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常恭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仇妤,而她身旁跟著的侍女,他又怎麼會不認得,那是仇妤去江南前,自己借著七妹溫馨的身份給她送過去的,就怕仇妤在途中出現什麼禍端。
「小姐?」
「啊?」仇妤轉頭看著京墨,「怎麼了?」
「小姐想要那典籍?」京墨低下頭來輕聲問道。
仇妤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只可惜,我沒有那方面的才華。」若說醫術她高人一等,那麼詩歌方面,她資質平平。
角落裡,兩名面容清秀的男子挨坐在一起,其中一人便是郭家嫡女郭靈。
在溫常恭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認出他來,他臉上所帶的那個面具是盛京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而那名工匠就是來自她郭家的店鋪。她身為郭家嫡女自然要接觸郭家的生意,每件東西賣出去的東西就會登記造冊,所以她才會認出溫常恭,沒有想到他出現在這種場合。
埠唐的民風雖然開放,但是像郭靈這樣的大家嫡女,經常露面多了是會落人口舌的,況且敢於參加這種比試的小姐並不多,放眼望去也只有那麼三四名。
而郭靈才女的名聲在外,她若出席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有另一方面的考慮,身為才女,在這種公眾的比試下輸給旁人就不好了。而女扮男裝就沒有這方面的顧忌,哪怕是輸了,她也只是一名陌路人,贏了,就可以得到虛榮心,她可以放心大膽的作詩,何樂而不為?
花船緩緩的遠航岸邊,輕輕搖晃著向湖中過去。
空氣因為熱烈的氛圍而變得溫暖,飄著淡淡的茶香混合著酒香。
京墨提醒著仇妤,二人看著第一句上聯出現,耳邊環繞著此起彼伏的搶答聲,卻是無法完全融入這熱烈的氣氛當中。她的思緒有些雜亂,看著那一張張笑臉,眼前卻總是晃過那一張俊美無雙的面容。
「京墨,這裡有些氣悶,我去船板上吹風透氣,你在這裡占著位置。」
京墨立刻從一邊取出剛出門時帶的斗篷給她穿上,「那小姐小心點!」
仇妤輕點了下頭,起身向外走去。
這一人的離開沒有影響船內氛圍,那戴著面具的男子卻是跟了出去。
跟著前方那纖細的身影,溫常恭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江南一帶,仇妤所表現出來異於女子的冷靜,思及此處不由得走神笑了笑,而眨眼間,前方的人影居然不見了蹤影。
人呢?這兒就那麼大,自己居然還能把人跟丟了。
溫常恭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一陣冷風拂過,一雙冰涼的小手靠近他的脖頸,月色下銀光閃閃,僅差一點就會扎入他的肌膚。
「什麼人,為何跟著我!」冷冽的聲音傳來,而溫常恭一聽便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蹤,「四小姐一直都是這般敏銳?」
這個聲音……仇妤有些驚訝,心中一陣激蕩,緩緩的鬆開了抵在對方脖子上的銀針,「世子,幾日不見竟是多了這麼一份別樣的興趣?」
眼前的男子伸出手去揭開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四小姐還記得我的聲音,看來你我二人也不是白白出生入死的。」
「……」
小姐真厲害,奪了第七名呢!」身後,一陣笑聲傳來。
郭靈看著手中的獎品,湘潭硯台,卻是高興不起來。僅僅只是第七名,這與她的驕傲差得太遠了。
江仇妤一回過頭來,便看見了迎面而來的兩名年輕男子。小姐?目光瞥見郭靈耳垂上的痕迹,心中瞭然。
那兩人這才發現甲板上還有其他的人,當下窘迫的對視了一眼。
郭靈責怪自家丫鬟沒有多個心眼,對方歉意的吐了下舌頭。
「啊……這風可真涼爽啊!良辰美景,好酒好詩,怎麼就沒有來個美麗佳人?」一陣輕佻的笑聲從另一頭傳來。
仇妤皺著眉頭,那幾人搖搖晃晃的朝著甲板這邊的方向靠近。
就是有那麼一些人,平日裡衣著光鮮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樣,喝醉酒後便成了衣冠禽獸,他們喜歡出入這等風雅之地,卻不做風雅之事。
「我們走。」郭靈也聽見了,眼中儘是厭惡,拉著丫鬟就想離開,不想對面那幾人卻是看見了她們。
「哪裡來的小美人啊~怎麼看見我們就走啊?這麼失禮,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啊?」
那幾人身上滿是醉意,郭靈臉上一熱,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可是,她們的腳步終究沒有那幾人來得快,其中一人大步追了上來,居然一把抓住了郭靈的手臂,「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那張羞惱的小臉呈現在眼前,幾名男子借著醉意,膽子越發的大了,「嘖嘖嘖,看這小臉蛋,長得跟個娘們似的……」說罷,居然伸出手去趁著郭靈沒有反應過來,捏了一把。
「哎呦,還挺滑溜!」手上細滑的觸感讓那帶頭的男子更加肆無忌憚。
「你!放手!」身為郭家嫡女,郭靈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想要掙脫開,可是這男子的力氣完全沒有收斂,手臂上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
哎呦,許公子,可別逗這兩位小公子了,看!臉都紅了!」另外幾人湊了過來,那濃郁的酒氣熏得郭靈腹中一陣作嘔。
「小……公子!」一旁的丫鬟見自家的小姐被纏住了,卻是不敢上前,只能在郭靈身後干著急。
「放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郭靈努力抑制著自己內心的恐懼,早知今日會遇到這種事情她寧可今天死不出門,可是現在都晚了,不禁快急哭出來。
你們看,這細皮嫩肉的,不會真的是個娘們吧?」郭靈這麼一喊,倒是讓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發現這名公子臉色紅潤,看起來居然帶著幾分風情。
「哦?難道真讓我說中了,好酒好詩,現在又來了一個美人?哈哈哈……」
這調戲的話語讓郭靈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越是掙扎,那幾名男子笑得越歡。
然而,喝醉的人哪有那麼正常的邏輯,他們只管現下飲酒作樂。
放手!放手!你敢!」郭靈想要從那名男子的手中掙脫出來,另一隻手已經護住了胸前。
小姐!這可怎麼辦!總不能現在才說這是郭府的小姐吧,傳揚出去小姐的名聲可就毀了!
那丫鬟突然想起了什麼,甲板上不是還有兩個人嗎?當下焦急的四下張望著,果真看見不遠處正冷眼旁觀的仇妤和帶著面具的溫常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