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自己害了這個人。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腦海中充滿了無數的念頭。
「四小姐。」床上傳來那淡淡的聲音。
江仇妤立刻過去問到,「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看著她如此緊張的模樣,溫常恭竟是忍不住笑了。
仇妤深吸了口氣,「世子,我一定會救你!」
只是,不知道是誰救了誰。
幾副藥方下來,溫常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四小姐,我知道其他病人為什麼堅持不住了。」
「為何?!」仇妤認真的停下了磨葯的動作。
「苦的讓人難以忍受……」他皺著眉頭,俊美的面容帶著無奈的隱忍,雲姝一愣,當下便轉身往外走去。
「四小姐……」糟了,難道她惱怒了?
不一會兒,仇妤折了回來,手中多了幾顆果脯,放在了溫常恭的身邊。
沒想到她竟然是出去拿這個了,輕輕拿起一顆含入口中,那甜蜜的滋味好似蔓延進了心裡,抵消了身子的不適。
「若受不住,一定要說!」仇妤手中拿著銀針,榻上的男子微微點頭,含笑。
……
!
連城裡,日子依舊無比的忙碌,每天都有幾名重症患者永遠的閉上了眼。
江仇妤覺得自己的神經似乎壓著最後一根稻草,她緩緩推開門,榻上的男子艱難的支起了身子。
「別動。」語氣忍不住的嚴厲,然而下一秒,仇妤便自責的垂下了眼。她是為自己沒能幫助溫常恭而覺得惱火,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吃了那麼多副葯,卻依舊漸漸出現了同樣的癥狀。
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鳳凌心中一軟,「四小姐,我無礙的,不必擔心,我相信你。」
他的聲音是那般的輕柔,無怨無悔,那陌生的溫熱竟是不自覺的湧上眼眶,「為……」為什麼,要這樣幫她。這句話,江仇妤沒有說出口。
入夜。
床榻上的男子額頭上竟是冷汗,此刻的溫常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皮膚上開始長出密密麻麻的瘤子與水泡,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
江仇妤的臉色愈發不好看,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無助。
「小姐,一整日都沒有吃東西,吃點吧……」京墨拿了晚飯進來,雖然小姐每日都會用特製的葯浴泡澡,但是這樣消耗體力下去,再好的抵抗力也受不住這麼可怕的瘟疫啊!
疫情之所以還未發展到最壞的地步,因為仇妤發了一張藥方,讓收到的百姓們按著上面的藥材每日泡浴,減少被感染的可能性。
「水……」床榻上的男子發出虛弱的聲音,京墨制止住仇妤的動作,「小姐,我來吧!」
她倒了杯茶來到榻邊,正要扶起那名男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張病弱柔美的面龐。一時間,京墨僵住動作,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第一次見到公子這麼病態的樣子.……
一雙手接過了京墨手裡的茶杯,小心翼翼的將溫常恭扶起,喂他喝下。
「那個.……奴婢先出去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京墨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退出了房門,把空間留給兩人。
江仇妤的心從未這麼疲憊過,輕輕將溫常恭放下平躺,那男子的手竟是抓住了她的袖子,睜開了朦朧的眼,對著她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我沒事。」
簡單的三個字,卻好似要徹底擊垮江仇妤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這都是因她而起!他們不過是見過幾次面,勉強算是交情不深的朋友,可是為何他竟是要做到這樣的地步,心中的內疚要將仇妤淹沒。
……
夜漸漸深了,走廊上的京墨低頭一個驚醒,都這麼晚了,不知道小姐用膳了沒有。
她輕輕推開門去,仇妤卻是趴在桌子上累得睡著了,地上丟著幾個揉皺了的紙團。
脫下自己的外衫為她披上,京墨轉而看向那名男子,突然給嚇的臉色慘白,「公子!?公子你醒醒啊……」
江仇妤被呼神驚醒,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床榻,她大步來到男子的身旁,他原本俊美的臉龐此時卻突兀的長了幾個大瘤子,十分恐怖。
「京墨!京墨!快,快去熬藥!」她拿起最後一張藥方塞到了京墨的懷裡,那丫鬟立刻沖了出去。
仇妤抽出銀針,以極快的速度為溫常恭挑去身上的水泡,解開他的衣物,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救活他!必須救活他!
身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讓溫常恭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他看著這張泛著薄汗的面容,艱難的抬起自己的手,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長著幾個突兀的水泡,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醜多恐怖。
一番折騰之後,仇妤終於處理好了,不想榻上的男子居然背過身去。
「世子?」仇妤不解。
「……我,沒事。」溫常恭第一次明白自卑是個什麼滋味。
「世子,你這樣會壓到傷口的!」伸出手去將那任性的男子扳過來,仇妤小心翼翼的檢查著自己處理好的地方,手突然被他緊緊的握住,那力道,竟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好像這名男子隨時可能會鬆開手,留下一片冰冷。
「……可是哪裡覺得不舒服?」仇妤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語氣的變化。
溫常恭腦中有些混沌,此時此刻手中抓著的溫度如此真實,他竟是覺得無比心安。
「四小姐……」
「我在,你哪裡不舒服?」
「……若我這一次不幸……四小姐可會記得我?」
仇妤的手一抖,這一刻,溫常恭的雙眸似乎變得格外清明,他就那麼充滿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刻。
「會。」
溫常恭僵在那裡,他,沒有聽錯吧。
再次抬眼,仇妤的表情卻是認真。「世子,你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絕對不會!」這語氣陡然一變,就在方才那一秒,仇妤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若是現在就放棄,那麼她實在對不起溫常恭的良苦用心。
榻上的男子有些不舍的放開了自己雙手。