消,半開時節最妖嬈。誰家更有黃金屋,深鎖東風貯阿嬌。」
詩人對海棠花的形態作了傳神的描繪,盛讚海棠之美,說最好把她來「金屋藏嬌「。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濛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詩人蘇軾曾說海棠花是美人,被譽為詠物的上乘之作。
……
隔日正午。
觀雲寺后廂房。
「清兒,你準備好了嗎?」雲氏站在門口催促著,終於,一雙玉手推開了屋門,從裡頭飄出一襲金黃色的麗影,雲煙衫綉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雲氏滿意的點點頭,「好看!真好看!我的女兒這麼一打扮啊,簡直美若天仙!」
「母親,事不宜遲,我們快些出發吧。」
和哥哥約定好的時間快到了,這會兒他們剛剛狩獵結束,正好有機會。
這對母女前腳剛走,另一頭正在屋子裡幫老夫人捶著背的仇妤卻聽見了一陣焦急的大喊。
「妤姐姐!妤姐姐!」
老太太一愣,江仇妤聽這聲音,立刻解釋道,「是鎮國公府的七小姐,只是不知道她怎麼在這裡。」
「哦?七小姐也來這天福寺了?江老太太狐疑道。
當仇妤打開屋門,就看見了那焦急的小女子,「妤姐姐,快!快點跟我走,太子受傷了!」
什麼?太子?!屋子裡的老太太立刻站了起來,「七小姐,你是說太子受傷了?」
她當然知道太子殿下就在觀雲寺附近的皇家狩獵場,而且此刻應該與江連偁在一起狩獵才是。
溫馨說道,「是啊。太子殿下被襲擊,流了好多血,姐姐,只有你的葯能救他!」
江仇妤卻是皺了眉,她回過頭看向老夫人,似乎在尋求同意。心裡卻在想,這元灝又在搞什麼鬼?她這輩子都不想跟皇室扯上半點關係了。
老太太看出仇妤的想法,畢竟自己的孫女被皇子太子退過婚,本來就已經夠委屈了,如今這太子受傷了不去找太醫卻來找自己等我孫女,臉上不發作,嘴上說,「殿下受傷,小姐應該去找太醫才是,為何來找蓁蓁?」
「妤姐姐,妤姐姐的葯,我大哥用過,連太醫都說藥效極好,想必妤姐姐的醫術高明,如今這荒山野嶺的,再找不到比妤姐姐更好的大夫了!」溫馨開始有些著急。
老太太略一思量,私仇比不過大義,何況對方是皇族更不好得罪了,只能為難看著仇妤,「這.……蓁蓁,你要是不想去,祖母替你……」
「算了,祖母我去,他不仁我總不能不易,到時候皇上怪罪,我們江府就完了。」江仇妤妥協的背起裝著銀針的小布包。
……
馬車進不來,狩獵場的入口比較窄,而且路又顛簸,江連偁只能看著太子,在林子里等著。
「先吃顆我們燕國的療傷聖葯吧,人命要緊!」燕國的一行人正靜靜的等在埠唐太子身後,燕雪君使了個眼神,身後的另一個手下無心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盒上前。
看看著元灝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江連偁只得先接過葯給元灝服下,「謝謝,我們國君定不會忘記三皇子這次大恩的!」
「沒事兒沒事兒,小事情,舉手之勞而已,太子殿下的命要緊。」燕雪君擺擺手,不在乎的說,雖然這要珍貴,但是卻比不上人命。
當江仇妤趕到的時候,元灝因為失血過只存了一絲微弱的意識。她看了下傷口,「不行,要帶到裡屋去!」
「好!」江連偁重重的點了點頭,將太子背了起來匆忙的朝著狩獵場暫時搭建的小屋裡走去。
老太太看著元灝被江連偁背著,手已經垂下,一路上撒著許多血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著,她也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昏沉,太子狩獵受了這麼重的傷,萬一傳揚出去,太師府可就脫不了干係了,還有她的大孫兒,肯定會受到牽連的!
後頭姍姍來遲的雲氏母女倆一看眾人急急忙忙的架勢,一驚,這是怎麼了??江彧清一顆心都在太子身上連忙就拉著雲氏往小屋跑去。
「傷口深可見骨,需要馬上縫合!」仇妤嚴肅的說著,手上動作不停,她先用剪刀剪開了元灝的整條袖子,拿了還未開封的酒給他消了毒。
????「水!」
????江連偁在一旁配合著,時不時打些水進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江彧清連著雲氏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太子有事啊!」老太太站在屋外徘徊著,手中轉著念珠,燕雪君也在屋外侯著,只是臉色也有些難看。
此刻就算是回宮找太醫也來不及了,現在他們這些人只能祈禱江仇妤的醫術了。
做好了消毒工作,江仇妤從袖中拿出了小布包,取出銀針放在燭火上烤了烤,又拿出了一根細線穿過準備縫合,一旁的溫馨和江彧清二人看著這場面已經嚇呆了,根本不知道仇妤想做什麼。
江仇妤沒時間向眾人解釋,她知道縫合傷口和縫衣服不一樣,傷口是一針縫合后就要剪短縫合線再繼續下一針的縫合。而縫衣服是一條線一直到底。縫合創面要看大小,創面的深淺,一層一層的縫合,包括肌肉血管,最後是表皮縫合,如果表皮缺失還要考慮移植皮膚,但是以現在的醫學條件植皮是不可能的,只能盡量做到傷口癒合時疤痕不要太大。
終於,角落裡的溫馨實在看不下去如此血腥的場面,連忙捂著口鼻到小屋外去了,留下江彧清一人在原地臉色發白。
縫合期間元灝給痛醒過一次,一看自己的手臂上大面積的傷口又「啊」的一聲嚇暈過去。
「這麼縫得多痛啊!」溫常禮看著溫馨跑出去的身影,又回頭看仇妤縫合傷口,不免咋舌。
「若病人醒著,我還可以用麻醉,可他已經昏過去了實在沒有必要。」江仇妤頭也不回的說,手上動作不停。
「什麼是麻醉?」
「呃……是麻沸散。」
一時間場面實在是有點血腥。
燕雪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女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臉色也帶著幾分虛弱,「傷口已經縫合好了,我去配些以後癒合用的草藥。」
「太子什麼時候會醒?!」江彧清著急的問道。
仇妤看了江彧清一眼,看她臉上的擔心不像作假,臉色被嚇得還隱隱發白,卻還倔強的不肯出去。
????「這要看他自身了,今晚若是高燒發熱,就必須小心的看護著,等燒退了應該就會醒了吧。」
仇妤說完便站了起來,不想腳下一軟,燕雪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劍眉不由得一皺,好纖細的女子,這麼瘦弱,居然是她幫元灝處理的傷口的,「小姐,你沒事吧?」
「是你?」江仇妤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帶著自己在林中狂奔的人。不自然的抽開了自己的手臂,搖了搖頭,「坐得太久了,雙腿有些發麻。」她笑了笑,又轉身對著江連偁說,「哥哥,太子的傷口要保持絕對的乾燥,不能碰水,三天用酒精清洗一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